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荀攸，荀公达
第二天一大早，王旭洗个冷水脸，走到院内空地准备练武，别院大门陡然“咣当”作响。 嗯？ 谁这么早来拜访？ 他尚且在疑惑，两个仆从已急急走出门房，默默投来询问的目光。 王旭轻轻点头。 两人不敢怠慢，匆匆跑去开门，看到来人是大将军府的王谦，便笑着迎进院内，顺手关上大门，躬着身子悄悄退开。 他们从始至终一声不吭，显然受过严格管教，深知是非之地不能多话。 “叔父，怎么这么早就来？” 王旭把干将宝剑插回剑鞘，笑着迎向快步走来的王谦。 “你这小家伙……昨晚肯定没睡好吧，我若是不来，估计你今晚也要睡不着。” 王谦微露笑意，眼神里满是关怀。 王旭讪笑两声，不满地嘟囔。 “叔父，我都这么大个人，怎么还叫我小家伙。” 王谦细细打量他半晌，感慨地叹口气。 “是啊！光阴似箭！眨眼你们都这么大了，当年你们几个满院子乱跑的样子还彷如昨日，如今却已是青年俊杰、名扬天下，倒是我们都老了，哎……” “叔父正当壮年，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怎么能说老？” 王旭笑着宽慰。 王谦摇摇头。 “算了，不说这些，进屋谈，有些事跟你说。” “嗯！” 王旭转身看向不远处练武的典韦。 “你先练，我进屋说点事。” 典韦挥舞着冰火战戟顺口回应。 “好的，主公。” 王旭引着王谦走进屋内，各自落座。 “叔父，什么事这么急，一大早就赶过来。” 王谦的脸色逐渐严肃。 “我不早点来，哪有机会跟你单独说话，陛下明天才召见你，几方势力很快就会有人过来。” “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升任平南将军，还直接进爵县侯？” 王旭皱眉问。 王谦略为压低声音。 “你早前曾婉拒蹇硕，这次就是大将军的回报……目前大将军与蹇硕对兵权的争夺非常激烈，我们王家偏向大将军，导致蹇硕非常不满，但他急需名门望族支持，暂时没有放弃拉拢我们的打算。 你应付蹇硕的手段非常好，始终给我们留下回旋余地，朝堂形势错综复杂，若想匡扶汉室，必须先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眼下大将军和蹇硕围绕荆州在争，你处于风口浪尖，行事要更加谨慎。” 王旭禁不住抱怨。 “他们为什么老揪着荆州不放，我虽然是将军，但实际统帅的部曲也就那么点人，朝廷主力诸部、各留屯大营和边关将领那么多，他们怎么不争？” “不是不争，是大多数人已经表态。” 王谦耐心解释。 “荆州闹得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不受关注，你和孙坚联合起来与王睿争斗，朝中早就无人不晓，早前碍于匪患，他们不好逼得太急，重点关注别的地方，眼下区星平定，荆州便成为焦点。 王睿已经投向蹇硕，大将军急于在荆州寻求支持，最适合的人选不就是你，王家的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有些门生甚至执掌一方，虽说我们这代人没落，无法号召起来，但影响力还有，人情仍在。” “原来是这样。” 王旭皱眉追问。 “他们明着争抢外臣投靠，可是有乱政嫌疑，张让和赵忠等中常侍怎么没管？” 王谦瞬间变得恼怒，语带不忿。 “这些老宦官才是最大获利者，如今连大将军都向他们示好，正是害怕他们插手，可这群阉人还是偏向蹇硕……眼下各方都在克制，把这件事局限在大将军与蹇硕之间，若弄成群臣与宦官之争，怕是要天翻地覆，无数人头落地。” 王谦深吸口气，缓缓平复激动的情绪。 “目前荀攸和袁绍等人建议大将军隐忍，先诛蹇硕，谋取更大权力，然后逐步剪除宦官羽翼，再对付张让等老宦官，我也认为这是最好办法，但我们王家这些年忍辱负重，受尽宦官的气，明明是被他们迫害，还要进钱给他们，覥脸赔笑，已是夹缝中求存，不宜过多卷入，你务必谨慎对待。” “叔父放心，我明白轻重。” 王旭轻声回应，心里暗暗整理这件事的脉络。 目前有部分士人渴望振兴汉室，支持大将军何进，希望他彻底掌权后诛杀宦官及其党羽，重振朝纲，但从历史记载推断，何进与宦官应该有纠缠不清的关系。 宦官扶持何进上位，本意肯定是让他成为外援，便于掌控朝政，但何进上位后希望自己掌权，且对诛杀宦官似乎并不上心，主要在乎个人权力。 这中间还有何进的meimei何皇后左右摇摆，一面需要宫廷宦官辅助，一面需要兄长在外支持。 何进的亲弟弟何苗则想取代他。 何进的母亲则被宦官照顾得很好，亲善宦官。 如此形势，何进自是无法拉拢宦官的党羽，那么就只能设法拉拢敌视宦官的忠臣良将，假作认同他们诛宦官、清君侧的想法，谋求个人权力。 这么看来，历史上的何进或许从头到尾就没想杀宦官，若宦官都死掉，诸多忠臣良将必然要重振朝纲，那他何进岂不成为下个打击对象，根本没法掌控大权，所以他的目的是……逼迫宦官听命？ 对，肯定是这样，完全说得通！ 正因为这个原因，何进最终决定召唤顺从他的董卓等统兵将领入京，本意是逼宫，武力胁迫宦官屈服，彻底掌控大权，但他没想到自己的meimei、母亲、弟弟和董卓等统兵将领各有打算。 各方势力互相纠缠，局势渐渐失控，骑虎难下的他被逼得没办法，犹豫不决，反被走到绝路的宦官诱进皇宫暗杀，导致局势彻底失控，野心勃勃的董卓在机缘巧合下胁持皇帝，开启乱世序幕。 如今的何进应该也是这种心态，只不知历史会不会改变？ 王旭凝重地看向王谦。 “叔父，目前何进与蹇硕谁更占优？” “这……” 王谦迟疑片刻。 “朝中是宦官占优，他们深受陛下信任，话语权更大，论及外臣则是支持大将军居多。” 王旭笑着点头。 “我明白了，多谢叔父亲自赶来告知这么多事。” “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王谦眼含责备。 “今后为了避嫌，我不能经常过来，你自己谨慎应对，大将军是派遣黄门侍郎荀攸与你接洽，宦官那边则不太清楚，至于来访的名士，你也要好生接待，莫要怠慢。” “叔父放心，我知道怎么处理。” 王旭郑重回应。 王谦起身走向门外。 “好，那我先走一步。” “叔父，我送送您！” “不用，你早点用膳，荀攸很快就会过来。” 王谦摆摆手，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王旭再度陷入沉思。 荀攸是荀彧的侄子，自幼聪明绝顶，三国时期的顶级谋臣，行事低调，计策百出，不仅处理内政是超一流，战略战术也是超一流，只比诸葛亮和司马懿等妖人略逊一筹。 如今他代表何进来跟我谈，真是不太好对付。 嗯……还是老办法，继续装疯卖傻，聪明比不过，我比傻还不行？ 不管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见机行事！ 心里做出决定，王旭迅速走出别院，吩咐驿馆的仆从送上膳食。 荀攸比想象中来得更早，王旭与典韦刚吃完饭，他就带着笑容走进别院，面貌端正俊美，双目神采奕奕，下颌短须打理得非常齐整，很有智者风采。 王旭热情地迎过去好一番客套，引着荀攸来到会客的堂屋落座。 “公达事务繁忙，今天过来可是有事跟我说？大将军吩咐你来的么？” 心知荀攸非常机智，越是绕来绕去，越容易被对方发现问题，他选择简单直接，想表现出直肠子的武夫感觉，算是有意装疯卖傻。 虽说他现在倾向大将军何进，但也有自己的态度。 要我偏向你？ 可以。 要我给你打头阵，与宦官争锋相对？ 不行。 荀攸万万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拿不准他是装傻还是真傻。 半晌。 荀攸面带微笑，调侃反问。 “难道没事就不能拜访将军？” 他不等王旭接话，话音急转。 “在下早就仰慕将军威名，此番实是诚心拜会求教，事务倒是不急，将军势必早有决断，不过就是传个话的事。” 王旭爽朗大笑，心里却暗暗警惕。 “这是哪里的话，能与你这样的贤士结交，正是我的荣幸，但你别跟我客套那么多，我知道你的来意，你别想轻易骗到我。” 他故作神秘地看看左右，佯装耿直愚鲁，压低声音接话。 “实不相瞒，我如今就是没头苍蝇，根本找不到方向，久闻你才智出众，能不能给些建议？” 荀攸似笑非笑，盯着他看许久。 “将军何必如此自谦，以将军的才智，定然早有定夺，何故戏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