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悲恸欲绝
再上南天门，若水一路畅通无阻，顺着引路童子的指引来到托塔天王府。府上的侍卫见到若水如临大敌，纷纷亮出兵器拦住她。 “去通报李天王，就说若水前来拜访！”若水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开口说道。 侍卫很快进去通报了，不一会儿，身着常服的李靖匆匆地走了出来，他步履沉稳，脸色不像当初那样苍白了，看来伤势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若水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锦囊。 知道是若水来访，李靖的脸色拉得很长，语气也不是那么友好，冷冷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我是来送东西的！”若水顿了顿说道，随即将锦囊奉上，双手不自主地颤抖起来，咬咬牙，一道白光闪过，锦囊里的兵器全部出现在眼前。 李靖看了不由得一趔趄差点站不稳身子，旁边的侍卫赶紧扶住他。李靖一把推开侍卫，快步走上前去，看着若水手中东西，望着她强作镇定地说道：“这不是哪吒的兵器吗？怎么会在你这？” 看着李靖双眼中极力隐忍的泪水，若水如鲠在喉，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好低下头不敢再看。 “我在问你话呢？你回答我，哪吒怎么了？”李靖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悲痛，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竟带着哭腔追问道。 “他，他死了，灰飞烟灭了！”若水也极力忍着心中激动地情绪，艰难地说道。 “死？灰飞……烟灭？”李靖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喃喃自语道。 “对不起！”若水说了发自内心的话，眼泪无声地滑落。 李靖伸手拿起哪吒的火尖枪紧紧地握住，连指节都发白了，枪头的红缨穗不停地颤抖着。寻迹赶来的沉香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是心中一惊，呆立在原地无法挪步。 “哪吒！”李靖终于仰天大喊了一声，自顾自地嚎啕大哭起来。 “李天王！”沉香冲到李靖面前扶住他，看着他手中的火尖枪，心中也猛地一阵揪痛。 “我当初是那么地恳求他不要反下天去，可他就是不听！”李靖哭诉道，“是你，要不是你，哪吒他怎么会不管不顾地离开，如今不到半天，你就来告诉我他死了，灰飞烟灭了，你怎么对得起他！” 沉香大吃一惊，扭头盯着若水说不出一句话来。若水紧紧咬住嘴唇，强忍住眼中的泪水，低着头听着李靖的哭诉。 “哪吒是莲花化身，无魂无魄，一旦遇到制胜他的克星化血刀，他就必死无疑，再也无法弥补，他是我的儿子啊！几千年来一直跟在我身边，陪着我这个老头子，为了你，就这么没了，你让我怎么办啊？你说啊……”李靖指着若水痛心地说道，一口气没有缓过来，牵动了肩上的旧伤，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得知消息赶来的杨戬看到李靖手执火尖枪跪倒在地，痛哭流涕老泪纵横，不由得全身一震，双拳紧紧握在一起，眼睛也湿润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若水早已泣不成声了。 杨戬听到若水的声音，心中一惊，目光紧锁在她身上，额上青筋暴露，极力地在隐忍心中的伤痛。 “想我儿哪吒一生惩jian除恶，侠肝义胆，刚直不阿，竟然为了你，一个沦为魔界败类的女子枉送了性命，如今你还处之泰然，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啊？”李靖朝着若水质问道。 李靖的话向一记响雷打在她的心头，猛地抬头望着他，那根本不是一个天神的姿态，而是一位痛失爱子的老人的悲痛情绪的发泄。若水除了无尽的难过，也想不出有其他表示伤心的方式。 “你把这些拿走！我不要这些，我要我的哪吒，你拿走！”李靖突然失控地推翻了若水手中的兵器，若水来不及躲闪，只得把脸扭到旁边，耳边传来兵器落地时的刺耳的撞击声。 “李天王，请节哀！”杨戬再也看不下去了，快步走上前去扶住几乎晕厥的李靖。 看清来人之后，李靖按着杨戬的胳膊，抽泣着说道：“杨戬，哪吒没了，没了！” 说罢，推开杨戬踉踉跄跄地迈下台阶，张开双臂在地上不停地摸索着，将一件件兵器捡起来抱在怀里，嘴里还念念有词，场景凄惨无比。 “跟我走！”杨戬突然抓住若水化作两道白光离去。 沉香看到杨戬那骇人的表情吓了一大跳，心里暗叫不妙，他急忙大喊道：“舅舅，你带表姐去哪儿？” 惊魂未定的若水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和脸颊泪水被吹干后火辣的疼痛，缓过劲睁开双眼后，眼前出现的“天池”二字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放开我！”若水几近疯狂的挣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若是早点把你带到这里来，哪吒兄弟也不会死了！今天我就让这天池水净化你的邪恶之气！”杨戬边说着边把若水几乎是拖着来到了天池边。 映入若水眼帘的无边的天池水让她窒息，努力地僵硬自己的身体不去靠近那泛着银光让人不寒而栗的池水。 “不要！”若水忍不住大哭起来，大颗的眼泪掉进池水里当起圈圈涟漪。 “二哥，住手！你这样会害死玲珑的！”杨婵的声音传入杨戬的耳中，同时宝莲灯光芒四射。 “不管生死，今天一定要让她进入天池！”杨戬果断地说道，手上加重了一丝力道，若水跌入了天池水中。 刺骨的寒冷浸入若水的全身，她刚想挣扎，手脚便像被冰封了一样无法动弹。想张口，池水又猛灌入进嘴里，从喉咙到腹中立即失去知觉，连急速运转的大脑也开始迟钝起来，双眼渐渐模糊起来。最后一丝光亮消失的一刹那，一团烈焰从头到脚燃烧起来，仿佛听到冰和火瞬间接触时爆裂的声音，刺骨的寒冷和钻心的剧痛相互交织着生生地拉回几乎消失的意识，如此反复地撕裂她的意志。 天池边，杨戬面无表情地盯站在天池边，水中不断荡起的涟漪亦如他无法平静的内心，藏在袖中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紧盯着池中之水。无数的花瓣从四面八方飘来围绕在天池上空盘旋，整个天池花香四溢，杨婵看着眼前的奇景不由得目瞪口呆。 许久，若水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地被抽离，身体忽然变得轻盈起来，并被散发着五彩的光芒包围着慢慢地向上升，最后冲出了水面，那五彩光芒将周围的花瓣尽数聚拢形成了一道彩练，并化作衣衫附在若水身上，最后缓缓落在了岸边。 “玲珑？”杨婵立刻跑到岸边将还未苏醒的若水扶起来，轻声呼唤道。 若水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杨戬看在眼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全身也松懈了下来，带着满腔欣喜走了过去，俯身看着若水，轻轻地理顺了她额前凌乱的青丝，眉间猩红的印记已经变成银色，和自己眉间的天眼一模一样的银色，看到这，杨戬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一道金黄色的光束将若水包裹着带离杨婵的怀中，看着怀中空空如也，杨婵立即起身寻着光束望去。 “小金乌？”杨婵失声喊道，慌忙驱动宝莲灯想要拉回若水，却被杨戬按住，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若水被小金乌带走。 “二哥，这是怎么回事？”杨婵问道。 “不用担心，小金乌会救她的！”杨戬一字一句地说道。 杨婵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看着杨戬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