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成亲（一）

    ps：晚上还有一章

    李遗和关银屏身在府中，自然一力cao办各项事务。姜维纳采之后，夫妇二人即便安排人打扫阖府上下，布置新房，又派人持柬知会族系中的亲朋好友和平素与关氏过从紧密的朝廷官员，六日后齐聚府中庆贺。众人得知关彝即将大婚，无不惊讶，又闻女方家乃是大司马姜维，更是惊讶莫名。盖因内中多有亲朋好友俱都知道姜大小姐姜婉才兼文武，素来性情刚烈，巾帼不让须眉，却不知如何便肯下嫁关彝为妻？至于姜维婚事从简之意，一众亲朋好友反倒是没有任何话说，毕竟汉末以来，战争频仍，天下动荡不安，因此婚丧嫁娶诸事宜多有从简之例，更何况这是姜维提出来的意见，姜维嫁女尚且不怕违礼，旁人又哪敢多话？

    关彝这期间却是极为清闲，血卫由陈烈统领，府中只有鄂虎和时风相随。关彝即将大婚，二人自然是替少主高兴不已，这几日来二人亦是在关银屏的安排下帮着cao持婚事各项事务。关彝左右无事，便在家中逗弄安娘，倒也不觉难过。

    六日之期转瞬即过，这一日临近黄昏，关彝足踏软底宝靴，身着玄色礼服跪在正堂正中，李遗和关银屏端坐于上首，待周氏送上酒樽，李遗满满倒上一杯，含笑道：“彝儿，武都新近收复，你三叔忙于军务，不能前来为你主持大婚，因而暂由你四姑和我代为主持。你素有主见，才兼文武，姑父我也没其他说的，你且饮下这杯酒，这醮子之礼便算过了！”

    关彝此前已经听之府中老仆说过，所谓醮子礼乃是儿子须得向父母行跪拜行礼，父母赐酒之后，儿子一饮而尽，父母还得淳淳教导一番，醮子礼方能算完。只是关彝父母早逝，三叔关索又来不了，一切自然是由李遗和关银屏来主持。

    关彝朗声道：“侄儿谢过四姑，谢过姑父！”说完，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李遗含笑点了点头，关银屏却是心情激荡，眼角含泪，示意关彝站起来，哽咽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去吧，好生将新娘子接回来！”

    关彝应了一声，大步出门。李遗和关银屏早已经备好了迎亲车驾和一应聘礼，并令鄂虎和时风陪同。关彝上马之后，时风随即朗声吩咐迎亲队伍起行，顿时，鼓乐声响起，热闹非常，往姜府而去。

    不多时，车驾到了姜府门前停下，但见姜府亦是张灯结彩，一派喜庆。府门前，一男一女并立，男的年约六旬，身着绛紫绸服，面容清矍，正是当朝大司马姜维。女的年约五旬，慈眉善目，面色祥和，想来必是姜维的结发妻子尹氏了。当年，姜维降于诸葛武侯，尹氏跟随姜维一同入蜀，夫妻相扶相携数十载，极为恩爱，蜀人皆传为美谈。

    此时，时风已经叫停了鼓乐。关彝跳下马来，走到姜维夫妇二人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朗声道：“小婿见过岳丈大人、岳母大人！”

    姜维满意地点了点头，捋须笑道：“敬之不必多礼！今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姜府地位尊隆，婚嫁之事，自然是姜维做主。尹氏虽然贤淑，但一则爱女心切，二则对关彝素来只闻其名，却一直未见其人，因而对于姜维匆忙之间便将爱女许配给关彝，心中难免有些郁结，生怕女儿嫁给的乃是莽夫蠢汉。此时见到关彝，但见他面如满月，眉似卧蚕，身着玄色礼服，丰神俊朗，又见他谈吐之间礼数恭敬，方才确信传闻不假，关彝如此年轻，便已经被朝廷拜将封侯，成为朝廷正三品大员，果然是有文武之资，比之丈夫少年时的成就，尚胜出几分。

    一念至此，尹氏心结顿解，满意地点了点头，暗思丈夫倒是给爱女找了一个如意郎君。

    时风在关彝见礼的同时，早已经令从人将一应聘礼解下。关彝提过雌雄活雁，对姜维道：“岳丈大人，小婿敬献活雁两只！”

    雁者，配偶固定，一只亡，另一只绝不再择偶。且雁南来北往，顺乎阴阳，合乎义礼，以雁为礼，象征男女的阴阳和顺，也象征婚姻的忠贞专一。故而彼时婚聘，奠雁之礼必不可少。姜维见关彝敬献两只雌雄活雁，心中高兴，却只是顾忌身份，含笑点头罢了。尹氏却是喜得合不拢嘴，吩咐府中仆人接过活雁，以示接纳之意。

    随后，时风又令人献上一应聘礼，不外是玄缥、白羊、白酒、粳、稷米，蒲苇、卷柏、嘉禾、长命缕、胶漆、五色丝、合欢铃、九子墨、金钱、禄得香草、鸳鸯、鱼、乌、九子妇、阳燧和丹青等三十余种物事。

    姜维自然知道，李遗和关银屏夫妇虽说是按婚制备下的聘礼，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备这许多物事，委实也不容易，可见他夫妇二人对这门亲事是极为上心的。

    当下，姜维令仆人将聘礼收下，随后让侍女去后院唤出新娘。关彝知道，接到新娘子之后，一旦过了关家的门，自己便是有家室的人了。

    片刻之后，但见鸳铃响处，一名身着玄色礼服，头披红罗头盖的新娘子在两名陪嫁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到了门前，正是新娘子姜婉。尹氏心知女儿一旦出了家门，便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虽是喜悦，却也禁不住心中一阵酸楚，迎上前去拉住女儿的手，再也舍不得放开。

    姜婉感受到着母亲的不舍，悲戚戚地叫道：“母亲……”

    关彝偷眼望去，虽然姜婉披着头盖，看不见她脸上神色，但见她香肩抽动，想来必是因为即将嫁为人妇，为此伤心垂泪。

    “母亲，女儿不想嫁人，女儿只想在父亲和母亲的膝下尽孝，一辈子陪着母亲。”

    “傻孩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古之常理，你又怎能一辈子留在爹娘身边？”

    “可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