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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孙月宾的怀疑

    当左思明和墨天岳带着一大包草药回到庄园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孙先生把他们迎进一间小客厅,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这些草药管用吗?”

    “应当管用。”左思明笑道。

    “你们先聊着,我去熬制解药。”墨天岳说。他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显然是担心端木苏的病情。

    “好的,你去吧。我跟左先生聊聊。”孙先生送走了墨天岳,又问左思明,“端木苏中了什么毒?要紧吗?”

    “狗头毒。”左思明道,“您是知道的,我们这一带的河流中有一种非常奇特的鱼种,叫狗头鱼。成年的狗头鱼,体重三四斤,体长约四十公分,脑袋像狗头,身上有绿色花斑。”

    “狗头鱼的毒液不是只存在体内吗?”孙先生插话道。

    “是的。正如您所知道的,狗头鱼的毒液只积存于它的体内。”尽管孙先生是了解狗头鱼的,但为了便于接下来的讨论,左思明还是做了很详细的介绍。“您也知道,狗头鱼的味道非常鲜美,但它的毒性很强,只要误食几毫克,人就会中毒身亡。”

    “那……”孙先生不无担心地问,“端木苏不会是误食了狗头鱼吧?”

    “没有。”左思明道,“据我判断,他应该是喝了含有狗头毒的河水。不过您放心,河水里的毒素被稀释了,所以端木苏应该中毒不深,不会有生命危险。”

    “有毒的河水?”孙先生问道,“你刚才不是说,狗头毒只积存于狗头鱼的身体里吗,河水里又如何会有它的毒素?”

    “是这样的,”左思明解释道,“我们当地人都知道,狗头鱼虽然有毒,但只要把它吊起来用树枝或皮带抽打,就会有白色汁液流出它的体外,这白色汁液就是我们说的狗头毒。狗头毒一旦流出体外,洗干净了,鱼rou就可以吃了;但洗鱼的水是绝对不能喝的。”

    “这么说,”孙先生推断道,“有人在端木苏到达之前捕杀了狗头鱼,又将狗头毒排放到了河水里。是这样吗?”

    “应该是的。”左思明沉思片刻,又说,“不过,河里的水是流动的,毒液要很多,或刚刚将毒液排进河中,恰好被端木苏喝了,端木苏才有可能中毒。”

    “那么,你们最近是不是捕杀了很多的狗头鱼?”孙先生直视着左思明。

    左思明的脸突然红了。他低头默思了片刻,然后用非常笃定的口吻说:“军团长先生,河水里的狗头毒绝不是我们放进去的。这是常识。请您相信我,我们不会犯常识性的错误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孙先生的目光十分敏锐地在左思明的脸上扫了一眼,旋即转移到了别处。然后,他点了点,低声道:“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了。不过,我在想,这狗头毒如果不是你们放进去的,那会是谁呢?难道这附近还住着别人吗?”

    左思明的脸又红了,比之刚才,红得更加厉害。孙月宾虽不是猫儿山庄的人,但对这里以及附近的情况还是非常了解的,他知道附近几十公里根本没有其他人家,也很少有游人冒着生命危险闯入这片原始森林。既然孙先生了解这些情况,他还问出刚才那样的话,这就说明,他对左思明的话还不是完全相信。换句话说,孙先生的问话可以翻译成这样:“既然这附近根本没有别的人家,那除了你们往河水里释放狗头毒,还能有谁呢?”

    孙先生的话里暗藏玄机,同样精明的左思明不可能察觉不到。但是,这样的怀疑,让他无法承受。因此,他皱着眉头沉思起来,好像在做艰难的思想斗争。良久,他抬起头来,用非常坦诚的口吻说:“好吧,我把最近发生在我家里的事情全部地、如实地汇报给您。”

    如前所述,孙月宾是知道狗头鱼的体液是有毒的,但他并不知道这毒液还具有非常重要的医用价值──滋养和修复损坏的神经。因此,左思明就从神经的结构开始讲起──

    神经的结构跟输送电力的导线差不多,分内外两层,里面是输送生物信息的主要物质,叫做神经元,也就是神经细胞。神经元是很脆弱的,很容易受到伤害。为了保护神经元,其外部又生长了一层类似于电线外皮的保护层,科学家把这保护层叫做“髓鞘”。

    髓鞘,既然是保护神经元的,那么其质量的好坏就直接影响着神经系统是否能够正常运转。如果神经系统不能正常运转,人体的某个部位就会出现不听指挥的现象,或是不能说话,或是不能走路,或是不能抬手,甚至半身瘫痪、全身瘫痪。调皮鬼的mama从马背上摔下来,就是摔断了腰椎,损害了腰椎里的神经束,才导致下半身瘫痪的。

    以前,人们没有找到治疗或恢复被损害的神经的办法,只能听天由命地让伤员自己恢复,其效果当然是很差的。但最近医疗科技飞速发展,已有人发现了治疗或恢复被损害神经的方法,这个人就是刚刚从德国回到漓江镇的白巅峰博士。他在德国进行医学研究时,曾做过一个大胆的假设,用狗头鱼的毒液修复被损害的神经系统,因为他在中国的医学古籍中看到过一则记载:

    “西偏南,山中有怪鱼,其名狗头。体内毒液存焉,食之虽少,必死;然亦有大用焉。用之得法,可使瘫者自起,下床行走如常人也。”

    因而,在白博士回到漓江镇后,左思明就在第一时间前去拜访,并跟他有过一次长谈。期间,左思明介绍了调皮鬼mama的病情,请求白博士给予治疗。临分手时,白博士给左思明一个建议:大量捕捉狗头鱼,提取有毒的体液,将其烘干,再研成粉末,以备使用。

    “所以,”左思明道,“最近几天,我的确派员工捕捉了大量的狗头鱼,大约有三四百条,并提取了狗头毒。”

    “哦──原来是这样。”孙月宾话里有话地说,并用异样的眼神瞥了左思明一眼。

    “但是,”左思明急于自我作证,“我在捕捉狗头鱼之前,曾制定过严格的规定:在把狗头鱼运回我家的地下室之前,任何人都不许击打鱼身,以免毒液流到河中危害其他生物,更不许私藏;违者,将受到严厉的惩罚。因此……我才敢说,河水中的鱼毒绝不是我们释放进去的。”

    “但是,你能保证你的员工都能严格遵守你的规定吗?”

    “实话实说,我不能做出这样的保证。”即便是在被人怀疑的时候,左思明依然保持着谦逊、自律的骑士风度。“但我可以保证,我的员工都是诚实可靠的。他们跟我工作了很多年,小错是难免的,但在品德上却从未有过缺失。”

    “那就奇怪了,”孙月宾道,“按照你的说法来看,还有其他人也在捕捉狗头鱼。那么,这人是谁呢?他或者他们为什么要捕捉狗头鱼呢?难道他们的家人或朋友,也遇到了跟尊夫人同样的情况吗?”

    “不知道,”左思明摇了摇头,很诚实地说,“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我也觉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