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人皮
丝丝血液，从伤口渗出，将白色的文生服染成一片血红。 宁采臣低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身体，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与迷茫。 显然，他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希望是假的。 可是，那穿透身体的树藤，触感却为什么那么的真实。 好痛……我……这是要死了么？ 他不由自主的生出这个想法。 “宁公子！” 不过下一刻，一道凄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将他惊醒，伴随着的，是小倩那精致的面庞。 不过此时的小倩，眸中含泪，眼神似乎带着愧疚和几分叹息。 宁采臣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能看出这些复杂的感情，他开了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不过，从嘴里出来的不是话语，而是一大口鲜血。 “宁公子！你……” 怀着些许愧疚和悲伤，小倩没有再顾及姥姥的存在，转身扶住了宁采臣的身体。 “小倩姑娘……我……我要死了……” 毕竟宁采臣只是个稍微特殊点的普通人，面对死亡，总有恐惧。 当小倩扶着他的时候，宁采臣没有再想着什么美人添香。 反而说出了这么一句句话，把自己心里的恐惧告诉了所有人。 不远处的陈离此时也有些失神，面对宁采臣的重伤，他有些不知所措。 甚至相比起方才面临被树妖杀死的危机时，还要更为心慌，茫然。 宁采臣要死了？怎么会这样？ “宁公子……” 就在陈离失魂落魄的时候。 听到可宁采臣低语的小倩，紧咬银牙。 她很想做些什么，但是她却无奈的发现，在这个时候，除了求树妖之外，她竟是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求树妖能有用么？ 小倩很清楚，且不说因为自己的缘故，树妖对宁采臣本就看不过眼。 就是没有这件事，对于树妖来说，宁采臣也就是一份进补的食粮罢了。 又怎么可能会放他性命，甚至救他呢。 看着宁采臣痛苦的表情，以及那穿透身体的树藤，小倩眼眸一红，最后，还是向树妖求情了。 哪怕她知道可能没有用处，还可能会引发姥姥更大的愤怒。 但是小倩觉得，就算只是为了自己这么些年来，遇到的第一个，稍微知心真诚的朋友这个理由，也该为宁采臣做些什么。 “小倩，你还真是让姥姥失望啊，区区一个凡人，就让你如此回报姥姥对你的培养么？你可要知道，姥姥以前看重你，对你照顾，任你胡闹，只是因为你顺姥姥的心意，若是你做了什么让姥姥心意不顺的事情……” “后果可就要自负了。” 树妖枯哑阴森的话语，让人觉得汗毛发束。 小倩明白树妖的意思，心里顿觉不妙。 果然，只见树妖说完，便对着小倩身后露出了一丝阴冷戏谑的笑意。 “啊！……” 听到身后的惊天惨叫，等小倩再回头时，便看到宁采臣的身体，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枯萎下去。 那模样，就像是一个充满了气的皮球，骤然放掉气一般。 而且这种残忍的死法显然让人很是痛苦，只听宁采臣瞬间发出的惨叫，以及他面上冒起的青筋，就明白其中的痛苦。 看到这一幕，小倩的指甲紧紧的掐住了自己的手心，她感觉自己很无力，也很愤怒。 一种从未在她身上出现，哪怕是她被山贼杀死时都没有过的，名为“渴求力量”的种子，悄然在她娇柔的身体里发芽。 …… 宁采臣的惨叫，也惊醒了茫然中的陈离。 他从失魂中回神，却依旧有些迟钝，等他回过头去看宁采臣的情况时。 书生只留下了一副血淋淋的人皮。 “这，不，这……” 这个时候，哪怕他再有准备，作为一个普通人，他依旧感觉到了骇然与惊恐。 当然，更多的是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对眼前发生这一幕的不可置信。 “我不想死……” 看着缓缓将藤条收回，嗜血般舔了舔嘴角的树妖，陈离勉强稳定了心神，有些不甘的想到。 不过，树妖却因此注意到了他，看到陈离这个小孩，面对这样残忍的一幕，居然还能站着。 树妖也觉得有些有趣，想了想，她并没有再次对陈离下杀手。 反而是对着一旁的小青询问道:“小青，这个小孩不是你去对付的么，你不要告诉我，你连一个小孩子都对付不了。” 语气虽然平缓，但其中的冷意却直达小青的心灵。 小青不由下意识的看了看还待在人皮旁边发愣的小倩，方才她因为小倩的下场而幸灾乐祸。 现在，却是担心自己了。 她很明白，小倩和自己不是一类人，姥姥惩罚小倩的法子，不会用到她的身上。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轻松，而更表明姥姥知道该怎么责罚才能让她们最痛苦。 是以，明白这些道理的小青，不敢有丝毫反抗，慌忙跪了下来，颤声道:“姥姥，不是小青偷懒，实在是这小子早有准备，不知从哪里弄了些法符，他用法符来防备，我才没能抓住他。” “哦？” 看小青模样不像是撒谎，树妖饶有兴趣的看了陈离一眼，最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没再问。 反而是又回头看向了小倩，冷冷道:“小倩，姥姥这次饶你性命，不过回去之后，活罪难逃，而且，若是还有下一次，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至于那张人皮，是留给你的惊醒，免得忘了自己的身份，哼！” 就在树妖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雷鸣忽然传来。 “哼！剑遁雷音，又是这丑牛鼻子……” 脸色难看的骂了声，树妖没再久留，反而运使妖风，一把卷起了陈离和小倩小青三人，以及地上的人皮，极速遁离了此地。 …… 就在树妖带着陈离几人离开之后，一道剑光蓦然出现在方才众人待过的地方。 随即，便见剑光散去，一柄小剑瞬间消失，显出一个人影。 仔细一看，这人正是陈离之前一直等着的救星，燕赤霞。 只可惜，他显然来得晚了些。 燕赤霞身形没变，不过面色看上去有些不大好，似乎是有过战斗。 他在场中扫了一眼，便发现了宁采臣留下的血迹。 以及一个字？ …… 且不说燕赤霞发现了什么，在树妖的裹挟下，陈离第一次体验了凭空飞行的滋味，那滋味并不好受。 当然，重要的不是这点，而是他被树妖带回了老巢。 一个属于妖魔的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