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上的不速之客（1）

    其他对此事还心心念念的外邦使者也都不想往枪口上撞；他们自然知道整个商讨礼堂上身份尊贵的人，包括主论大人斯图尔特都在打压此事，若谁傻到连这点世故都看不出，恐怕就不光是在礼堂上被人笑话那么简单。

    倒是这吃了亏的路特斯拉，不但不欣然接受这个结局，还愤愤地冲出政论商讨礼堂，留下让众人耻笑的话柄；此刻，那些站在门外的信宝儿又兴奋起来，还把路特斯拉如何出尽洋相的过程编写得分毫不差。

    趁着法司们整理提案的功夫，三大部门掌权人西蒙、丝塔芙以及叶先生都走下席位，纷纷与外邦使者、各族代表举杯洽谈；特别是那些初来乍到的无名小卒，还要借着这个机会长长见识，从而回故土后为族人带去E都市的风采。

    丝塔芙应该是这次交流会中最心无旁骛的掌权，这一年下来，她除了兢兢业业的工作外，几乎很少涉足政治与管理领域，所以也就不会担心谁会有什么把柄逼她下台；倒是一直活跃在大众视野里的西蒙以及背地里处心积虑的叶先生这一年都过得不太安心，算计别人、谋求暴利的同时也遍体鳞伤。

    然而，在所有人眼里，包括最了解他们的丝塔芙，都在西蒙和叶先生的脸上找不出一丝悸动，仿佛他们的心都是石头做的，即便身临火海，也榨不出半点与之相克的“水分”。

    看你还能坚持多久，西蒙。丝塔芙与众宾客说着笑着，还不时地端起一杯香果饮料喝上几口，眼睛却在可观的距离下注意着那令她兴奋了一早上的主人翁。

    至于方才那件事的终极BOSS叶先生，虽然表面上嘻笑如初，内心却无比煎熬；他自然知道主论大人早已看出了他的伎俩，也知道主论大人把整件事交由他处理是何用意，只是政论商讨大会一过，主论大人一隐退，整件事被人们一遗忘，他却还要担心西蒙决不会让自己称心如意，定会深究并索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有时间，我们好好聊聊，叶先生。”果然不出叶先生所料，西蒙率先向他提出了邀请，至于这邀请带有几分敌意，那就得看叶先生的这潭黑水有几度深浅了。

    从政论商讨大会开始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会自觉遵守禁食这一项规定，按照心灵独善、rou体浑浊的说法，这几天是权贵们断食排毒、清肠祛病的好日子，而且人在饥饿时，大脑会更加清醒，并更容易解决一些原本令人感到头疼的问题。

    佤邦星的闹剧结束以后，政论商讨大会这才算是正式开始；被众法司们挑选出的十个最亟待解决的问题已经浮现在大厅的四根神柱上，其中排行第一的就是外邦和平共处条约的修改。

    这原是佤邦星教唆众多小族申议的结果，路特斯拉以为自己的第一炮本可以让E都市的各位元老们大伤士气，从而在其他外邦使者的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如此他便可以在众使者的心飘忽不定的时候，将和平共处的条约按照他的想法进行修改。

    现如今，路特斯拉被气得人都不在礼堂上了，这些小族们的提案也就失去了它原有的骄傲和意义。索性，这一环节也就修正了几个小细节便草草结束，转瞬就开始了关于第二项提案的讨论。

    老实说，当这一条提案出现在神柱上的时候，很多人以为自己看错了字，或者是走错了年代，因为那第二项中出现了一个让所有人听到后都害怕得站起身的名字：乌拉拉卡奇，一个在他自己设计的监狱中藏匿了近百年的怪人。

    乌拉拉卡奇申请释放这件事早在乌托邦内部传开了，甚至主论大人和掌权叶先生也都听到了些风声，直至这提案板上钉钉并落实后，很多人都还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倒是西蒙却丝毫没有表现出对此事的惊讶，仿佛这件事并不算什么骇人听闻的大事，实际上，该提案就是他呈递上来的。

    “既然如此，西蒙，乌拉拉卡奇本人是否来到这里了呢？”主论大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里竟带着少有的不自然。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下午，他听说一个举世无双的奇人建造了这世上最完美的监狱，几乎坚不可破；又在很多年前的一个晚上，听说那位天才要揭露三大统治的真实面目；后又在同年，按照西蒙的意思追捕这个半疯半癫的怪胎；最后，竟又听闻这疯子把自己关在了乌托邦的牢房里，任谁都找不到他——这个人就是传奇一生的乌拉拉卡奇，一个身在乌托邦却找不到灵魂的鬼怪。

    西蒙站起身，毕恭毕敬地向斯图尔特以及在场的宾客们鞠了一躬，谦卑地回答道，“我敬爱的主论大人，恕在下冒昧，您的这个问题同时也困扰着我和我的手下，要知道当我们收到乌拉拉卡奇的亲笔申诉是一件多么令人惶恐的事情，以至于现在，我都还不敢相信那个收到此提议的清晨。

    至于乌拉拉卡奇本人是否会亲自前来，我确实不知。您也是知道的，那家伙一向我行无素，谁都拿他没有办法。若他要来，即便我们困着他的rou体他也能来，可若他不想来，就算是我们在他身上强加一百条罪责，他也不会因此而上钩。总之，只能看他的意思了。”

    斯图尔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愁苦的神情又悄悄地爬上他的脸颊。

    “好吧，随他去，就随他去，不过，你安排下去，让门口的使徒把角笛吹响，等上十分钟左右，若他来，我们就听听他凭什么申诉，若他不来，这件事就此结束。”

    西蒙点头应允，并安排手下去门外传达命令。

    斯图尔特所说的角笛通常是用于庆祝重大事件，或者是一条新法灵的形成以及一条旧法灵的消逝；而此刻，主论大人让使徒吹响角笛却是为了给远在乌托邦的乌拉拉卡奇发一个邀请，希望他可以出面解决他自己提出的申诉。

    悠扬的笛声传遍整个E都市，几乎所有人都站在原地聆听这动人的曲乐；用不了多久，“知蛛网”的资讯便会下载到他们的腕表里，接着所有人都不会再如此平静，因为到那时他们才会知道这乐曲即不是给某一位受人尊敬的长者，也不是用来纪念任何一条法灵，而是为了那让人见了发抖的乌拉拉卡奇。

    宛转的乐声竟突然带动空气中的场能量，让美轮美奂的E都市失去了缤纷的色彩，天地间一片阴暗，仿佛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被那越发弥重的漆黑给吞噬。

    不仅如此，连那些漂浮在空中的氤氲都劈出几道刺眼的白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滚滚轰鸣，令人毛骨悚然。

    于是，动听的角笛声不再曼妙，人们那修洁的心灵也不再美好——在混沌的黑暗中，人们只等那百年不遇的乌拉拉卡奇出现。

    政论商讨礼堂上，一阵狂怒的风从天而降，似席卷了这天地间的所有尘埃和沙砾，搅得这礼堂内一片污浊。

    就在所有人都用衣服捂住口鼻，避免风沙钻进身体的时候，一个如同来自地狱的干哑的声音也同时传进人们的耳朵里。

    “好久不见啊，斯图尔特。”

    那地狱的幽灵仿似盘旋在每个人的头顶上空，声音更是让人听后感到不寒而栗。与此同时，所有人的脑袋里都闪过一个可怕的念想，那便是乌拉拉卡奇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