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执掌蟠桃园
耳听赤脚大仙口出惊人之语，悟空急的抓耳挠腮，一把扯过前者，失声道： “赤脚大仙，究竟发生了何时，为何你说的那嫦娥竟似有难言之隐！难道凡间所传，俱是错的？” 赤脚大仙想不到悟空如此大的反应，忍不住吃了一惊，顿时酒有些醒了，摇头道： “大圣，这里没有外人，既然你问起了，我也就不瞒你了，当年嫦娥奔月之事，其中却是有些内幕，我只是问你一句，你当这世上，真的有长生不老药吗？” 悟空闻言心中一动，顿时，方寸山学艺种种，以及菩提祖师往日的种种教诲浮现在了脑海当中。 “即使是那仙人，也有度过那三灾之难，即便是神仙也无法避免，又怎会仅凭一颗丹药，便能达到长生之效果呢？” 想到这里，悟空下意识点了点头。 “不错，凡人若想直接长生，除了王母娘娘的蟠桃，便是那地仙之祖镇元子的人参果了……” 赤脚大仙说到这里，突然打了住， “大圣，能说的我已经告诉你了，至于这其中有什么缘由，恕我无法告知，你若强逼小仙，小仙虽法力不济，也必将反抗到底！” 孙悟空摇了摇头， “怎么会，大仙，俺老孙也是无端起了些兴趣，既然你有难言之隐，那也不便再说，来来来，我们再饮几杯……” 送走了赤脚大仙之后，悟空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其中有些隐情，却又不知该如何探听，迷迷糊糊，终于进入了梦乡。 一日玉帝早朝，照例问过三界日常事务，正要散朝，忽然文官班次中闪出一人，跪奏道： “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 玉帝凝神一看，原来是四天师中的许天师。这许天师姓许，单名一个逊字，表字敬之。在世为人时便自幼酷爱道法，虽以博学被选为官，依然修道如故，用道家清净之术治理旌阳县，全县大治，人称旌阳先生。 十年后许逊弃官东游，寻仙访道，隐居豫章西山，习得飞剑之术。后逢豫章洪灾，许逊访知原是江中蛟龙为害，便潜水江中，以飞剑斩杀蛟龙，遂治洪水，豫章乃安，百姓方知许逊有仙术，呼为真人，争相拜师。 许逊以道术度人，行善无数，深得玉帝嘉许，一百三十六岁时受玉帝召唤，平步青云，羽化成仙，家人四十二口并鸡犬之类，偕与升天，遂有鸡犬升天之说。 许逊被封旌阳真人，和张道陵、葛洪、邱弘济并称四大天师，为天庭镇守四大天门，向得玉帝看重，今见有事相奏，便问其所奏何事。 只听许真人奏道： “今有齐天大圣孙悟空，有衔无职，整日无所事事，只顾四处游荡，到处结交。银河星宿、五岛仙人、天王天将都与之相熟，不论高低，都呼为兄弟朋友。长此以往，臣恐无事生非，反而生出什么事端，岂不辜负了陛下对他的一番期许？依臣所见，不若给他一件事来管管，使他有事可做，不至闲极无聊，也免得他惹出什么麻烦。请陛下三思！” 太白金星听了，不由眉头一皱，心想： “你这般无知之徒，只见到这猴子清闲享受，便觉得眼气妒忌，你们岂能知道我的苦心？这猴子能长此以往相安无事便是好了，况且又是个有官无禄的虚职，有什么可眼红的？可见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胸怀何等狭小，眼光何等短浅！玉帝知我苦心，必不会从你所奏。” 不料玉帝闻言大喜，点头称是道： “许爱卿所言甚是有理，既如此，便给孙悟空派件事做做，好让他收心养性。”随即传召，宣齐天大圣孙悟空前来觐见。 太白金星大感迷惑，但见玉帝已经下旨，君无戏言，不便劝玉帝收回旨意，只得静观其变。 悟空正在大圣府酣睡未醒，忽闻玉帝召见，忙起身盥洗更衣，穿戴了朝服朝帽。因玉帝一向相待甚厚，悟空思量此次见驾必有好处，便欣欣然随使者来见玉帝。到了阙下，悟空依旧不跪，只是向上作揖道： “陛下，今日召见老孙，想是要给我升官赏赐？” 一众文武大臣，听悟空自称“老孙”，俱感不悦，玉帝却依旧神色如常，问道： “朕见你身闲无事，想给你件事做，你可愿意？” 悟空这些时日虽说清闲自在，但时常也有无聊之慨，早就想讨个职事来做做，只是未得其便。今见玉帝主动说起，自是正中下怀， “正事来了，这一次，玉帝定该派我去看守那蟠桃园了吧！” 便问道：“敢问陛下是件什么差事？” 玉帝道： “你的齐天大圣府，依傍娘娘的蟠桃园而建，园子甚大，想你也必知之。这蟠桃乃我仙家至宝，一向有园里的土地神打理，自有一班力士浇灌、修剪桃树。朕一直思量需一个细心可靠的人去做管事，未得其人，你这‘齐天大圣’的官衔倒也配得上这蟠桃至宝，你可愿意去园子做个管事？” 悟空闻言，自是装作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连忙答应谢恩。 群臣见玉帝竟封悟空做蟠桃园主事，无不大皱眉头，心想： “叫猴子看守蟠桃，岂有不偷吃之理？玉帝一向明白，今天怎么如此糊涂！这蟠桃是我们的延生至宝，若被猴子糟蹋，岂是小事？” 片刻间，已有一人站了出来，正是与悟空甚为不和的武曲星君， “启奏陛下，蟠桃园干系重大，还请陛下三思……” 悟空怪眼一翻，便要说话，岂料玉帝微微一笑， “爱卿们不必担心，悟空如今已是‘齐天大圣‘，蟠桃园干系重大不假，但想必也难不倒他……” 武曲星君面色一变，好似心有不甘，恨恨地看了悟空一眼，接着道： “陛下，蟠桃园乃王母所属，既要为其选择看守之人，下官想，要不要通知王母一声……” “哼！” 没等他说完，玉帝忽然冷哼一声， “怎么，难道寡人就做不了主？武曲星君，寡人来问你，这天庭究竟是谁说了算的？” 武曲星君见玉帝动怒，急忙唯唯诺诺，退向了一旁。 其他人见到如此场景，又见玉帝看似十分宠爱这猴头，当庭反驳恐怕不便，众人只得忍气吞声。 太白金星却自有见解。当初玉帝命人在蟠桃园旁边起造齐天大圣府，他就觉得有异。 这仙家三十三重天自九重以下，归众神散仙所用，土地广袤，岂止蟠桃园边上一块空地而已？当时金星只道玉帝欲以仙桃之香气考验悟空，便未曾进言，今见玉帝竟封了猴儿来管理蟠桃，方悟玉帝必有深意，虽不知确然与否，却也不敢当庭发问，只得察言观色，见机行事。 “看来此举还是要禀明老师，再做定夺啊！” 玉帝见悟空答应谢恩，甚是喜慰，便当庭下了旨意，任命悟空执掌蟠桃园，且交待道： “蟠桃事大，你早晚好生在意！” 悟空微微一笑，将玉帝的‘交待‘放在心上，嘴上一股脑答应着，便行礼退出凌霄殿——因其只是个有官无禄的虚职，便不得在凌霄殿上站班，有宣而来，事毕即退，不可僭越。 出了大殿，悟空也不回大圣府，径往蟠桃园而来，欲以勘查为由，先饱一饱眼福，看看这三界第一延生至宝到底什么模样。 才到门口，早有园中的土地神现身阻拦，问道： “大圣何往？此处乃是蟠桃园禁地，非玉帝、王母旨意，任何人不得擅入。小神职责所在，请大圣体谅！” 悟空心中得意，脸上现出张扬之色，高声道： “老孙正是奉了玉帝圣旨，从今日起代管蟠桃园，自然要来查勘查勘。此是玉帝手谕，你可看仔细了！” 土地接过手谕，上面写得明白，虽不免心中不解，却也不敢怠慢，忙不迭连连行礼，口称“恕罪”，又唤来园中锄树、运水、修桃、打扫一种黄巾力士，齐来参见本官。 众人磕头行了礼，簇拥着新任上司进园中视察。 悟空虽然久居王位，早就习惯了被手下吹捧奉承，但终究是个妖王，哪里想过会被天上神仙如此礼遇，心中大畅，不免想入非非起来。 进得园中，东行百十步，早望见一派青翠，暖风挟着花香果香幽幽传来，悟空只觉沁爽无比，不由加快脚步，径往果林而来。 悟空边走边看，但见夭夭灼灼花盈树，颗颗株株果压枝，大小蟠桃，竟是不可胜计。 有那先熟的，恰似醉脸含春的美人；有那尚青的，犹如凝翠带蒂的少女。 干如古树，枝似婆娑，树下满种奇葩异卉，树上常笼红云彩霞——直看得悟空目夺神迷，浑不知身在何处。 “难道能迷倒神仙，莫说食之便可长生，便是看上一眼，也觉身轻体舒啊！” 感慨一声，信步走进了桃园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