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抉择

    今早，端木苏刚刚爬出帐篷就担心钟万隆、齐盛和牛大力他们会不会走错方向，但事实证明，他的这个担心是多余的。

    钟万隆这个人虽不讨人喜欢，甚至还是一个非常让人讨厌的人，但作为圣光骑士团的大司徒，他并非徒有虚名，也绝非尸位素餐。另外，有齐盛这个高材生做他的助手，走错方向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但他们的搜索的进程却并不顺利。

    给他们带来麻烦的，首先是牛大力。

    牛大力自打六年前进入骑士学院以来，就一直不喜欢总是阴着脸的钟万隆，准确地说，他是害怕钟万隆。当钟万隆突然出现在香格里拉时，牛大力一开始还没把他当回事，以为他放下马匹和装备就能回去；但当他得知钟万隆不仅要留下来了，还要作为领队带领他们去搜索雪儿峰时，他的一颗心就紧张了起来，一见钟万隆，心里就怕怕的，就像老鼠见了猫，好在那时人多，他还能躲着钟万隆，可以不跟他直接接触；可是，当调皮鬼、端木苏和江雪偷偷跑去寻找江淼的下落之后，钟万隆的身边就只剩下齐盛和他了，他是躲也躲不掉，不想直接面对也得直接面对了。

    但是，牛大力是无论如何也不想直接面对钟万隆的，再说齐盛也瞧不起他，动不动就责骂他，骂他笨，骂他懒。他觉得跟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自己就像个被监管的犯人，时时刻刻都有犯错误被责骂、被惩罚的可能。于是，他就暗自琢磨着摆脱这种困境的办法。他向钟万隆和齐盛提出两个选项，供他们选择：一，放弃原来的前进方向，跟调皮鬼和端木苏他们去寻找江淼的下落；二，调转方向，返回香格里拉，在那里等待墨天岳的搜索小分队的到来。他给出的理由是：三个人时无法完成搜索任务的，万一遇上黑衣骑士团的人，那就太危险了。这个理由看似合理，但他真正的目的，却是不愿单独面对一脸严肃的钟万隆和瞧不起他的齐盛。

    钟万隆和齐盛当然不知道他心中的小九九，却断然否定了他的提议。

    “搜索雪儿峰是我们的既定任务，也是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不能说放弃就放弃，这也太随便了！”钟万隆用低沉的声音，极其严肃地说。

    “可是，”牛大力壮着胆子争辩道，“现在就剩下我们三个人了，如果遇到黑衣骑士团的人，三个，五个，或者更多，那我们怎么办呢？我们打得过他们吗？如果我们死了，任务还不是照样无法完成，这又何必呢？”

    “任务就是任务，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不能半途而废！”钟万隆用轻蔑的眼光瞪了牛大力一眼，“你如果感到害怕，那你就自己回去吧。”说罢，又扭头问齐盛，“你呢，新晋升的骑士，也害怕了吗？”

    “我才不怕呢！”齐盛挺起胸膛，“大司徒先生，我跟你走。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万死不辞！”

    “嗯。”钟万隆点点头，道，“那好，就让他自己回去吧。我们走。”

    “哎哎，”牛大力急忙求饶，“我就是提了个建议，也没说非要回去嘛。你们可不能丢下我一个人不管啊！我要跟着你们，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牛大力改口求饶，并非出于真心，他是怕自己一个人落单之后，再遇到什么危险；再说了，独自一人回到香格里拉，又是多么无聊、多么寂寞啊！

    既然心不甘情不愿，牛大力在途中就难免发牢sao，一会儿说，咱们走的方向对不对啊，是不是走错了；一会儿说，这么热的天，咱们是不是慢点走，让人和马都歇歇脚，喝口水啊；一会儿又说，要是真的碰上五六个或十来个黑衣骑士团的人，咱们三个人怎么对付啊。

    牛大力仿佛就是一个具有预言能力的巫师，他刚说了有可能碰上黑衣人，就果然碰上了。只是，他们遇到的黑衣人，既不是五六个，也不是十来个，而是四个。这四个黑衣人，脸色慌张，衣衫不整，却把他们的四匹马催赶得飞快，从后方快速超过钟万隆他们；而且，在超越时，连看都不看钟万隆他们三人一眼，就好像有鬼魂在后面追赶他们似的。

    起初，钟万隆没有在意这四个黑衣人，只当他们是普通游客；但不久后，这四个人的服饰和慌里慌张的神色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们是什么人，怎么这么慌张，还都带着长刀？”钟万隆望着四个黑衣人的背影，低声嘟囔道。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齐盛应了一句。

    “哎呀，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里本来就是荒山野地嘛！”牛大力还想着如何摆脱这两个人，便不耐烦地说，“你又不认识人家，管那么多闲事干嘛？你要是有精神啊，还是想想真的遇上黑衣骑士团的人，咱们该怎么办吧！”

    “黑衣骑士团……”齐盛皱眉望着跑在前面的四个黑衣人，突然眼睛一亮，喊道：“黑衣人！是他们，是他们，他们是黑衣骑士团的人！”

    “你确定？”钟万隆一惊，立刻问道。

    “确定。”齐盛点头。

    “你见过他们？”钟万隆再问。

    “没有，我没有见过他们。”齐盛一边回答，一边皱着眉头望着前方的四个人，仿佛并没有认真回答钟万隆的提问。

    “没有？！”钟万隆眉头紧锁，神情不悦。

    “哦，我是没有见过他们，”齐盛解释道，“但是，我听端木苏和江淼讲过他们的衣着穿戴和行为举止。我猜，这四个就是黑衣人。”

    “你猜？！”

    钟万隆瞪起了眼睛，将心中的不满完全表达了出来。他是个做事严谨的人，不喜欢“猜”这个字眼。他喜欢纪律、规则、证据以及严密的推理。

    “大司徒先生，”齐盛用请求的口吻央求道，“现在没时间跟您解释了。要不，我先追上去看看？”

    “这个么……”钟万隆往前瞥了一眼，又低下头作思考状。

    “那我就去了！”

    齐盛见钟万隆没有明确反对，便当他同意了，撂下一句话，便“驾！驾！”吆喝两声，催马飞奔，快速向前追赶。

    “哎，哎，我……我……我还没——”

    钟万隆本想阻拦齐盛，可阻拦的话刚说了一半，齐盛早就像超音速飞机一样跑到他的喊声前面，再也听不到了。他只能摇摇头，长叹一声，也催马赶了上去。

    两个人都急着向前追赶，根本顾不上考虑把牛大力留在了原地，好像他就是一件可有可无的行李，丢了也不可惜。牛大力呆呆地望着他俩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有着一种终于摆脱了麻烦的轻松感，却又突然紧张了起来。

    “这可怎么办啊？”牛大力回头望望来路，又转头望望往前追赶的两人，“是回香格里拉，还是跟他们一起追赶？这可真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啊！”

    他不敢独自一人返回香格里拉，先不要说他能不能原路返回，就是他能顺利返回，他一个人待在宾馆里干嘛呀？那份寂寞，那份孤独，他能忍受得了吗？可是，不原路返回，他就得跟随他们去追赶跑在前面的那四个人，他总不能一个人待在这个荒无人烟的野地里吧。可是，如果那四个人真是黑衣人，这么贸然追上去，岂不是很危险吗？三个人怎能斗得过四个人？不要忘了，黑衣人可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啊！可是，我是骑士学院的学员啊，我是未来的骑士啊，一个未来的骑士，怎能见到危险就躲避呢？

    一面是孤寂无聊却很安全的香格里拉，一面是未来骑士遇到危险时应当负起的责任，牛大力感到左右为难，无法做出抉择。这说明他的心智尚未成熟，一遇到危险，便有两种力量纠缠在他的心中：一种是胆怯，一种是责任。

    但是，他既然是一名未来的骑士，面对这样的问题，他就必须做出抉择。更重要的是，这个抉择将会影响到他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