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程阁老
“贵客，您要到什么地方去？”车夫的声音在颤抖。 “程阁老府上。”李伟的语气依旧平静。 不过左安就没有这么客气了，冷笑着说道：“你要是没有听清楚的话，我们这就下车。” 左安也算是机灵之辈，车夫的小伎俩他也看出来了，对他很厌恶。 “贵客息怒，小的这就走。”车夫立刻挥鞭驱车。 在行进的过程中，他尽量让马车保持平稳。 左安抱着箱子的手臂则多用了几分力气。 在李伟说出程阁老三个字的时候，他立刻猜到他要干什么，也知道他手中抱着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了。 他是要去程阁老那里送礼，通过他改变皇帝的决定，摆脱当前的困境。 时间不算太长，马车就停下来了。 李伟睁开了眯缝着的眼睛，问道：“到了？” “到了。程阁老的府上就在这条红泥巷的最里面，贵客向内直走就可以了。”车夫的态度显得很恭敬。 李伟向左安点了点头，示意他给车资，就下车了，向巷子缓缓走过去。 快走到巷口的时候，左安小跑着追了上来。 李伟看了他一眼，迈步向巷子内走去，不过他的一只脚刚刚跨进去，四个披甲武士就从巷子两侧闪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干什么？”四个武士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两个人，就像看贼一般，这让左安很不舒服，不禁皱了起来眉头。 李伟表现得倒是很平静，说道：“我准备拜访程阁老。还请通融一二。” 领头模样的人撇了撇嘴，露出了不屑的表情：“程阁老是什么身份，是你想见就能够见的吗？” 李伟向左安点了点头，他从怀中逃走了四张银票，递给了他。 “四位幸苦了，这是一些小意思，买一杯茶喝。”李伟将银票向领头武士递了过去。 武士没有立刻伸手去接，而是飞快地扫了一眼，等他看清楚银票上的数字，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这怎么好意思。” 他手下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意思，口中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伸手从李伟手中接过了银票。 每张银票的面额都是一百两，虽然算不得什么大数字，但是对于这些负责警戒的武士而言，也已经抵得上他们两三月的薪水了。 “公子，不知道您找程阁老有什么事？要不是我帮您通传？”这个时候四个武士对待李伟的态度都变了，满脸笑容。 “兵大哥愿意帮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你就说故人之后拜访。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能够为公子效劳是小的荣幸。” 听见了故人之后四个字，带头武士的态度显得更加恭敬，笑容已经透出了巴结，一路小跑，就向巷子深处跑了去。 不一会的功夫，他就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李伟一看，还是熟人，他就是他不久之前在礼部衙门见到过的程涛。 程涛看到李伟不禁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是他，随后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快步迎了过来：“原来是小侯爷。未及迎接，还请海涵。” 李伟对程涛知道他的身份一定也不惊讶，不要说程长缨是堂堂内阁成员，就以单以礼部尚书的身份，要想查出一个人的身份也是很容易的。 更何况他又从来没有隐藏过他的身份。 “程师爷客气了，是在下来得突然。” 听了程涛和李伟之间的对话，四个武士，尤其是带头的那个武士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们刚才对待李伟的态度可算不得友善，要是他跟程阁老抱怨一句，他们就要滚蛋了，这个肥差可就不属于他们了。 就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李伟已经被程涛让进了巷子，左安抱着箱子跟了上去。 有程涛带路，李伟一路上都是畅通无阻，穿廊过院，最后他被程涛带进了一间花厅。 程涛吩咐上茶，在上茶的间隙中，他向李伟歉意地一笑：“小侯爷，您恐怕要等一会了。老爷上朝去了，要过一会才能够回来。” “程师爷不用介怀，是在下没有把握好时间，来的唐突了。” 摆上了香茶点心，程涛并没有离开，而是陪着李伟聊天。 尽管他们不熟，但是程涛很会活跃气氛，讲了很多长安城的奇闻轶事，所以一直没有出现冷场的情况。 在冲泡了第二壶茶不久，一个家丁模样的年轻人快步走进了花厅，在程涛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程涛才摆手让他离开后，转头看向李伟，露出了一丝歉意，说道：“小侯爷，失陪了。” “程师爷，有事尽管去忙好了。” “告辞！”程涛退了花厅。 李伟看着他，淡淡一笑，他已经知道他要去干什么。 那个家丁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以他的耳力，依旧听得清清楚楚，他告诉程涛，老爷回来了。 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他应该去见程长缨了，这也就意味着他很快就可以见到目标人物了。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程涛果然再次出现了，笑说道：“小侯爷，你的运气很好，老爷已经回来了。今天事务少，平日里老爷都是快到中午才会回来的。” 李伟站起了起来，说道：“还请程师爷帮忙通禀。” “不用了。我已经和老爷说了你的事，他说马上就见你。小侯爷，请吧。” 李伟跟在程涛的后面，走进了一座院子，芳草萋萋，百花吐蕊，一股浓烈的春意迎面扑来。 要不是李伟记得日子，还以为时间已经到了春末夏初了。 看见露出了惊奇的表情，程涛笑了，自豪地说道：“此愿名为长春园，草木四季常青，百花四季不败。” “长春园，果然是名副其实。只是此处为什么会如此奇特？” “说穿了并不复杂，在院子下面有一处地热涌泉，使得这一片区域得温度远远高于他处，不过像这样的地热涌泉整个长安城也只有区区数次而已。” “此等宝地也唯有程阁老才能够享有。”李伟随声恭维，不过他心中却冷笑了一声。 程涛没有说实话，至少没有说出全部实情。 长春园会显得如此奇特，可不仅仅是地下有地热涌泉这么简单，应该还有高人布下的阵法。 阵法在调节温度，使之处于人体最舒适的状态之外，还让院内的天地元气浓度远远高于其他地方。 布阵的人最让李伟称道的地方是，他让院内天地元气浓度大增的同时，也设法消除了它们的狂暴，让它们对人体只有益处而没有害处。 沿着石板小路走了大约百丈，越过了一片浓密的树林，一座二层小楼跃入了李伟的眼帘，全木结构，造型粗犷古朴，随处可以见到没有剥掉的树皮。 本色居是这座小楼的名字，它的风格和长春园很搭，看着它让人忍不住会认为它是园子的一部分，不分彼此。 对此，李伟并不感到意外，建造本色居的人是一个高手，采取的建筑风格以及选址都考虑到了和园子的契合，能够达到现在的效果一点也不奇怪。 “老爷，我将小侯爷带来了。” 直到程涛发出了声音，李伟才发现在本色居门前不远的小花坛旁边站着一个人，正在侍弄一盆兰花。 他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老者，从外表看，六十上下的年纪，须发之中已经出现了些许的花白，神色淡然从容，他应该就是程长缨了。 李伟看到他的时候，双眼的瞳孔却不由得骤然缩小。 他从跨入长春园开始，就开始留心观察，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按理说，这么大一个人站在那里，他不应该看不到才对。 然而他在程涛发声之前，确实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更为关键的是，他清楚地记得，在他观察本色居的时候，目光曾经数次经过他所在的位置，却一直没有发现丝毫的异常。 高手，而且是大高手。李伟立刻做出了判断。 要知道他成为法师之后，五感变得非常敏锐，远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程长缨却能够做到让他对他视而不见，真的是非常不简单。 程长缨在花坛之上放下了剪刀，看向李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说道：“时间过得真快，老友不仅儿子有了，连孙子都这么大了，真是恍如隔世。嗯，你爷爷应该还好吧？” “多谢阁老惦记，家祖一切安好，吃得饱，睡得着。” 程长缨摇头发出了一声叹息，说道：“还是你爷爷看得开，早早离开了是非圈，像我等这些俗人还在苦海中挣扎，真是高人呐。里面坐吧。” “是。” 李伟跟着程长缨进入了小楼，在客厅中，分宾主坐下，左安和程涛分别站在二人的身后。 “这是我亲手炮制的兰花茶，你尝尝，看合不合口。”程长缨亲自给李伟倒了一杯茶。 “阁老请见谅。原本家祖让晚辈一到长安就来拜访您的，结果心神被长安的繁华吸引住了，贪玩，到了今天才来拜见，实在是太过分了。” “此言差矣，年轻人嘛，谁不爱玩爱闹，何错之有？”程长缨显得很宽容，“你今天来见过这个无趣的老头子，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不敢。晚辈确实是有些小事想向您老请教。晚辈听闻您老对古玩极有研究，晚辈也有此好，只是眼力不济，交了很多学费。这一次登门就是想请您老给长长眼，晚辈也好增长一些见识。” 说着，他从左安的手中接过了那个箱子，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轻轻地开了，可以看到里面有数个分开的格子，大小不等，不过每一个格子都放着东西，垫着棉花，防止磕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