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玄幻小说 - 天人旧事在线阅读 - 第三十二章 出笼

第三十二章 出笼

    曲煞听花婆叫他护笼,急忙应道:“是,是!必定拼死护笼。”就转过身,抱了笼子。曲雷见状,却噗地一声,笑得打跌,说道:“煞师兄,莫这般紧张,前方无人打斗,那吵吵嚷嚷,不是刀兵之声,却是还价之声。”花婆道:“什么还价声?”曲雷道:“您是烟尾山的,于我派地界,不甚熟悉,前方是一个集市,十里八乡的鱼童菜老,金商阴贾,木工铁匠,武人脚夫,都在此聚集,故有些声气健旺,鱼龙混杂,不是高明的去处,却也有趣。我时常下山来,在此闲逛。”花婆听是这般,松了口气,笑道:“如此看,却是无碍,咱们去看看。”

    三人就往前去,再行片刻,拐过山脚,果现出一个集市,人声鼎沸,热闹非丹,大道两旁,布满各色摊贩,青菜鱼rou、衣裤鞋袜、锅碗瓢盆、小吃小玩,不一而足。这些摊贩中,只有一家,生意最旺,里里外外,层层叠叠,围了好几圈顾客,把道给拦了。

    那摊主,是一高一矮,两个老头,穿着蓑衣笠帽,油毡雨布,虽是老人,满面皱纹,却有细眉笑面,红唇白齿,眼中神采奕奕,脚下步履轻盈。二人同摊,却只那高的口若悬河,招呼客人,矮的似乎口齿不便,只是默默听着,并不开口。

    花婆见了他二人,笑道:“今日天朗气清,未见阴云雨幕,他两个怎就披蓑戴笠?好生奇怪,咱们过去,且听他什么妖言,怎样惑众。”

    三人就上前,只见高老者手拿一个琉璃瓶,瓶内有一条红虫,胖头圆尾,细腰长须,似蚁非蚁,不知何物。一个顾客道:“看来看去,不过一只红蚁,生得大些罢了,不怎么高明。”老者道:“哎呦,莫乱讲,你不知,此虫唤火蚍蜉,山林河海中,都寻它不到,只在那高崖上,石缝中,日日守候,捱上十天半个月,若运气好,方可碰上一两只。若只得一两只,也不成事,但攒足了得十只,嘿嘿,保你所向披靡。”那顾客道:“便攒了十只,又能怎的?”老者一笑,略掀衣帘,取下腰上一个小包,巴掌大小,绿菏布面,红丝扎口,金线捆腰,包内似有活物,翻涌不安,把那包儿,撑得忽高忽低,众人看了,都有些怕。

    老者提了此物,晃在众人面前,众人见了,就有些怕,纷纷后退。老者笑了笑,说道:“你等莫怕,且听我说,这包里面,便是十只火蚍蜉,十只兜在一处,有个名字,叫火冢赠。”那顾客道:“这名字却有些怪,不知这火冢赠,有何用处?”老者道:“这是个火器,遇石碎石,遇铁熔铁,用得好,能开山辟路,用得坏,可摧屋拔舍。”那顾客哈哈一笑,说道:“这老儿,只弄瞎话,拿十只虫子,哄人乐哩。”众人一听,也都哈哈大笑,准备离去。正这时,老者一笑,手一托,将那火冢赠,送出丈远,落在一石上。只听轰得一声,石碎烟起,粉飞尘扬,火气冲天,雷光震地。

    众人吓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老者笑道:“莫慌莫怕,我扔这东西,心里有数,扔的那远近,正好不伤你等。”众人听了,这才放了心,爬起来,抖落身上灰尘见了,对老者所说,再无不信,纷纷拿出钱袋,问道:“这宝贝,多少钱一袋?”老者笑道:“不贵,不贵,只一金,便可买了去。”众人听了,都觉得贵,有些犹豫,然又想,买了这东西,行走江湖,颇可防身避难,将来若有仇敌,用此物报仇,很是方便。便纷纷咬牙,取出金子,买了虫去。

    曲雷见老者短短几句话,就哄得众人掏钱,有些妒忌,冷冷说道:“雕虫小技,没什么看的。”高老者听了,略一怔,走上前来,笑道:“这位少侠,你不知,万般物事,我这火冢赠,都可毁去,是个宝贝哩。”曲雷道:“莫讲大话,不说万般物事,单这笼子,你就毁不去。”众人见他双方吵了起来,又见笼内押了二人,心道,这是江湖人士,搓起了火,难免争斗,我等莫沾惹,就纷纷散了。

    高老者走过去,摸了摸笼子,点点头,说道:“此笼乃精钢所造,有些分量,耐得毁伤,寻常刀兵,确是奈何不得,然我这火冢赠,发起火来,没有情面,只消扔在笼上,定叫它飞灰烟灭,只是这笼内二人,也便没有命活了。罢了,我是个商人,不问江湖事,咱们双方,各走各路,河井无犯罢。”曲雷听了,讥讽道:“这老儿,滑头得很,见他那虫子,炸不毁咱的笼子,就抖个幌子,脱身去了。”老者听了,只停了停,面露狠光,转瞬也便退了,笑了笑,仍回摊去,不与他等计较。

    然正在这时,矮老者走来,扯住高老者,耳语了一句。高老者听了,面色大变,忽地眼露精光,神采奕奕,见花婆一等驾车要走,忙喊道:“几位,且留步!”说话间,已走过去,拦在路上。曲雷见他又来,喝道:“老儿,又来作甚,再胡搅蛮缠,莫怪老子刀剑无情!”老者并不恼,只笑道:“不知这笼内二人,所犯何事?”曲雷哼了一声,说道:“也不怕说与你听,他两个,杀人欺师,犯了死罪,师父命我等,将他等寻个地方,炼成药丸,是个惩戒。”高老者点点头,说道:“如此说,这笼子,更毁不得,若毁了,跑脱了犯人,你们三个,定要杀我吧。”曲雷听了,扬起手中酒壶,喝了一口,拔出剑来,说道:“这个自然,怎的,要来试试?”高老者慢慢点了点头,阴沉着道:“我是个买卖人,从不问江湖事,你等押人走路,论理来说,我不该拦,然今日情形不同,这条路,我老东西怕要拦上一拦。”

    此话一出,花婆三人皆是一惊,心道,区区一个生意老儿,怎有这等胆色?花婆冷笑一声,说道:“老东西,你拦了路,要做什么?”老者道:“别的不要,只要这笼中的二人。”花婆怒道:“好老儿,没来由寻我花婆的麻烦,好,你要人,先看开不开得这笼,开得这笼,再看带不带得走这人!”曲雷在旁嘿嘿冷笑,说道:“老东西,你不知这笼儿,赤炎烈火,淬炼三年,与那普通钢笼,又是不同,莫说你几条火虫,便是火龙来了,也毁不得!”高老者笑着点了点头,嘴里却道:“那也未必。”曲雷道:“怎么未必,若不信,捉条火龙来,让它烧烧。”老者道:“火龙没有,火虫却有一条。”话毕,翻翻衣袋,又取出一个小瓶,晶莹透亮,瓶中有只小虫,只拇指大小,尖头扁肚,脚多尾长,两只钳脚壮似铁球,多生倒刺,那面相,血眼掺乌怀愁怨,嘴鼻盈火倒红烟。

    曲雷奇道:“这又是何物?”老者道:“这虫子,唤钳灵虫,比方才那火蚍蜉、火冢赠,又厉害些。”曲雷嗤了一声,说道:“你方说那火冢赠,万般事物皆可毁去,现又变出一虫,说比那火冢赠厉害,想必不是万般,是千万般事物,皆可毁去咯?”老者笑道:“非也,这钳灵虫,厉害之处,不在毁物,却在护物。”曲雷道:“呸!要说护物,该以盾牌、铠甲为最,区区小虫,如何护物?”老者道:“少侠,你想错了,我说护物,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火冢赠,虽是厉害,却有些不管不顾,可以灭敌,也能伤己,虽能毁你笼子,笼内之人,却也没命了。这钳灵虫却是不同,可以只毁笼子,不伤人命,比火冢赠又高明些。”

    说话间,已打开瓶子,念了一句话,那虫儿耳灵,听了令,就钻出瓶口,东张西望一阵,轻轻一跳,落在笼上,抬起钳爪,在那笼栏上轻轻一夹,竟似刀切面条一般,将笼栏夹断。曲雷大惊,忙起身来,挺剑刺那钳灵虫,喝道:“臭虫子,莫夹了!莫夹了!”

    那虫子,只听老者口令,老者未喊停,它便不停,跃在另一根笼栏上,又夹断了,曲雷见了,越发生气,一柄长剑,乱刺乱砍,惹得那虫儿,不得不腾挪躲闪,躲得几下,虫儿也怒了,便收了钳爪,但见它,鼻子鼓胀,嘴角生烟,通体上下,已是火炭般红,虽离得几步之远,仍觉热浪滚滚。高老者退了一步,说道:“几位,得罪了。”刚说完,但见那虫子,呼啦一下,喷出一股浓焰,这股烈焰,不是倒山泼海,胡乱烧去,却只沿着笼栏蹿烧,不一会,便将那笼子烧做灰土,风一吹,灰飞烟灭,因浅因深却毫发未伤。

    花婆三人见此,又惊又怒。花婆心道,这老儿有些手段,不是凡夫,且会会他,就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你我素不相识,没有仇怨,怎么好端端的,坏我花婆好事?”高老者笑道:“老夫没有高姓,更无大名,倒是你,一把年纪,把花婆二字当做名姓,未免少了些素气。”花婆听了大惊,心道,我那还童术,虽幻化出俏面娇皮,瞒得人去,毕竟内有老气,暗里生发,无色无味,常人断看不出,然若遇见高手,善能闻息辨气的,则纸不包火,xiele真密。如此看,这老儿甚是不凡,定是高人。然又想,长断山脉,只曲对山、曲三屠二人有些名声,我既轻易敌得三屠,这老儿,更不必挂怀。

    想到这里,转真气,飞身向前,一脚望老者心口踢去。老者见了,并不着慌,嘿嘿一笑,手儿略伸,便拿住她脚,一送,她就退回车上去了。花婆大惊,刚落在车上,足尖一点,又向前纵来,飞腿横扫老者,这一次使了全力,较方才更疾更狠,却不想老者仍是不动,手一抬,又拿住花婆的脚,一推,又送回去,手上的力道,似洪流激浪,抗之不得。

    花婆落在车上,心道,长断山脉果是藏龙之地,市井集镇之中,竟也有这等高人,罢了,今日又要事在身,与他耗什么。就抖了抖衣袖,落下一枚毒针,暗藏掌中,然刚要发出,老者忽地笑道:“老婆子,若论耍阴弄毒,扮恶使坏,你不及我。”花婆见如此隐秘的手法,竟给他一眼瞧出,更是惊诧,说道:“怎……怎不及你?”老者笑道:“你那毒针儿,只在手心中,尚未发出,我那毒虫儿,却早上了你的身。”花婆正不知此言何意,忽觉两条虫子爬进眼去,登时剧痛难当,捂了眼睛,倒在地上打滚,那虫子进了眼里,便寻个深处藏起来,摘不出,揉不得,花婆忍了痛,强睁眼睛,只觉一片漆黑,更是惧怕,叫道:“贼老儿,老娘未曾害你,你却使这毒计,害瞎我眼瞎!”

    老者笑道:“素闻你花婆,有个炼精化药的本事,很是害人,若轻易杀了你,太便宜了,如今只瞎了你的眼,看你今后,活得有味没味,哈哈!”花婆听了,更是惧怒交加,无奈双目已盲,想与老者拼命,也是不能,只得强稳心子,说道:“江湖险恶,今日老娘着了你的道,也无话可说,只两件事,若不问明,心下不甘。”老者道:“好!你问。”花婆道:“第一件事,你究竟是何人,对我花婆如此了解,那炼精化药的本事,我极少用,你怎就知道?”老者略一沉吟,说道:“这件事,我不想说,问第二件吧。”他不说,花婆又有什么法子?只得暗骂一声,又问道:“第二件事,你何时对我施的毒虫?”老者笑道:“这个好说,你两次打来,我两次抓了你脚,第二次时,便在手中藏了虫,施在你脚上,这虫子,我早已驯熟,上了敌身,专往眼里爬,啃食眼膜。寻常的毒,用药可解,这虫子,早吃光了你的眼膜,你那眼睛,再莫想好了。”花婆听了,冷汗直冒,却也无法。

    曲煞、曲雷见花婆这等高手,也敌不过老者,他二人,便更不用说了,便互相使个眼色,运轻功,猛地向后纵出一丈,刚落地,足下一点,又跃出一丈,马不停蹄,欲逃回派去,这几下子,使足了力,虽不是迅如风雷,也可称得上飞快,然刚跑几步,便听老者在耳后笑道:“二位,有什么急事,这般跑法?”曲雷、曲煞见了他,如见鬼魅,吓得腿僵脚软,越发跑不动,老者呼呼两掌送出,在他二人肩上轻轻一拍,他二人先前见老者斗花婆时,无比凌厉,心道自己中他一掌,必难活命,便惨嚎一声,扑下地去。

    老者见此,反觉奇怪,说道:“我这两掌,又没使力,只轻轻搭得一搭,你二人怎就倒下?”曲煞、曲雷听了,才反应过来,赶忙动动身子,摸摸肩膀,确无异状,这才慢慢起身,说道:“既……既不是打人,怎的伸了掌来,搭人肩膀?”老者道:“你二人不知,方才毒瞎花婆眼睛的虫子,叫眼蜥虫,一窝十只,十只中,若少了几只,剩下的也养不活,我给花婆只用了两只,还剩八只,若任其死掉,有些浪费,所幸大手大脚,都送了你二人,方才拍那一下,便是将虫子送在你二人身上。”

    曲煞、曲雷听了,这一惊几乎丢魂,忙跳起来,狠命拍打身上,不停抖跳,想弄掉虫子,却哪里来得及,一忽儿,便觉几条虫子钻进眼窝,啃咬不止,登时急痛难耐,倒在地上,连连惨嚎。花婆两只眼中,只各进一条虫,便食了眼膜,他二人每只眼中各进两条,莫说眼膜,便是眼球也给咬掉一半,当真凄惨。

    高老者惩了他二人,便即回来,矮老者早收了摊,跳上马车,拿好缰绳,待高老者回来,二人一同驾车,拉了因深、因浅,奔大路跑去。

    因浅拍手笑道:“妙,妙,这一番善恶果报,不爽分毫,我等好人,自有救星,他等恶人,天理难饶!”因深道:“弟,且莫说这话,不知这二老,为何救咱,是善是恶,也不分明。”正说间,车轮轧着一块碎石,整车猛地一跳,因浅经脉受封,全身无力,不能支撑,险些跌下车。矮老者见了,忙伸手将因浅拉住,妥善安置。

    因浅谢过矮老者,略一沉吟,压低了声音,对因深道:“哥,这二老,高的我不敢说,这矮的,却有些怪。”因深道:“怎的?”因浅凝眉道:“方才他拉我那一把,手上的力道,甚是熟悉。”因深听了,笑道:“弟啊,我当是什么奇怪,若是这般,怕是你多想了。这世上力有千般,劲含万种,他那力道,就只他使得,别人使不得?”因浅摇头道:“不,不,你不知,我习得那连天若海,颇能认劲识力,分精辨气,他那力道,确曾见过,断不会是别人的,且慢,看我问他。”就对矮老者一笑,拱手道:“晚辈长断山派张因浅,这是哥哥张因深,承蒙二老搭救,感激不尽,只不知两位前辈来历,为何救我二人?”矮老者听了,非但不语,反撇了头,再不理他二人。因浅无法,只得作罢。

    却说花婆、曲煞、曲雷,舍尽了身上财物,顾得几个伙计,弄车马,将他三人送回长断山派。

    三屠失了因浅,懊丧悔恨,闭门养神,不理外事。正静时,忽一个弟子破门闯来,扑在地下,喘息难定。三屠一惊,喝道:“蠢物,不好好练功,到我家中,搅我清净作甚!”弟子哭丧道:“师父,若非事态紧急,也不来搅你,花……花婆他几个,路遇强敌,因深、因浅兄弟二人给人掳走,他们三个,给人弄瞎了眼睛,现在都回派来了。”

    三屠听说曲煞瞎了眼睛,未免不快,然花婆也瞎了,却是好事,再者因浅受人掳走,虽是不妥,总归没落在厌深手上,就便是转机,只消暗遣人马,在山中搜寻,总可找回。待找回了,该当寻个稳妥之处藏起,仔细拷问神功之事,那因浅,熬得住一时,岂能熬得一世,神功早晚落入我手。

    三屠如此想定,便迎出来,恰见几个弟子,扶了花婆三人,跌跌撞撞走进来。三屠故作惊慌,迎上来,说道:“花婆,你武功超绝,怎么与人交手,竟挫了锐气,失了因深因浅二人,又害我儿曲煞、我弟子曲雷二人瞎了眼睛?”花婆气得发颤,说道:“那老儿,怕是妖孽,深山里修武,寒来暑往,沾天地灵气,染乾坤精华,那功夫,便练得纯的,我虽也修武,毕竟身在尘世,浮华名利,难以放下,故这功夫只是半纯,就敌他不过。罢了,莫说这话,只说现今事态,因深因浅既失了,总要换人顶替,哼,说起今日事端,是曲雷挑起,好端端的,惹那老贼,依我看,就把曲雷给我带回炼药吧。”

    曲雷听了,很是惧怕,心道,妈的,正是老话说的,上偏山,下歪海,害不成别个,反害了自己,罢了,一不做二不休,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便起身上前,然双目已盲,看不见路,走不稳,又摔了一跤,索性坐在地上,说道:“老话讲,冤有头,债有主。花婆,你不知,那老者,也不是我要惹他,是那曲煞暗地撮火,引我动口,我说的一字一句,皆是曲煞所授!”曲煞双目失明,正自难过,听曲雷此言,蹭地跳起,也看不见曲雷,随手指个歪处,怒道:“曲雷,明明是你自己嘴贱,惹那老者,花婆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再没有假的!”曲雷性命攸关,只把曲煞做个救绳,抓住了,不肯松手,一口咬定:“是你暗暗指引我,惹那老儿,花婆自是不知。”曲煞本就嘴笨,又遇此不白之冤,更赶上眼盲之痛,听曲雷此言,再忍不住,唰地拔剑,不管不顾,胡乱砍刺,口里哇哇乱叫,众人见了,忙都躲开。曲雷听了,趁势说道:“花婆,你看曲煞,被我揭穿了,气急败坏,要杀我灭口哩。”

    三屠见儿有难,总要一救,便瞅准了空档,身子一晃,闪在曲煞身旁,劈手夺了了剑去,说道:“煞儿,莫慌。”话毕,又至曲雷身后,运真气,手放在他背上,说道:“曲雷,大丈夫,敢作敢当,做事担事,莫诬别人嘛,我知道你素来磊落,方才一时着急,扯了谎话,这样,我再问你一遍,此事是否确由你起,若确是,就莫说话了,若不是,尽管分辨就是。”说话间,按在曲雷背上的手已是激发真气,封了曲雷xue道,使之口不能言。在旁人眼里,师父对弟子说话,手抚在背上,是关心之意,很是正常,故均未瞧出三屠封xue手法。

    曲雷遭了脉封,说话不得,满腔辩辞,不能脱口,一身劲力,封在脉内,急得冷汗直冒,满脸通红,却是无法。

    花婆笑道:“甚好,他既一个人认了,我便带他回派,升炉炼药。”曲雷听了,吓得丢魂,跳起来,手脚乱打,口里却不说话,甚是诡异。

    三屠道:“曲雷果然磊落,自己做的事,承认了,绝不张口再辩,只是知道要被炼化,受了些惊吓,若由他胡闹,恐伤了旁人,来啊,捆了他。”众徒听了,便一拥而上,有的按手,有的按脚,来了个五花大绑,重又取笼套马,将曲雷扔进笼内。

    三屠道:“花婆,你既眼伤,一个人怕难回派,我与煞儿一同护送,同回烟尾山,才是妥当。”花婆道:“你要护送,那是自然,然曲煞眼睛已瞎,要他护送什么?”三屠听了,只是低头搓手,嘿嘿地笑。花婆冷笑一声,说道:“你那点心思,当我不知,无非想求厌深掌门为曲煞治眼,哼,今日这事,你们办得这样糟,厌深掌门是否愿意相救,这可难说。”三屠听了,忙屏退弟子,上前一步,附耳花婆,说道:“我毕竟投了厌深,咱们就是一门同胞,怎这样见外,今日之事,确有不顺,所幸未伤您性命,区区眼伤,待回了派,厌深掌门略施巧手,便可治愈了。我再奉上百金,孝敬您老,尽可买些养护之物、华服美食,好好养些日子,今日的风波,便烟消云散了。”话毕,果是回屋,取了一百金,着丝绸仔细包好,放入木匣,捧出来,献给花婆。

    这一番讨好,花婆果然受用,气顺了许多,哼了一声,说道:“既如此,也便罢了,莫再耽搁,咱们上路。”三屠连连点头,将花婆扶上车去,安顿好了,请她稍等,自己连忙回屋,唤几个心腹弟子,吩咐道:“你几个,速领派内弟子,方圆百里,翻个底儿掉,把张因浅给我找个回来,那掳他的人,武功奇高,你们若寻见了,且莫动手,只暗中盯死了,放个信鹰给我,等我到了,再商量对策,明白么!”弟子们都应了,当下不耽搁,取剑上马,分头下山办事。有个走得慢的,姓曲名虎,素来与曲煞交好,走之前,过来拍拍曲煞肩膀,安慰道:“煞师兄,莫慌,待到了烟尾山,高厌深医术高明,定可治得你眼。”话毕便欲走,曲煞一把拉了他,扯近来,附耳低声道:“莫听我爹的,下山后,采买些火药、炸包,若寻见因浅,只管暗地里将他炸死。这小子,与我不对付,我有今日下场,多是拜他所赐,你若帮我这个忙,我曲煞将来定有回报。”曲虎听了,心道,三屠虽厉害,毕竟是老辈,将来退下来,父位子继,也是有可能的,现既有机会攀附曲煞,理当抓住才是,便一口应了,说道:“好,就依煞师兄意思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