第一百二十三章 远行之前
“什么事情？”陈千语神色一怔，轻声应道。 徐芷画娇哼一声，说道：“呐，你开始装傻了是不是？今天一早你送来的信上可不是这么写的，成人礼前说好的跟你爹退婚之事呢？” 陈千语哦了一声，叹了口气，说道：“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实在找不到机会去说呀。你先稍安勿躁，反正又不是今晚就娶你过门，再等两天好了。” 徐芷画俏脸一红，正欲反驳时，徐国公和徐夫人便走了过来。 “画儿，你来，为娘有件事想与你商量一下。”徐夫人遥遥招了招手，唤过了正咬住嘴角盯着陈千语的女儿。 陈千语见状立时朝徐国公行了个礼，今日连成人礼都是徐国公夫妇做主的，自然该有的礼节不可少了。 徐国公挑了挑眉头，神情庄重的看着眼前这个白衣少年，开口说道：“今日大试，你倒没给你们陈府丢脸。”接着他又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也没给徐府丢脸，看来以前我是有些看走了眼，不过你与画儿年纪都尚小，可不要太早就牵扯儿女私情，耽误了你们两人的修炼。” 想来是徐芷画与自己的交谈看在徐国公眼中，以为还有些旖旎之事。陈千语颇为尴尬地应了一声，回道：“徐伯父放心，千语明日就会启程松鹤山，定心修炼，不成天骄不归燕京。” 徐国公听到此言，摇头说道：“年轻人净说大话！那武道天骄有那么好修炼的吗？就算你天资过人，没有个数十载苦修，如何称得上是天骄！若是等你修成那天，画儿都红颜老去了，还定个什么亲，别人该如何议论我们徐府？” 说到这里，徐国公微微盘算了下，又开口道：“这样吧，三年！你好好修炼三年，等小有所成之时，便回燕京，我自会与你父亲商议，在朝中或军中给你某个位置，让你平步青云。至于画儿，就要看谢先生如何安排，你这边安定下来，估计画儿那边的道心也不会受到牵扯。” 说来说去，徐国公依旧是想在不损徐芷画道心的前提下，妥善安排陈千语之后的道路。对于陈千语而言，徐国公此时说的一切话语都无关紧要，原先自己自然要依附陈府的势力才能得以继续修炼，不过现在，数条康庄大道摆在眼前，莫说徐国公的安排了，便是陈玄易的命令，自己也不会尽从。 当下他便点了点头，只是微低了头，表示恭敬聆听而已。 而另一边，徐芷画忽然跳将起来，双手连连摆动，摇头不应。徐夫人则双手拉住了她，不断低声细语。陈千语好奇的留心听去，心中一乐。 原来徐芷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背影画卷挂上了闭月榜的候选之列。竟然是徐夫人亲自找了位燕京画匠，偷偷绘了副画卷，送去了琉璃宫那边。 “画儿啊，你明天就去一趟吧，三十多年前，你娘亲我便夺了闭月榜的魁首，一晃这么多年下来，我还记得当日少女时夺魁的那种骄傲之情。一个女儿家，就算是天赋再高，可你这豆蔻年华，说过便过，以后去了少阳院修炼，可再也没机会参与这闭月榜了。”徐夫人紧紧拉住了徐芷画的手腕，连声劝道。 徐芷画满脸无奈，摇头说道：“娘亲你以前不是教我说，貌由心生，一个人的容貌只是过眼云烟，终究都会韶华老去，只有修炼才是真正的大道吗？为何现在还偷偷替我参选个单论样貌的比试。如此一来，除了让我分心，对我的文道修炼丝毫没有意义呀。” 徐夫人叹了口气，说道：“咱徐府这些年来，向来被人诟病一代不如一代，为娘平日里与其他公侯的夫人相聚时，更是受尽了冷嘲热讽。你那些jiejie，虽然也都曾在这闭月榜上挂过名次，但始终未曾夺过魁首。你眼下就要入少阳院修行了，若是数月前你便走了，为娘也动不了这番心思。可现在这机会就在眼前，为娘多想让这燕京的人看看，咱徐府的天之骄女是何等耀眼，岂是她们可以轻易嘲弄的。” 徐芷画闻言极快地翻了个微弱白眼，这算怎么回事，竟然只是因为娘亲与其他公侯夫人平日里的小小攀比之心，便让自己去参加这等选美之事。 正盘思该如何推脱之时，一直在一旁偷听的陈千语忽然递了个念头进入她的识海之中：“今日成人礼上，某位少年英豪大杀四方，所向披靡，没想到他未过门的娘子却忧心相貌输人，不敢参与那闭月榜，啧啧。” 徐芷画神色陡然一寒，转头怒目回瞪了正装作一本正经聆听徐国公教诲的白衣少年。后者不断点头称是，倒像是从未传递过刚才那个念头。 “好，娘亲我答应你，只是不知这闭月榜有何要求。”徐芷画愤愤回头，轻声应允。 徐夫人闻言喜形于色，赶忙拉过爱女，连声叮嘱起来。 天色渐晚，中央大殿广场上人群都已消散。陈千语和洪逸枫几人打过招呼后，便拉过静儿朝场外走去。 “少爷，你老盯着我干嘛呀。”静儿见自家少爷从刚才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端详，心中一时小鹿乱跳，轻声问了起来。 陈千语嗯了一声，忽然展眉笑道：“不错不错，单以相貌而论，静儿你若是收拾打扮一番，绝不会输给那些豪门小姐的。今晚我就去寻个真正的高手，给你收拾打扮一番，待明日定有好戏看。” “少爷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咱们今晚是不是不回陈府了。”静儿前半句听陈千语夸自己容貌，心中正暗喜，后半句却听得一头雾水，不知少爷所云。 陈千语长叹一声，回道：“只怕我修炼不到武道天骄，这辈子也不能再回陈府了。不过倒也无妨，我原本就打算今日事了，择一山清水秀灵气充盈之地继续修炼。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给你安排个最好的去处！” “静儿哪里都不想去，只想一直侍奉在少爷身边。”静儿听闻少爷这句话，当即心头一慌，连声表明心中所想。 陈千语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下静儿的秀发，眼睛一片清凉，柔声说道：“其实我也不想与你分开，这几个月来，已经习惯了有你在的衣食起居，不过这世上之事向来如此，缘聚离散，终有几许天意在其中。只是若我肯下些功夫，那自然可以寻个更好的去路。” 静儿怔了一会儿，被陈千语轻扯衣袖，继续前行。 燕京城今日刚比完了成人礼大试，明日又有闭月榜放榜之事。原本辞旧岁之前，城里就很是热闹，如今两件大事接踵而至，整座燕京城的夜晚，几乎是灯火通明。 朝花楼今日更是如此，往常有大事发生之前，楼外总是堆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群。而今日是闭月榜放榜前夜，白日围观成人礼的诸多豪门子侄，更是趁此机会，来到朝花楼求一场酩酊大醉。 陈千语悄悄领着静儿走到了朝花楼的后门之地。当日他就是从此处逃走，截杀朱萱一行人的。如今故地重游，倒也算轻车熟路了。 朝花楼今日人满为患，后门更是有护卫紧紧把守。陈千语秉明了身份，当即一个护卫便入楼通报去了。 过了少许，那护卫领着几个小厮赶了下来，轻开了后门，迎着陈千语两人入了朝花楼。 宫楼主身着一袭鎏金长袍正在一个密闭的小屋中悠然饮茶，见陈千语推门而入，当即笑道：“陈少爷，听闻你今日英姿勃发，力战天下少年英才，替燕京夺了个第一，可喜可贺啊。” 陈千语拱了拱身，从静儿处取过一小摞银票，宫楼主见到此景，眼神立即明亮起来，凭她多年的经验，这一小摞银票，至少也有万两银子以上！ “宫楼主，今日我有两件事想拜托您，其一，我想在咱朝花楼寻个幽静之处，借宿一宿。其二，我想请您费费心，替我这妹子静心梳妆打扮一番。” 宫楼主的境界陈千语自然是领教过，至少也在先天境之上。不过她是否能领悟自己的意图，陈千语倒不清楚。毕竟这两件事听来都是小事，但用意却是极为投机了。 宫楼主嫣然一笑，挥手散退了身旁几名护卫，弯腰倒了一杯茶水，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白衣少年，轻声说道： “陈少爷如此慷慨，我自无不允，不过这番风险我担得稍有些大。琉璃宫的人还好说，这位小姑娘的确相貌精致，打扮一番，也算是绝色佳人。但真若是收留了陈少爷你，将来被侯爷惦记上了，我怕是也要受些苦头了。” 陈千语立时又取过一沓银票，轻轻换过了那杯茶水，微微笑道：“宫楼主心思缜密，倒也无须我再多言，我只借住一宿，明日事了，立刻远行。这燕京虽大，唯有此处最为安全。” 宫楼主收下两摞银票，抬起玉臂，咯咯浅笑，点头说道：“不知怎地，我有种预感，陈少爷此番远行归来之日，我这朝花楼便再也请不起陈少爷留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