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冰释
往日令人唏嘘，今夕更让人嗟叹。 谁能想到天下已然纷乱，皇朝之间的征伐像燎原之火，迅速蔓延，几乎波及所有国度。 很多传承已久的古朝居然已经覆灭，薪火断绝，令人不胜惋惜。 也有些皇朝在战火中崛起，经历血与骨的洗礼后，变得越发强盛。 这像是在重新洗牌，各方势力瓜分资源，打破固有的平衡，要建立新的秩序。 这已形成一种大势。 到底是有人在幕后充当推手，搅风搅雨，还是上苍的意志，要遵守某种规律，正如所谓的天下大势，兴灭有定数。 没人能说的清。 但不管是人祸还是天意，总之是乱世已成。 “死了好多人，父皇身边的叔叔伯伯一天比一天少，都战死了，我们的城池被一个又一个血洗，而后被烧成废墟……最后，连皇城也沦陷了。” 灵犀双目通红，想起这些年血战的一幕幕惨烈画面，不知多少疼爱她，与她熟识的亲故、前辈纷纷战死沙场，她凄然欲哭，十分难过。 强如天羽这等排位第十一的皇朝也逃脱不了灭亡的命运，可想而知，天下已乱到何种程度。 “如果单对单，我天羽不惧任何挑战，哪怕是勾陈皇朝也不行，可是他们有一个很强的帮手大齐皇朝，我们就显得力不从心，数年下来，国力消耗极大。” 灵犀言及，事实上在多年的拉锯战中，天羽皇朝虽处劣势，却也苦苦支撑下来，并且亦拉到几个盟友，出现转机，有望反败为胜。 但是，又有一个前十大的强势皇朝插足进来，站到勾陈一方，让天羽皇朝看到的一丝希望转瞬破灭。 宝圣皇朝，位列前十大第七，它的参与直接导致天羽皇朝很快覆灭。 从此灵犀她们不得不踏上颠沛流离的逃亡之路，至今已历一载有余。 陆离慨叹，而今想来，若非大齐皇朝的重点目标在天羽，没精力他顾，恐怕战天皇朝在孔盛作乱前便被大齐皇朝抬手覆灭。 天下大乱，陆离不由得担心灵芙公主的安危，她也在逃亡，不知是否安全抵达战皇布置的隐秘据点。 这令他很揪心，那个肌肤如同瓷器般闪闪发亮的美丽少女早已视他为夫，怎不令他感动与牵挂。 然而，如今身在远方，实在是鞭长莫及，无可奈何。 据灵犀讲，她们此次长途跋涉，横渡蛮兽高原，也是为了要与她的父亲会合，如今距约定的地点已经不远。 灵犀很快就从黯然神伤中解脱出来，跟他笑语晏晏，不再难过，看惯了生死离别，经历太多伤与痛，一切都淡了，早已麻木。 在陆离再三催促下，她才很不乐意地回到舱内，静坐调息。 飞舟在持续前进，速度很快。 下方，大地笼罩在夜色中，寂静如渊，头顶的天空却格外璀璨，漫天星光灿烂，宛若一颗颗宝石镶嵌，绚丽如梦幻。 清寒的夜色静谧而安宁，唯有飞舟划破虚空带来的一丝轻微呼啸声，陆离盘坐，分出一道神识cao控飞舟，自身亦晋入行功活血的调息中。 不知多久后，他心有所感，睁开眼眸。 白衣飘拂，一道妙曼的身影出现在身后，悄然无声，在呆呆注视他。 “落雪……” 没有回首，陆离轻语出这个名字，那是一种直觉，让他洞悉是谁来了。 落雪不语，没有回应，良久后才径直来到他身旁，轻轻坐下来。 她坐的很靠前，两条玉腿垂落在飞舟外缘，裙摆飘舞，就那么轻轻荡着，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道韵天成，有种优雅，有种恬淡。 陆离静静注视她，心有波澜，却很快又平静，像是被落雪这种超脱凡俗的空灵气质感染，哪怕多说一句话，都会破坏这份安详与宁静。 “她真的是越来越有仙气了，让我都有些自惭形秽，被她的气韵压倒。”陆离心道。 漫天星辉下，两个人就这般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并排而坐，星辉映照，宛若一对神仙佳侣。 时间仿佛变得多余，此情此景，应被永恒定格。 终究，还是陆离有些忍不住，打破沉默，开口问道：“你的伤……” 然而几乎是异口同声，落雪恰在此时也道：“你的伤……” 两人均一愣，觉得这也太巧合了，不约而同对视一眼，难道这便是冥冥中的默契吗？ 陆离：“你先说……” 落雪：“你先说……” 让人惊讶的是，没想到这一次他们还是不约而同，三个字说的同声同步，毫厘不差。 陆离耸耸肩，不由莞尔，落雪亦有些忍俊不住，无波的容颜浮现一丝会心的浅笑，如冰霜融化，仙葩绽放，让人心摇神驰。 这一笑，仿佛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之前的一层隔膜陡然消解，像是穿越了时光，重新回到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之前的和谐状态。 以前的不快与刺伤似乎都已微不足道，两人相互凝视良久，宛若一切尽在不言中。 陆离从来就不是个正经的人，此时见高冷仙子似乎重临凡尘，他渐渐又露出无赖本色，原本有些出世的眼神变得火热起来。 落雪终是受不了他的灼灼目光，笑意敛去，眼眸亦跟着望向别处，道：“连说一句话，你也要与我争吗？” “不争，不争，我洗耳恭听。”陆离笑道。 落雪淡淡道：“现在不想说了，还是你先说吧。” 陆离：“你先说……” 落雪不语。 “好吧，我先说。” 陆离神色一正，很认真问道：“那噬心御魔功的隐患，你解决了吗？” 落雪一怔，心头升起一股暖意。 她没想到陆离会率先问这个问题，从他很认真很紧张的神情，她准确无误地把握到这是陆离最为关切的一件事。 她很感动，曾经被自己因为愤怒而深深伤害的少年，多少年后还在一直默默关心她的暗疾，怎不教她心生温暖。 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最想知道的就是陆离丹田中蛰伏的雷元精气是否祛除。 “没有彻底解决，不过已被我师尊寻到的一种古法给镇压住了，虽然偶有发作，但不像以前那般折磨人。” 落雪笑了笑，指尖将一缕飞扬在脸颊的发丝拢向耳后，又道：“那雷元精气，你解决了吗？” “早就不是问题，我将它炼进了骨骼中，可惜还没办法彻底掌控它，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现在如同鸡肋。” 陆离答道，接着又露出思索之色：“我一直在想，雷霆为至阳之力，专克魔物，那噬心御魔功既然沾个魔字，又会激发人的魔性，侵蚀神魂，是否可以利用我体内的雷元去将之化掉？” 落雪道：“这个方法我师尊亦曾深入摸索过，觉得可行性很高，可惜威力浩大又可掌控的本源雷力实在难寻，只得放弃。” 陆离眼神一亮，不由欢欣鼓舞，道：“既然你师尊都认为可行，那我便努力修炼，争取早日掌控雷元，尽快解决掉那个可恶的隐患。” 落雪一笑，道：“不用心急，反正现在还能镇压住，不妨碍我修行。多年过去了，不知你如今境界如何？我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可不想太失望。” “嘿嘿……”陆离傻笑，道：“凑合吧。” 就在此时，一声重重的冷哼声响起，陈子玉身形一闪，消失在舱门处。 两人对望一眼，落雪叹道：“子玉也是个可怜人，陈伯父文韬武略，是羽皇陛下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可惜两年前殉国，陈伯父就这一个独子，羽皇还曾有意将灵犀许配与他，可灵犀就是死活不愿意，到如今还在僵着，现在我算是看出些眉目，说说你与灵犀到底怎么回事？” 语毕，落雪的眸子凌厉起来，一瞬不瞬地盯着陆离。 “哦……这个，那个……” 陆离张口结舌，此时天已放亮，他脸上的表情无所遁形，皆入落雪法眼。 就在此时，展飞郎朗的声音响起：“即将抵达太子城，大家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