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4.卖煤的比挖煤的更赚钱
1204.卖煤的比挖煤的更赚钱 一个春日融融的上午,正值矿井检修设备,放假一天的王大年想到县城买本书,就和梁冬清搭着运煤的货车早早的出了山,武万全却哪里都不想去。 那是一段陡峭狭窄的山间道路,一个急转弯连着一个急转弯,货车先是一个劲的上坡,因为是重载,按照梁冬清的说法,超载至少是百分之两百,货车的发动机从一开始就在声嘶力竭的轰隆,前进的速度几乎和步行差不多。沉重的轰鸣声在空旷的崇山峻岭中回响,路边的岩石都会震动的时不时的落下一些小石头。几乎花了二十分钟那辆货车才算爬到了山*,司机跳下车去给水箱加水,可以看见四面八方向海浪般的山头,还有在山腰缭绕的朵朵白云。 王大年递给梁冬清一支烟:这车煤要运到哪里去? 这条清江的江边码头,装船运往峡州去。梁冬清和王大年站在山道边**,他的手指着远远的地方显露出来的一条明亮的光斑:看见没有?那是长江。上行就是峡州,我们的这些煤就会变成那座城市的一些生产用的燃料。可要是我和矿长一样有机会见到那个大哥大,我会建议老板把我们的煤运到长江下游的江浙一带去的。 王大年有些吃惊:为什么? 很简单,为了利益最大化,为了把我们的资源发挥到极致。那个红脸的年轻人在很自信的说:我们既不是央企又不是国企,既没有计划指标需要完成也没有什么重大任务需要落实。我们仅仅只是一家小煤窑,处在大型煤企和关停并转的夹缝之间,需要的就是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需要的就是发挥船小好掉头的优势。 有意思。王大力一笑:愿闻其祥。 很简单。日白佬接着说道:一世界的人都知道,人家央企是发改委的大儿子,只要出了问题就会用真金白银的去提供无私支持,各地的国企也是一样,因为那是人家的钱袋子。可我们不同。前几年巴人煤矿的煤没有销路无人过问,现在苛捐杂税如麻和吃拿卡要高涨也十分正常,所以要想突出重围就得自己走自己的路。 梁兄,你不会是一个经济学家吧?王大年的脸上充满了敬意:这就和*的那首诗里所写的那样:江上有奇峰,锁在云雾中。寻常看不见,偶尔露峥嵘。 我没这么伟大,不过就是会看、会算、会想而已。梁冬清说的兴致勃勃的:知不知道现在有一个基本的概念,那就是卖粮的比种粮的赚钱,卖药的比制药的赚钱,卖楼的比盖楼的赚钱,卖煤的比挖煤的更赚钱! 听起来是这个道理。王大力一笑:你接着说。 就拿我们矿出的煤为例,热值在五千五到六千大卡、含硫量小于百分之零点八、挥发小于百分之二十五、含水量小于百分之八的烟煤,出矿混装价每吨只有两百元,几经折腾运到峡州,最好也不过三百元左右,可是如果换一个方向,把我们的煤运到长江下游去那就很可观了,仅以申城为例,码头的价格就是五百以上。这是什么概念?就是现在的利润的几乎翻番! 王大力的眼睛就瞪大了 当然,这里所说的仅仅只是煤炭的毛利,还必须扣除运输的成本、国家的税收、还有什么资源基金、环保基金、城建基金等等,通常这些基金加起来,不会超过40元。梁冬清说的很详细:因为我们地处沿江,刚才所说的仅仅只是航运这样最低廉、最安全的运输工具,如果换成铁路运输,除了运费,还有车站到煤场的每吨五十元以下的短驳费,也就是装车费,不过这也没什么,就是把所有的支出全都满打满算包罗进去,每吨煤也有很可观的利润空间。 这就是你所说的物尽其能,人尽其用。王大年很高兴自己能够听到这些:直到现在我才真的领会到金子总会发光的。 不过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了,事情到这里开始遇到问题了。梁冬清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就出现了点装费,也是不少煤炭商人讳莫如深的要害所在,也就是大家现在常说的好处费。长江航运有,铁路运输有,从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双轨制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个怪胎。不过就先是给一些礼品,后来是现金,现在变成爱好什么送什么,时间一长居然就形成了惯例, 王大年望着在山腰翻滚的一片云海想了一下才又接着问道:都说行有行规,那种点装费有具体的数字吗? 难说。梁冬清摇摇头:那会看货色、季节、货运里程、线路紧张、交货时间缓急程度等因素而有所不同。听说如果是紧俏的精选白煤,每吨可能会要七十,如果是普通烟煤,现在的行情在每吨三十到五十之间。这就要看业务员的本事了,如果和各方关系好,运量大,每吨给10多元的好处费,也是有可能办到的。 如果不光光仅仅是一个巴人煤矿的产出,而是四个、六个,也许是八个这样规模大小的小煤窑的全部产量,当然极有可能迅速扩大,你能有把握把点装费给降下来吗?王大年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有些毛病,急忙补充了一句:别当真,这仅仅只是一种设想。 梁冬清望着王大年一笑:当然知道你这仅仅只是说着好玩的,不过如果给我这样的机会,我一定能把那种费用压缩一半以上。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王大年望着他也是一笑:我相信总有一天会给你一个宏图大展、大显身手的机会的。 前提是,士为知己者死,女为知己者容,那得看看老板是谁,对我是个什么态度。梁冬清有些傲气的在自言自语:如果遇上你这样一个光明磊落、踏实果断的知己的朋友,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和那个**所说的,可以去趟趟*阵的,否则的话,我还是信奉一切向钱看,有奶就是娘的行动准则。 王大年笑得很开心:梁兄,为什么你不相信有希望就会有奇迹发生呢?也许有一天,我们念一句芝麻开门,就真的会有奇迹发生的。 但愿如此。梁冬清扔掉烟头向已经加好刹车水的货车走去:到时候我一定带着你,我从来就不是一个见利忘义的人。 我知道。王大力说得很肯定:因为我们是朋友。 王大年和梁冬清站在清江码头上看着川流不息的货车将从大山里运出来的煤卸在煤场上,煤场上那些堆积如山、等待装船的煤炭又被**的装载机和皮带运输机装上那些停泊在码头上的驳船上,他们就可以看着那一面被煤灰染黑的江岸有些触目惊心,望着被污染的江水带着一条黑色的水带慢慢不动声色的汇入了长江,那些驳船被装得像小山似的,有一艘拖轮在他们的注视下正在江面转弯,它必须保持停泊的时候船头始终向上。 他们关于的谈话还在继续。 到目前为止,中国国内的北煤南运有百分之七十是依靠铁路实现的,据说占据了铁路货运的大半壁江山,怪不得要修建一条运煤专用线呢。当然还有的是依靠那种运费更贵、速度更快的汽车进行运输,这就无形中会大大增加运输成本和流通环节,就使得北方的一些道路成了停车场。梁冬清在侃侃而谈:所以沿海的城市从前几年开始就已经把采购的眼光投向海外,我看了一份统计,据说煤炭进口量继续保持快速增长的趋势,速度惊人。
王大年对这一点也很感兴趣:可是据说外购的成本会更高的。 很难说。同样的东西,从羊城运到京城比从羊城运到大洋彼岸还要贵,这就是中国现代之怪现状。梁冬清接着在解释说:对于优质的白煤,现在如果从加拿大进口,已经比山西煤运到申城每吨便宜二十元左右,质量当然更有保障。而据我所知,越南、菲律宾、印度尼西亚等地的煤,已经占据了申城相当份额的市场,而在羊城这几乎可以一统天下。这是什么意思?这也就是说,我国的运输成本过于太高,迟早会使得北方的煤炭失去南方市场的。 望着一江春水,王大年喃喃地说道:谢天谢地,我们拥有这条黄金航道。 可不,这就是我们出奇制胜的法宝。那个红脸的年轻人显得意气风发:长江航运的黄金期已经结束,可是对于我们这样时间要求不是很紧迫、数量很大而且常年不断的货运却是一个契机,只要长江不断航,我们就可以用驳船组成一条皮带运输线! 王大年在那座山区县的小县城里面的那条依然铺着青石板的老街上找到一家旧书店,进去转了一圈,一无所获的出来了,又领着梁冬清接连去了两家废品收购点,在一大堆旧书废报纸中间无意中看见了一本书页早已泛黄、破烂不堪的线装书《唐女郎鱼*》,仅仅只是翻了一页,王大力就喜出望外。那首《江陵愁望寄子安》历历在目,自然是那个含情脉脉的蓓姐给他读过的那一首: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你想找的就是这样的破书?梁冬清有些不解的看着那本诗集:这有什么用? 没什么用,可我认识的一个人就偏偏喜欢这个女人的诗。王大年还是显得十分兴奋:给你讲个故事。几年前,当时的国家领导人视察京城图书馆的时候,就曾经在善本室里看见过这样同样的一本,除了驻足停留,还娓娓道出的也是这一首诗。 不可能。梁冬清把那本册子拿过来翻了几下,声音变低了一点:你不会认为这一本和那一本是一个版本的吧? 难说。王大年还继续在书堆里寻找着,声音也很低: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的《四部备要》就是据宋临安府陈宅书籍铺刻本排印的,后来没听说过再版的。 梁冬清就目瞪口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