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活着
从高空坠下，好不易活着落地，可还未能喘上一口气呢，而今却又坠下山崖。 这他妈也太悲催了，老天爷是故意折腾人么？ 陆离在心中咒骂，复又苦叹时运不济。 落雪就在身旁，跟着他一起坠落，她是修士，飞天纵地不在话下，可是偏偏昏迷不醒，连这唯一的救命稻草都指望不上。 “喂，母夜叉，你倒是醒来呀，他么的，追杀老子的时候怎不见你昏过去？” 下落中，陆离大骂，这凶悍妞儿也太不给力，关键时刻居然掉链子。 耳畔风声急促，崖壁之上的景物簌簌闪现，他们坠落的速度快极，百余丈距离眨眼而过。 山谷下雾蒙蒙，根本看不到底，望之令人心惊rou跳，无法确定到底多深，陆离此刻倒希望它越深越好，最好不见底，那样就不会被摔成稀巴烂。 他一边自怨自艾，一边心念急转，但盼想出个什么法子来。 陡峭的石壁上，偶尔也会闪现斜斜伸出的小树，倘若能抓住小树，阻缓下坠之力，未尝不会有活命的机会。 不过石壁上小树实在太过稀少，多数地方光秃秃，他们下落的速度又极快，根本没有机会抓住。 噗！ 陆离突然身体一震，下方真的出现了一株古松，树根虬结，扎根石崖上，有若一只伸出的大手，正好托住了他，落雪和妖兽亦跟着撞在古松枝上。 陆离正要庆幸，岂料咔嚓一声，古松无法承受剧烈冲击和重压，竟然折断，松针簌簌，断枝跟着他们一起坠向山谷。 忽然一道白光飞出，射向悬崖古松根部的断茬，正是落雪的白绫，曾经还捆绑过陆离，许是受到冲撞，落雪竟清醒过来，危机时刻，将白绫缠在了断松上。 陆离大喜，这救命的稻草总算发挥作用，亏得对她一直不离不弃，不及多想，凌空虎扑，牢牢抱住了落雪的身体。 “你，你做什么？”落雪轻斥，有气无力，但明显的带有嗔怒之意。 白绫绷紧，一震后，却眼睁睁地从落雪手中缓缓滑脱，她伤势太重，根本无力抓住。 这一下，陆离仰天长叹，彻底绝望。心想若非你将老子捉来，怎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想到此处，怒火中烧，叫道：“不就是抱你一下吗，有何了不起，就算老子亲你，摸你，又能咋地！” 说完，真如一个无赖般向着落雪脸颊上亲去，同时，双手乱摸，触手一片柔软。 砰！ 陆离身躯一震，疼痛传来，整个人横飞了出去。他哈哈大笑：“母夜叉，拽什么拽，老子摸了你，又亲了你，你死了都不再清白。” 他心神无比舒爽，总算在死前出了一口恶气。 …… 像是一场梦。 陆离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头神骏的鹏鸟，双翅一振，纵横千万里，好不畅快，他翱翔过的所有地方，都成了自己的领地，他就是那里的主宰。 他再度振翅，忽又投身汪洋，化作一头鲲鱼，在惊涛骇浪中徜徉，无比自在，所有的水族都在向他膜拜，甘心为奉他为皇。 天空称尊，水中为皇，是何等的惬意与逍遥。恍惚间，他身处绚丽宏伟的宫殿，美丽的宫娥奉上了琼浆珍馐，香茗仙果。 皇后亲自为他倒酒，脸上挂着温柔的浅笑，娇躯偎依着他，轻启香唇在他的脸上亲吻。 他畅快大笑，陶醉万分，但觉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可是，皇后的神色突然变了，浅笑化作冰凉而诡异的冷笑，温柔的目光被犀利和骄傲取代，她像极了一个人。 那不是落雪吗？陆离惊讶，她怎么变成了自己的皇后？不容多想，皇后冷笑中，忽然将一壶酒泼在了他的脸上，紧接着双手抓来，发疯般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大叫，可是却怎么也叫不出声来，吃惊之余，但觉脸颊上热乎乎，湿漉漉，皇后不仅死命掐他，还张口咬他。 他拼命挣扎叫喊，却始终无济于事，直急的满头大汗。 “哎呦！” 终于，他叫出了声，同时亦睁开了双眼。 真的是一场梦。 “啊！” 不过，陆离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叫，梦是真的，可是也真的有东西正在咬他的脸，确切的说，是在舔他的脸。 白影晃动，陆离惊得坐了起来，入眼是一头毛茸茸的狐狸。 这是只幼狐，体型很小，双目殷红如血，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只在颈下胸前有一片如弯月般的火红茸毛。它见陆离醒来，拖着条蓬松长尾，扑到陆离身上蹭来蹭去，极显亲热。 “小白，你怎么会在这里！”陆离惊喜道。 他识得这只小白狐，不过此刻却不是叙旧的时候，他确信自己还活着，慌忙四处打量。 这里是一条峡谷，两面的山崖壁立，高不见顶，眼前是一条汹涌的激流，不远处还有一片碧波荡漾的水潭，水潭之上明亮的山瀑垂落，发出隆隆之音。 陆离相信，自己一定是坠入了水中，才捡回性命。这里正好是激流的一个转弯处，想必是坠入了水潭后，漂流至此方被冲上了岸。 也不知落雪和妖兽有没有好运气？ 陆离目光顺着岸边搜索，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了落雪的身影，她静静躺在激流冲刷出的碎石上，毫无声息，也不知死活，却始终没有发现妖兽的踪迹。 他起身，只觉双腿如铅沉重，似针扎般疼痛，一番检视，还好，腿并未断。从高空坠下，即使落入了水中，身体受创还是难免。 他坚持着，晃晃悠悠朝落雪走去，一心想知道她的死活，心中不由涌起怪异的感觉，在梦中，落雪竟成了自己的皇后。 激流汹涌，还在不停冲刷着落雪小半截尚浸在水里的双腿，白色的裙摆不停地飘动，可是她却躺在石地上双眸紧闭，寂然无声。 陆离涌起不好的感觉，探了探她的鼻息，竟然毫无呼吸，他不由的心头发酸，此女虽说凶悍骄傲，但毕竟正值芳华，这样死去，实在可惜。 说起来，二人落至此境地，也不能全怪她，倘若自己不胡言乱语激怒她，她也不会追杀自己，就不会闯入禁地。 人死了，仿佛什么都可以原谅。 陆离不死心，附身细听她的心跳，片刻后，不由大喜，居然真让他听到了极微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