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叹
李宅成从斩邪队的临时驻点出来了，他没有心情再在那屋子里呆下去。 他告别了张队长和郑干事，回到张小丸家去找张小丸他们。 他也很担心张小丸现在的状况，相比他自己，丸叔对张小丸的重要性更大，他们两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是真正的家人。 在经过广场上的时候，李宅成碰到了许多人，很多人脸上都挂着庆幸。 看到李宅成的人都向他打招呼，有不少人眼睛都湿润着。 部队的到来也带来了被阻挡在山外，一个多月的不能回家的孩子们的消息。孩子们都安然无恙，学校和军队对他们进行了妥善的安置。 这也是人们欢呼雀跃的一个重要原因。 虽然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村里人暂时还不能和他们自家孩子直接见面，但人们现在都充满了希望。 胡一看到李宅成，兴奋地跑了上来，拥抱了李宅成一下，让李宅成悲伤的心情舒缓了一些。 杨瞻也笑着过来了，村长也来了。 村长黝黑发黄、显得苍老的面上既悲且喜。 李宅成也和他们拥抱了一下。 村长看着李宅成，笑着，却眼睛含泪。 他嘴巴嚅动，身体颤抖，说不出话来。 “我很好，只是和我一块儿去的马驹儿、秦宝、张浩他们……秦宝、张浩死了，马驹儿被部队的人送回了家，一直昏迷。”李宅成说着。 他没有看见张小丸，四处乱瞅。 又道：“丸叔和秦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表情黯然。 广场周围的人都变得沉默。 “唉……大丸他们……”村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还好，你回来了，大家也基本上都活下来了，也幸亏国家部队的人及时赶到，否则……” “小丸在哪里？”李宅成突然问，他在人群里没有找到他。 “他和部队的人去找大丸去了，”村长说道，“自从大丸被老虎带走后，小丸就发了疯。凌晨的时候老鼠、野狗和虫子还没退，他就拼命往里冲。拦都拦不住，还好，他折腾了一会儿后就没了力气，我们就把他拉回了屋里等着。” “后来呢？”李宅成有些失神。 “后来，在部队的人赶过来帮忙赶走了那些东西后，张队长安排了人去寻找大丸和你们，小丸跟着其中一支队伍往后山去了。” “……”李宅成沉默。 村长拍了拍李宅成的肩膀，说道：“放心吧，再等等，小丸会回来的，说不定大丸也会……” 村长突然叹了口气，没有再说。 “是啊，是啊。”“宅成，你不要太担心了。”胡一、杨瞻和广场上围拢来的人都开口安慰道。 村长突然转过身去，背对着李宅成，步履踉跄而缓慢地，往他家里，走去。 一短时间后，广场上的人也都散了，只剩下胡一和杨瞻。 李宅成心里空荡荡的，感觉熟悉的人一下子少了好多。 “今天去我家里吃饭吧，我今天杀了牛羊，宰了鸡，还剥了几只大老鼠，就等着你去帮我看看能不能吃呢！”杨瞻笑着道。 “是啊，是啊，我也能去吧，杨瞻？”胡一道。 “当然，我们一家人也吃不完，去的人越多越好，也叫上你老婆。”杨瞻依旧笑着。 李宅成仍然在发愣。 胡一猛拍了李宅成的肩膀一下，乐呵呵地说道：“我们都去吧，杨瞻家里搞得这么丰盛，我们不去，他家里哪吃得完啦，多浪费啊！”说完，“哈哈”大笑。 李宅成看着胡一的笑容，也变得开怀了一些。 胡一拉着李宅成和杨瞻一起往杨瞻家里走。 一路上，胡一都说着话，情绪似乎很好。 “今天是大喜事啊，张队长说了，全国上下已有好几个地方都发生了像我们村这里的事。除了我们这里以外，其他地方都没有人活下来。我们村能活下来这么多人，是多么稀奇啊！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啊！”胡一道。 “……但还是死去了那么多人。”李宅成黯然。 “我们不都活蹦乱跳的么，活着的人哪管得了那么多死人的事，开开心心才是最重要的吧！不然，已死去的人也得为我们cao心了！”胡一又道。 李宅成惊讶地看着胡一，想不到胡一会说出这样的话。 李宅成道：“你说得对，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已死去的人我们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复活呢！” 话是这么说，但他想起丸叔的样子，就心里一阵悲痛。 杨瞻忽然道：“对，胡一说得对。现在我们应该做的事就是大吃大喝、好吃好喝。经过了这么多事情，能吃就吃，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就好。” “你们说的都对，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人活着不就该这样吗，我们快去吧。”说着，李宅成大踏步向前走去，超过了原本走在前面的杨瞻。 胡一和杨瞻“哈哈”大笑着，小跑两步追了上来。 片刻后，他们便已到了杨瞻家门口，杨瞻的老婆正站在门口处微笑着看着他们。 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张小丸和黑仔回来了。 李宅成在张小丸屋里听到了响声，走了出来，迎面正碰到张小丸走进屋来。 黑仔冲了过来，人立而起，将双爪搭在李宅成的肩膀上，摇着尾巴，使劲哈气。 李宅成给了黑仔一个拥抱。 “小丸！”李宅成放下黑仔，看向张小丸。 张小丸低着头走向他的房里，关上门。 黑仔挤开房门，跟着进了进去。 李宅成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不知道怎么去劝张小丸，或许让张小丸独自静一静也好，有黑仔陪伴着他，估计也不会悲伤过度。 李宅成将自己的衣物行李整理了好几次了，他仔仔细细地折叠着衣服，又仔仔细细地将它们放回箱子里。 他感叹着，他有点想离开这里了。 他开始想他的家人了，他想回去一下，回他的故乡。 但他不会立刻就走，他还放心不下张小丸。 他要等，等这里所有事情有了一个结果再说。 广场上来了几辆绿皮的装甲车，装甲车陆陆续续停在广场上。 一些人从打开的装甲车门里走了出来，都穿着奇奇怪怪的军装。有些人拿着枪，下了车后在装甲车旁站岗，有些带着眼镜，看起来像文职人员。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走到了雕像前面，饶有趣味地观看着，并从衣内摸出一个精致的圆筒状器具对着雕像猛瞧。 李宅成看到张队长和郑干事也从一辆装甲车里出来了。 张队长居然发现了正站在窗户前观看的李宅成，冲他招了招手。 李宅成点头表示回应。 张小丸自回屋之后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里不出来，约莫晚上六七点的时候，也不见人影。 李宅成叹了口气，准备去后屋厨房里做饭，以前每餐每顿都是张小丸当主厨，这一次该李宅成自个儿上了。 他才走到客厅，便听到背后有人喊他，是个银铃般动听的女声，清脆而又有些清冷的感觉。 这个声音让他知道来人是什么身份，他转过身去，果不其然见到了郑干事正从门口走进来。 郑干事微笑道：“李哥！” “有什么事？”李宅成问道。 “没有，就是来看看，李哥你还没有吃饭吧？” “嗯，正要去做呢。你吃了没有？要不一起？” “还没呢，但部队那边饭菜马上就做好了，李哥要不和我们一块儿去吃吧，省得麻烦去做。张队也等着呢，他说想和你多喝喝酒，多认识认识。” “这……”李宅成看了一下张小丸房间方向，说道，“今天不方便，要不下次吧！” 他歉意地笑了笑。 郑干事也看了看张小丸方向，又说：“要不这样吧，你也不用忙活了，我让部队的人直接给你们送饭过来吧。” “那怎么成！怎么能麻烦你们呢！”李宅成连忙摇头拒绝。 “不碍事，我们中队准备了很多饭菜，也请了曾村长他们，反正也吃不完。” “这……”李宅成还欲推辞。 “就这样吧，你们稍等几分钟，饭菜马上就送来。”郑干事给了李宅成一个俏丽的笑容，转身离去。 郑干事走了之后，杨瞻也来了，居然也是来叫李宅成过去吃饭的。 李宅成心里颇觉温暖。 李宅成本以为在他超能力越来越强大之后，杨瞻会不断疏远他，但没想到杨瞻今天会对他这么热情。 李宅成以已经有人送饭的理由推辞了杨瞻的邀请，在送走杨瞻之后，他又回到了房里。 十分钟后，从广场上走来一名士兵，走进张小丸家里，手提着盖着盖的小木桶，里面装着饭菜。 李宅成接过饭菜，向士兵道了谢。 士兵微笑着向他点点头后离开。 李宅成提着小木桶，走到张小丸门前，敲了敲门，喊了声：“小丸！出来吃饭了。” 没有回应，门也没见开。 等了一会儿后，李宅成正要放弃转身离去时，却听到门闩被拨动的声音。 房门开了一道缝隙，李宅成立刻惊喜，将房门推开，结果看到黑仔正蹲在他的前面冲他摇尾巴。 李宅成走了进去，见张小丸正低着头坐在床上。 李宅成走了过去，将木桶盖打开，将里面的饭菜，一一端出放在桌上。 饭菜的分量很足，连黑仔的估计也被考虑了，里面有一大盘子剁碎的骨rou。 李宅成再次看了看张小丸，见张小丸没动静，又叫了一声：“小丸！” 张小丸低垂着头，用双手捂着脑袋。 “不要管我，让我再坐会。”他说话了，但声音嘶哑。 李宅成无奈，叹了口气，他将装着剁碎骨rou的大盘子取出喂给黑仔，又给张小丸留了份饭菜，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