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愿生命化作那朵莲花（下）
刺骨的寒风把若水冻醒，动了动手指，周围光线极暗，地面很潮湿，不知道寒风是从哪里来的，还没来得及思索，周围突然多了许多双各色的眼睛，继而发出了恐怖而怪异的叫声。 “咱们运气可真好，不过百年的功夫，又有一个新鲜活物进来了，这下我们可要好好享受享受！”众妖七嘴八舌地说道。 “嗯！好新鲜的人气儿啊！我要是吃了可要提升还几百年的功力呢！”一阵吸气声之后，某妖怪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鼻子坏了吧？她身上不是人味儿，应该是半妖才对！”又一个妖怪插嘴道。 “不对不对，我好像闻到一股龙腥味儿，应该是妖龙！”一个瓮声瓮气地声音反对道。 “阿嚏！应该是花妖，好重的花粉味儿！”一阵嗡嗡声传来。 “不对，是半妖！”“不对，是妖龙！”“不对，是花妖！”众妖争论起来。 若水动了动嘴角，惨然地笑了笑，心想道：“我到底是什么？竟然能让它们这样争论！” “大胆众妖，到了锁妖塔还恶性不改！”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若水蹙了一下眉头，猜出是谁了。 数道灵符飘向众妖，一阵怪异的惊叫声之后周围终于一片寂静。若水被扶了起来，耳边传来守灵焦急地声音：“师妹？师妹？你醒醒！” 努力地睁开了双眼，看见守灵模糊的脸孔，若水动了动嘴唇竟不能发出一点声音，一颗圆圆的东西塞进了嘴里，不用吞咽就已经化进了喉咙里，从喉咙到胃里一阵清凉，整个人也清醒了。 “师妹？”守灵轻轻叫道。 “这是什么地方？”若水终于发出了声音。 “这是锁妖塔，我们马上离开这儿！”守灵说道，将若水扶了起来御剑离开。 奄奄一息的哪吒孤零零地躺在无极阁里，徐长卿和四位长老盘坐在无极阁外，合力施法将周围布满了各式的符印，让他的灵气丝毫没有外泄，外界的邪灵也不能侵入半分。 花楹突然叫着从徐长卿旁边飞了出去，原来守灵已经带着若水赶了回来。若水听见花楹的叫声脸色大变，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急忙化出一道幻影闪进无极阁内。 “哪吒？”若水轻轻地喊道，看着哪吒紧闭双眼，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创口的鲜血早已凝固，除了右臂完好之外，左肩上只剩一只分身的左臂，与整个身躯显得极不相称。右手颤抖地抚上哪吒的脸颊，寒意透过指尖传到心底，若水心中一紧，泪珠从眼眶里无声地滑落，一股从未有过的悲痛涌上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哪吒的眼珠动了动，努力张开了双眼，看到若水那模糊的脸孔时，咧嘴露出一丝笑意，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若水紧紧咬着嘴唇，抽泣着将哪吒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说道：“你要说什么？” 一阵咳嗽让哪吒几乎背过气去，花楹赶紧在一旁给他疗伤。 “没用的！”哪吒嘶哑地说道，“我是莲花化身，本就无魂无魄，那化血刀是专门克制我的，从我重生的那天起，就知道会有今日。” “不会的！你会没事的！”若水咬着牙哽咽着，不断地摇头，眼泪也跟着往下掉。 “玲珑，我求你一件事，请你一定要答应我！”哪吒说道。 “你说！”若水点头道。 “我的身体和三头六臂都是师傅赐予我的，如今我元气大伤，再也无法复原，请将我的所有兵器搜集齐全，免得不法之徒拾得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然后送到乾元山金光洞交给我师傅太乙真人，师傅的再造之恩，哪吒无法报答了！”哪吒嘶哑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好！”若水强忍住眼中的泪水，紧咬着的嘴唇也泛出点点殷红。 哪吒闭上了眼睛，眼泪混着鲜血浸入发丝里，许久，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道：“我父王……，我绝不后悔反下天庭，唯一后悔的是不能再在他老人家膝下尽孝了，所以，玲珑，回到你父亲身边去吧！杨二哥是我最敬重、最佩服的人，呵呵……” 说到这里，眼前浮现出与杨戬和梅山兄弟结义的画面，耳边响起自己反下天时所说的话，哪吒苦笑了起来，笑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荒唐，多么的可笑， 若水当然不会明白哪吒心中所想，只觉得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傲视三界的天神即将灰飞烟灭，还永远无法转世轮回，想到生命原来是这么脆弱，这么不堪一击。 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的宁静，带来阵阵闷雷声，曾经与哪吒初次邂逅突然闯入若水的脑海，一连串的记忆不断涌进她的脑海里，眼前哪吒的状况将所有过往的记忆残忍地打碎，若水终于哭出了声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夜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雨点越来越大，最后像决堤的瀑布一样发出声响，掩盖了她的哭声。 “不要哭！”哪吒吃力地想要抬起手来，结果还是徒劳。 “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若水失控地把哪吒紧紧抱住，低沉地说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哪吒。 “玲珑，不要哭，我，我……”哪吒吃力地说道，可是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听到了，我会为你报仇的！”若水凑到哪吒耳边轻声说道。 “……”哪吒吃力地摇着头，嘴里一张一合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了，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起来。察觉到哪吒的异样，若水看着他渐渐透明的身体，早已说不出话来。 花楹不停地叫着，它双翅闪动着，发出盈盈的柔和的光芒，在哪吒身体消失的一刹那化作了一片晶莹剔透的还泛着金光莲花花瓣。若水惊讶地睁大了双眼，缓缓伸出手去，那片花瓣径自围绕着她打转，最后悬在她眼前一动不动，一滴泪珠悄悄地从若水的下颚滴落，落入那金光之中，最后破窗而出飞向远处。 无极阁内顿时一片死寂，若水忽然回过神来，转身冲了出去。 “掌门？”若水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望着守在门外的徐长卿和四位长老。 “斯人已逝，又何必再执着，不如放手！”徐长卿说道。 “啾啾！”花楹在若水耳边哀鸣着。若水向那金光飞去的方向望去，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进了rou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