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跳跳鞋
端木苏见爸爸的脸色越发难看，以为他在生自己的气，心里便忐忑起来。 “爸爸。”他轻声叫道。 端木寒冰没有动静，仿佛没有听见。 “爸爸！”他提高了音量。 “嗯？”端木寒冰终于扭过头来，却没有停止思考，眉头依然紧皱。 “你在想什么，”端木苏问，“是担心我会闯祸吗？” “什么？”端木寒冰还没有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一时不明白儿子在问什么。 “我问你，你──在──想──什──么？！”端木苏噘着嘴巴一字一顿地说，显得很不高兴。 “哦，我……我啥也没想啊。”端木寒冰随口应付了一句。为了转移儿子的注意力，他猫下腰，从床下拿起一个鞋盒，递给端木苏，笑道，“瞧，这是我送你的新鞋！你原来的鞋都被烧坏了，这是爸爸亲手给你做的，很舒服的哟！” 端木苏眼睛一亮，急忙接过鞋盒，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却并未打开。尽管他也很想看看这双鞋是什么样子，却因知道爸爸是在应付自己，便撅着嘴巴，将满腹的不高兴都明明白白地挂在了脸上，还用怨愤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爸爸的眼睛。 “干嘛这样看我？”端木寒冰自我掩饰地笑了笑，又急忙替儿子打开鞋盒，拿出一只鞋，举在手里，用哄孩子的口吻说，“看，是不是很漂亮？” 这只鞋的确很漂亮。鞋底亮白，鞋面火红，上面还画有繁复艳丽的黄色花纹，样子很像祥云，又有点像火苗。可在端木苏的眼里，这鞋面上的图案却是一只火凤凰。他心中大喜，便忘了跟爸爸赌气，一把将鞋抢在手里，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几遍，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然而，当他发现鞋面上只有一个圆圆的鞋口却没有鞋带时，又倏地皱起了眉头。 端木寒冰见儿子皱眉，就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你不喜欢啊？” 端木苏没有答话。他从盒子里拿出另一只鞋，把两只鞋放在一起对比着看了看，他那两条刚刚舒展开的眉毛又瞬间拧在了一起：“这鞋连左右脚都不分，圆乎乎的，还没有鞋带，简直就是菜包子！”他一生气，嗖地将两只鞋都扔在了地上。 端木寒冰赶忙把鞋捡回来，又放到端木苏的肚子上，轻声责备道：“你这孩子，多漂亮的鞋啊，干嘛给扔了？！” “漂亮什么？连左右脚都不分，还没有鞋带！这样的鞋你让我怎么穿啊？” “你忘了，小时候你分不清左右脚，还讨厌系鞋带。”端木寒冰笑道，“所以，我就特意给你做了一双这样的鞋，不用分左右脚，怎么穿都行，还不用系鞋带。” 说罢，端木寒冰一把撩起被单，强行给儿子穿鞋。端木苏起先还踢腾着不想穿，而当爸爸把鞋套在他的脚上之后，他又转怒为喜：那只鞋竟然会随着他脚的形状而改变形状，最后就把他的脚舒舒服服地包裹了起来，不大不小，不松不紧，刚刚好！ “呀，变形了！这鞋会变形！” 端木苏诧异地看了一会儿穿在脚上的鞋子，又抓起另一只鞋，笑着穿在脚上，然后就不顾爸爸的一再反对，一把掀掉身上的被单，跳下病床。端木寒冰只得从不锈钢挂钩上取下输液瓶，一只手高高地举着，亦步亦趋地跟着儿子，在病房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趟。 “好舒服啊，”端木苏笑道，“鞋底软软的，弹性好大！” “这回满意了吧？”端木寒冰笑了笑，又十分诡秘地说，“来，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爸爸你快说！” “你先念一句‘凌波微步’，再轻轻地跺一下脚。” “干嘛？”端木苏不知爸爸要搞什么名堂。 “你试试么，”端木寒冰用眼神鼓励儿子，“很好玩的。” 端木苏犹犹豫豫地瞥了爸爸一眼，轻声念了一句“凌波微步”，再用力跺脚。哪知他的脚刚刚跺在地上，身体便呼地腾空而起，直奔天花板而去，竟把他吓得哇哇大叫。好在端木寒冰及时抓住了他的双脚，否则的话，他的脑袋早就撞到天花板上了。 端木寒冰抱住儿子，将他放回病床，正色道：“这是跳跳鞋。先念口诀，再跺脚，它会帮你凌空而起。但是，你要注意跺脚的力度：力度小，腾空就低；力度大，腾空就高。” “真的呀，我再试一回吧？”端木苏又呼地坐起来，想要下床。 端木寒冰急忙把他按住，低声说：“别急，别急，听我跟你说：这是秘密，绝不能让外人知道！懂吗？” “那……”端木苏压着嗓子说，“我可以穿它参加跳高比赛吗？准能拿第一！” “不可以！”端木寒冰很严肃地说，“体育比赛是公平竞争，不准弄虚作假。再说，这双鞋不是给你玩的，而是让你应付紧急情况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 “哦，我知道了。”端木苏撅起了嘴巴。 “还有，”端木寒冰又说，“最近你要格外小心乌云和雷电。天气不好，特别是看到天上有乌云的时候，你要赶紧跑进屋里，不要呆在空地上，更不要躲在树下！” “为什么要特别注意乌云？”端木苏满脸疑惑地问。 “因为……”端木寒冰抓了抓头皮，“因为乌云和雷电一样危险。” “为什么？”端木苏从不觉得乌云会有什么危险。 “为什么，为什么，小小的孩子哪来这么多为什么？！”端木寒冰不耐烦了。 “可是──” “没有可是，你听话照做就是了！”端木寒冰突然变得十分严厉，“好了，闭上眼睛睡觉，你需要休息。” 两天后，端木苏的身体便完全康复了。端木寒冰给他办了出院手续，把他送到学校门口，再把小八眼还给他，然后就要跟他告别。 “爸爸，”端木苏拉住爸爸的手，“马上就到八月十五了，到时你来接我，我要跟你一起过中秋节。好吗？” “这个……”端木寒冰犹豫了起来，“你知道……爸爸很忙，我……” “算了！不接拉倒！”端木苏满脸失望地转过身去，眼含着泪珠跑进了校门。 端木寒冰内疚地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眼睛里也慢慢地涌满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