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出路

    艾克并不笨，相反，身为水系骑士的他相当聪明，他是一个会用脑子，而且愿意用脑子的人，因此，攻守还没持续多少时间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所谓久守必失，这句话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可这个“久”字，具体有多久，是要看人，并且要看这个人用的是怎样一种防具的。

    他仔细看了徐一二的盾牌，这不是想自己用的臂盾，也不是普通刀盾手，用的小方盾，甚至不是远古时期斯巴达勇士用的大圆盾，这尼玛用的根本就是塔盾啊……什么是塔盾，简单一点解释一下，就是只要用盾的人稍微缩一缩身体，整个人都可以藏在盾牌后面，一点也不露出来，艾克想要让自己的攻击发挥效用，必须整个绕过徐一二的盾牌，攻击盾牌后面的人，可是当他千方百计的绕过盾牌的时候，却发现，徐一二只需要稍微移动一下自己的盾牌，就可以把他的攻击线路完全封死。

    按理说，像这种巨型盾牌，并且还是精钢打造的，应该非常沉重才对，想要移动盾牌，需要付出的力量也是相当大的，只要等到徐一二力量不够用了，或者耐力消耗殆尽，那么艾克完全可以赢得这场比赛，不就是比耐力么？水系骑士的耐力是非常出色的，甚至不输于以耐力著称的地系骑士，毕竟地系骑士想要防守，除了需要耐力，还需要消耗斗气，这让他们斗气消耗的速度相对较快，因此水系骑士反而可以比地系骑士坚持更长的时间。

    可是当艾克仔细观察徐一二的动作以后，却发现，如果单纯的比耐力的话，自己估计不是徐一二的对手，一般人用盾牌，主要依靠的手臂的力量去移动盾牌，按照徐一二盾牌的重量计算，这种移动方式，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让整个手臂连带肩膀变得酸软无力，可是徐一二使用盾牌，并不是像一般人那样，他是双手持盾，右手平伸，握住盾牌中上方的把手，而左手是反握盾牌底部把手的，这种举盾方式看似很别扭，但却比双手同时平行持盾要省力很多，盾牌大部分的力量是集中在自然下垂的左臂上的，同时左臂也成为一个支点，基本不需要移动，而右手只负责调整盾牌的方向，根本用不了多少力气，并且实际上徐一二连右手也几乎不怎么动，调整盾牌防御的方向，依靠的反而是脚步调整，也就是说，他实际上是整个人调整朝向来进行防御的，这样做可以说是通过调整全身的力量，去调整盾牌的朝向，看似花费了更多的力量，可是实际上却是解放了双手，当盾牌的重量不再集中在双臂之上，而是由全身协调施展，那么就可以让徐一二坚持更长的时间。

    艾克并不知道徐一二究竟能坚持多少时间，但是按照他的估计，至少坚持个把小时是没问题，那么问题来了，自己高密度的攻击能坚持多少时间呢？不用说一个小时，半个小时他都坚持不下来，这种密度的攻击，自己能坚持上二十分钟，已经需要超水平发挥了。

    如此说来，自己没可能在耐力消耗殆尽之前，找到徐一二的破绽，也就是说，这种消耗战术，根本不足以让自己取胜，相反，当自己的耐力消耗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很可能让徐一二抓住破绽，从而反击取胜，徐一二的攻击手段，艾克暂时还没有见到，可是他不敢掉以轻心，既然这种消耗战术已经确定不会管用了，那么自己就必须想出一种新的战术去应对。

    想到这里，艾克逐渐放慢了自己的攻击频率，一边调整，一边思考该怎么办。像徐一二使用的这种盾牌，基本上可以是说是对锋利攻击免疫，那么想要去克制徐一二，就必须使用重攻击，艾克手中的剑，虽然并不是像凯文或者小贝儿那种刺剑，只有剑尖有攻击力，实际上艾克使用的剑是有两边边刃的，可是他的剑也并不宽，基本也属于细剑范畴之内，整个莫维特，用剑人群非常多，可是用剑的种类却非常有限，基本就三种，要不是像凯文用的那种刺剑，要不是想艾克使用的这种细剑，再有就是无比宽大且沉重的双手大剑了，像楚云涛使用的那种佩剑，在莫维特几乎是看不到的，两个国家在用剑的文明上，截然不同。

    像艾克使用的这种细剑，想要施展重攻击，几乎不可能，剑本身的重量，和质地，限制了它的用途，艾克还做不到举轻若重的地步，所以用剑来攻击，基本上是可以被否决了。

    可是如果不用剑，又能用什么来攻击呢？总不能直接用身体撞吧，的确身体的撞击勉强可以算是重攻击，可是人家徐一二的盾牌好歹也是精钢制作的，用自己的血rou之躯，去撞击精钢制作的塔盾么？艾克还没傻到那种地步。

    于是乎，想来想去，可以用来攻击的也只剩下左臂上的臂盾了，好在是天无绝人之路，至少自己还有可以用的攻击手段，艾克心里想到。不过要使用左臂的臂盾攻击，也不是没有问题，首先，艾克是一个正常的人，并不是左撇子，所以左手和右手之间的力量，差距还是比较明显的，既然是要重攻击，那么就需要有足够的力量，水系骑士是一个非常平衡的职业，力量上虽然比之火系骑士还有一定的差距，但也还算可以，可是这种情况换到了非惯用手上，力量方面就稍显不足了。

    另外很可惜，艾克用的是臂盾，所谓的臂盾，就是固定在小臂盔甲上的盾牌，是无法拆下来的，也就是说，想用右手持盾，也就变得不可能，这也就意味着，他必须要始终使用左手持盾进行攻击，力量上的缺陷无法弥补。

    重攻击始终是重攻击，一旦力量跟不上，就显示不出重攻击的作用，面对徐一二的盾牌，之所以要选用重攻击，是要起到震荡的作用，通过击打盾牌的表面，产生震荡，从而使徐一二持盾的双手产生麻痹，来达到攻击的效果，最终是要让徐一二因为麻痹，产生迟钝，从而找到破绽，攻击徐一二的身体，达到制胜的目的。一旦力量不够，就意味着，无法产生太大的震动，对徐一二持盾的双手，也就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并且，重攻击本身消耗的体力就非常多，如果不能在段时间内产生效果，那么自己的消耗将远远和收获成不了正比。以此来看，如何加强左臂的力量，成了问题的关键。艾克采取了整个身体前压的方式，来增加臂盾的威力，并且又一次在臂盾上附着上了斗气，一方面震颤徐一二的双手，另一方面利用水系斗气镇静的作用，给于徐一二附加不良状态，双重保险，这已经是艾克所能想到的最理想的办法了。

    徐一二此刻明白，战斗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艾克的动作几乎可以算是拼尽全力了，这种身体前压，持盾重击的做法，想来不可能进行很多次，一旦自己熬住了艾克的前几次重攻击，那么赛场上的情况将会进入转折点，自己胜利的契机也就会出现。既然艾克已经拼劲全力，那么自己也必须要全力应付才行，既然艾克可以选择身体前压用臂盾重击，那么自己也可以使用全身的力量去防守，徐一二的选择很简单，盾牌不动，身体侧倾，用整个身体的侧面顶住自己的盾牌，来抵抗艾克的全身前压。

    双方同时协调全身的力量去攻防的时候，攻击方占有速度和矢量的优势，而防守方拥有地面阻力和身体角度的优势，因此可以算得上是优势均等，谁能更胜一成，看的主要还是个人能力，至于艾克盾牌上附着的斗气，徐一二却并不担心，斗气在接触盾牌的一瞬间，就会被盾牌所掌握的秩序的力量驱散，丝毫也不会影响徐一二本人，相反，如果艾克一次性投入的斗气太多，反而会让他因为消散的斗气过多，而变得虚弱。

    艾克吃亏就吃亏在，他对兵家了解的太少了，每一种兵器都拥有自己独特的特性，如果他对兵家了解够深，那么在开场时他第一次与徐一二对撞的时候，就应该明白，自己的水系斗气，对徐一二产生不了任何作用，这种时候斗气外放，还不如把它留在体内，增加自己的能力，来的有用。

    艾克的全力前压攻击，持续了三次，也只能持续三次，因为他的斗气消耗的太严重了，骑士本身就有这种弊端，成也斗气，败也斗气，对于斗气的过分依赖，使得他们在斗气过度损耗的时候，整个身体的机能都会跟着下降，失去了斗气的支持，骑士其实跟普通人并没有太大的差别，斗气使他们无比强大，可也正是因此，大部分的骑士都会把斗气的锻炼和提升，变成自己的重中之重，反而对身体本身的锻炼有所欠缺。

    艾克虽然平时也有对身体进行锻炼，可是投入的精力并不多，毕竟如果在身体锻炼上投入过多的精力，斗气锻炼上就会进度缓慢。莫维特如今的趋势是以斗气为重，斗气越早突破瓶颈，就可以越早接触更高等级的斗气，对身体的强化也就越大，这种情况下放弃提升斗气，反而去提升身体强度，对于莫维特骑士来说是一种本末倒置的做法。

    所以，当艾克意识到自己斗气消散的过于严重的时候，身体机能已经下降的非常明显了，可以说，当艾克反应过来，自己的斗气对徐一二无效，并且还会快速的消散的时候，场上比赛基本上胜负已分了。艾克所剩下的力气，已经不足以完成第四次的全力前压重击，即使完成了，对于徐一二也产生不了任何作用。现在，留给艾克的是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是直接认输，还是再想其它办法去赢得比赛，让他认输，说实话他并不甘心，可是要说找其它办法赢得比赛，以他现在所剩下的斗气来看，基本上是没什么办法可想了，那么到底该怎么办？艾克非常头疼这个问题，好在他是一个条例非常清晰的人，所以他决定把这个选择权交给徐一二。

    艾克调动自己剩余的力量，迅速后撤，与徐一二拉开距离，看到徐一二并没有追击的意思，所以他在拉开一定距离以后，站定，开口说道：“你很强，说实话超乎了我的想象，可是从开始到现在，你并没有施展一次像样的攻击，现在的我，没什么能力突破你的防御，可是我也不会轻易认输，要不然你施展真正的攻击，让我输的心服口服，否则的话，我们就在场上一直耗下去，等到裁判判定双方消极对战，然后我们两个同时离场。”

    艾克的话，几乎击中了徐一二的软肋，这种大赛上，并不是没有平局设定的，一旦产生平局，那么按照正常的规矩，就相当于判定两者共负，同时下场，而由于资格赛少了一个选手，所以在正赛第一轮当中，会有一位选手轮空。

    很显然，如果徐一二和艾克一直这么耗下去，裁判判定双方消极应战，从而判定平局，是必定的结局。

    其实，对于平局，徐一二反而并没有那么在意，只要自己没输，就不会面对玛格丽特女士所说的惩罚，至于正赛，徐一二也不是非进不可，单纯只是给玛格丽特女士留下印象的话，现在的作为已经足够了，进不进正赛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如果没有之前楚云涛对徐一二说的话，想来徐一二会非常乐意接受这个平局。

    可是现在毕竟不同了，徐一二毕竟不可能永远只会防御，他必须要掌握一种自己可以用的攻击手段，纯守兵家是无法晋级到高阶的，不能掌握攻击的手段，也就意味着，徐一二在兵家的道路上，无法继续前进，而这场比赛，非常显然，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个让徐一二领悟进攻手段的机会，无论如何徐一二也不想错过。

    可是时间有限，徐一二不可能一直这么想下去，不知道裁判什么时候会判定消极对战，所以徐一二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掌握一种有效的攻击手段，说实话，这是一件相当难的事情。

    要说方盾完全没有攻击力么？其实不然，方盾具备的两个特质，秩序和变化，秩序很难产生什么有效的攻击手段，但是变化却不同，至少这个特质是存在攻击的潜质的。徐一二必须在有限的时间之内，从这种自己不熟悉，也不太会运用的特质上着手，研究出一条可以用来攻击的办法。

    如果是别人，这种毫无头绪的事情，可能根本没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可是徐一二毕竟不同，他拥有自己的父亲如何使用方盾的记忆，并且最重要的一点，他可以和我沟通。

    “一二，我现在对于攻击完全没有任何头绪，你有什么建议么？”

    “你天性善良，从来就没有想过去无故攻击别人，即使在别人攻击你的时候，你也只会被迫防守，这种性格决定了你很难掌握攻击的手段，我在你父亲手中的时候，虽然绝大部分都是用来防御的，毕竟攻击方面有一老兄，根本用不到我，可是你父亲对于我的应用更趋于灵活，攻击手段也不是没有，不过我觉得他的攻击手段毕竟是他的，不一定适合你。”

    “这个我明白，我也拥有父亲使用你的那段记忆，如果硬要模仿，也不是不可以，可我总是觉得，那种模仿，并不能真正发挥你的作用，我毕竟不是我父亲，无法做到像他那样灵活多变。”

    徐一二的困境，让我也陷入了沉思，要是说起来，我和徐一二的思维模式是几乎一致的，一般情况来讲，我能想到的问题，他也一样能想到，如此一来，我如果想要给徐一二提供一些有效的建议，就必须提案跳出我原有的思维模式，也就是徐一二的思维模式。说实话，我所拥有的记忆，徐一二几乎全都拥有，想跳出这种固定的思维模式，并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首先必须要想一想，我有，但徐一二没有的东西才行。

    那么到底什么东西是我有，而徐一二没有的呢？或者说，有什么事情，是我了解，而徐一二不了解的呢？忽然间，我想到了什么东西，这是一种身为兵器才会明白的东西，也是徐一二即使拥有我的全部记忆，也无法了解的东西。

    “或许，我们一开始就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

    徐一二被我说的一愣，然后追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想到攻击，你首先想到的是我变化的特性，可是恕我直言，你对变化这个特性的掌握，连入门还没做到，并且变化这个特性，也不是天生就具备攻击力的，你要如何去利用一个还没入门的特性，去施展自己的攻击力呢？”

    徐一二仿佛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在你想来，秩序和变化可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特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特性，又怎么会同时出现在我身上呢，每件兵器或许只有一个特性，或许有两个，可是不管他们拥有多少特性，特性与特性之间总是有必然的联系的，完全相反且不相关的特性，是不可能产生在一件兵器之中的，如果是那样，这件兵器，从开始就造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