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乔木藤萝相共生
是夜，宫中，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地字二十四卫的领头人张漾此时正跪在那里请罪。 宋灝负手而立，在房中踱来踱去，目光阴沉。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父皇驾崩前，曾亲自交付自己的王牌之一的地字二十四卫竟然会抵不过宋乔手底下的暗夜十二卫护卫，不能在城外截住顾若抒。看来，自己素日还是小看了他。 良久，宋灝停了下来，冷冷道:“孤对你们很失望。” 闻言，张漾立刻惭愧道:“属下办事不力，请皇上惩罚。” “孤暂时不想惩罚你们，而是想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宋灝道，“希望你们不要再次让孤失望。” “是。”张漾立刻道，“属下立刻去追查。” “记住，孤要你把顾若抒完好无损地带到孤面前来。” “是。” 若抒，你能逃脱这次，还能逃脱下次么？你终究会是属于我的。 此时，一名从北漠边关的信使正带着军情急件马不停蹄地往皇城赶来…… 第二日早朝，北漠边关急件送达到了朝堂。急件中道，八日前，北漠士兵在边关无故杀害皇朝商人和百姓，挑起两国争端。 顾国公即刻领兵应战，却是节节败退，一连失了两城。 闻言，朝堂上文武百官皆惊。这顾国公当年曾跟随先皇，也算得上是骁勇善战，这次与北漠对弈，怎么会节节败退，当真是奇怪。 一时间，众人便联想到这燕北王是顾国公的女婿，虽然素日传出不合的消息，但为了女儿，恐怕才出此下策。不过也不太对劲，这燕北王昨日才入狱，而这北漠边关的战争距离今天已经有八天，这顾国公焉能未卜先知？ 然而宋灝心中却十分清楚，顾国公虽然亦是战功赫赫，怕是也撼动不了郭战和宋乔在郭家军心中的地位，指挥不动那些郭家军的将士。 此时，朝中武将纷纷跪下，请求宋灝允许燕北王宋乔赶赴北漠边关领兵应战，将功补过。 闻言，以罗丞相为首的文官立刻也跪了下来，皆道万万不可，这燕北王本就藐视皇威，他日再拥兵自重，待要如何？ 一时间，朝堂上文官与武官各执一词，争执不休，十分热闹…… 宋灝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玉扳指，冷冷地看着争执不休的文武百官，心中暗笑道，北漠趁我皇朝帝位交替时来犯，实在是欠教训。 这些武官一心想着让宋乔从天牢里出来，领兵作战，那自己就遂了他们的心愿。不过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宋乔出了什么意外，那便是天意。 “众位爱卿……”宋灝终于开口。 闻言，文武百官安静了下来，不再争执，而是看着他，等他的决断。 宋灝笑了笑，道:“燕北王是我朝之英雄，此时北漠来犯，孤自然会让他带兵应战，将功补过。毕竟，郭家军多年镇守边关，而燕北王是除郭战大将军之外，郭家军的灵魂人物。” 闻言，罗丞相还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宋灝那不容置椽的神情给挡了回去。看来，皇上心中已经有了别的计较，自己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当宋乔从天牢里走出去的那一刻，刺眼的阳光让他闭上了双眼。重获阳光，是不是就等于重获了新生？从今天开始，他不会再向以前那样容忍，而是要用自己手中的剑来保护自己珍爱的一切。 平南客栈，顾若抒正坐在窗前看楼下街道人来人往，卫觞带来宋乔已经出狱，即刻要奔赴北漠边关的消息，她仍旧心事丛丛。 “王妃，客栈周围有可疑人士，我们恐怕已经被新帝的人发现了，得赶紧换个地方藏身。” 是么？顾若抒想了想，道:“回王府。” 她这一句话把卫觞吓了一大跳，王爷千方百计要把王妃送回燕北，就是为了让她远离新帝的视线，她却一句话要重新回王府，这不是等于直接暴露么？ “我有要紧事要亲自叮嘱王爷。”顾若抒淡淡道，“更何况你刚才也说我们可能已经被发现了。” 卫觞也毫不示弱道:“那也只是可能而已。况且，属下可以替王妃传达消息。” “是吗？”顾若抒浅笑道，“你能完完全全转达我的意思？” “当然。” “这样啊……”顾若抒促狭道:“我实在是思念王爷得紧，想要吻他一下，你也能转达？” “这个……这……”卫觞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不知所措，半天也说不出几个字出来。他实在没有想到，王妃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着卫觞脸红的样子，顾若抒心中更是忍俊不禁，故作痛心道:“你迟迟说不出话来，难道真的能转达？我……我竟然……不知道你对王爷的心思，竟然发展到如此龌蹉的地步……” 闻言，卫觞急道:“这个自然是不能转达的，王妃千万不要胡思乱想。虽然我自幼跟随王爷左右，但从未有过别的龌蹉心思。” 顾若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时卫觞才意识到，自己大约被王妃捉弄了。 “卫觞，王爷要上战场，你和暗夜十二卫自然也当是上战场的。”顾若抒正色道，“所以现在，不仅是我要回燕北王府，你们也是要回。” “可是……” “没有可是。”顾若抒缓缓道，“王爷那边，我自己会去说服。只要他在边关为皇朝而战，宋灝必然不敢动我。更何况四皇子宋翰一定会帮我，而且我手中还有魔教圣令，我会很安全。” 卫觞想了想，终于咬咬牙，点头同意。他和暗夜十二卫一直是王爷战场上的得力助手，这次他们还要追随他。 此时，燕北王府中，兵器房里，宋乔已是一身戎装。他的脸庞本来就硬朗，棱角分明，此时更添刚毅。 他正站在书桌前轻轻地擦拭着自己手中的长剑，心中却再难有以前赶赴战场前平静。如今他的心已经有了牵挂，自然难以安之若素。若抒，成败在此一举，我会努力地活着，与你相聚。 是在做梦么，为什么自己刚刚想到若抒，她就推开房门缓缓走了过来。她不是应该在回燕北的途中么，怎么可能出现在自己眼前，难道自己已经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到了这种地步？ 他闭了闭眼睛，旋即又睁开，顾若抒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道:“你没有看错，真的是我。” “若抒？”宋乔忍不住道，“卫觞不是护送你回燕北了么？” “最开始我也是想回燕北的。”顾若抒缓缓道，“可是终究老天不遂人愿，刚出城没多久，我们就被宋灝的暗卫拦截。既然不能往前走，那么只有回来。” “是我考虑不周，应该让更多的高手护送你的。”宋乔心中自责，看来自己低估了宋灝身边暗卫的实力，也高估了暗夜十二卫的实力。还好，若抒没事。 顾若抒缓缓道，“我回来，是有事要叮嘱你。” “若抒，你说。” “一定要防着顾知祥。”顾若抒缓缓道，“虽然你们并肩为皇朝而战，但是他此时恐怕早已想要你的命。” “我知道。” “还有，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每天会用六个时辰来想你。” “嗯。” “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没有战事的时候要抽时间想我。” “好。” “还有一个问题。”顾若抒缓缓道。 “什么问题？” “你什么时候启程？” “马上。”宋乔缓缓道，“人马已经集合完毕，只等我穿上战袍就离开。” “我想耽误你一会儿，可以么？” “嗯？”若抒一向懂事，他不明白她今日这是何故。 “乔哥哥，我曾说过，想看你穿战袍的样子。今日看到了，果然是惹眼得要命，我的心跳得极为厉害。”顾若抒笑意盈盈，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记得你曾经承诺过，你不仅可以穿上战袍让我一个人看，还可以让我亲自脱。而现在，我想你能兑现承诺。” 闻言，宋乔挑了挑眉，若抒这丫头倒是越来越深谙挑逗他之道了。 顾若抒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乔哥哥，难道你要对我食言？” 她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边，让他情难自禁。但为美人故，让那些人多等一段时间又何妨？ 他托住了她，俯脸下去印上她的唇。她是那么的甜美，让他忍不住想要攫取更多。于是撬开了她的唇，舌齿纠缠…… 良久，他才放开她。她喘着粗气，却用那明如星辰的美目深情地看着他，温柔得要命。 他突然想起，上次也是在这个房间，若抒受了鞭伤，自己给她细致地擦药，最终却演变成他们有史以来最为酣畅淋漓的一次欢爱…… “乔哥哥。”顾若抒喊道，染了情欲的声音有些低哑，对宋乔来说却犹如，“你这身战袍硌着我难受。” 宋乔笑了起来，“若抒不是想要亲自脱么？” “我是想亲自脱的。”顾若抒娇笑道，“可是你刚才吻我的时候，我就尝试了一下，我实在是不会脱。” 闻言，宋乔笑出声来，于是放下顾若抒，伸手脱下了身上的战袍，只余白色里衣。 顾若抒又扑了上去，笑道:“乔哥哥，你知道吗？你穿战袍的样子，只算得上第二好看。” “哦？”宋乔挑了挑眉，笑道:“那我第一好看的样子是什么时候？” “我觉得，你第一好看的样子就是……”顾若抒在他耳边低语，口中灼热的气息让他有些意乱情迷，“当然就是不穿衣服的时候。”说罢，她腾出一只手来，拉开了他的衣襟，开始吻他。 过了今日今时，他便要身披铠甲，跨上战马，驰骋疆场，为皇朝而战。固然他是皇朝人人称道的少年将军，然而此番的确是凶险无比。 她要用她的唇热告诉他，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他宋乔留恋的东西；她要用她的吻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舍不得他宋乔的人；她要用她全部的温柔让他明白，她要他活着回来！ 她的唇温软无比，划过他的脖子，他的锁骨，他的肩膀……但凡被她触碰过的地方，如同着了火一般，灼热异常。 宋乔心里的火被她点燃，轻轻将她放在书桌上，挑开了她的衣襟，大片雪白的肌肤便露了出来。春日的空气有些寒凉，她忍不住有些瑟瑟发抖，却又眼含期待，看得他心中难耐。 舔了下微微有些干涩的唇，他便迫不及待地压了上去，想要给她无尽的温暖，驱走所有的寒凉。 宋乔不似往日那样徐徐图之，总在克制中一步步攻城略地。此刻，他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在她体内横冲直撞，他知道她的意图，也明白她的想法。此一去，便是尸山血海，随时可能马革裹尸，纵然如此，他已然要义无反顾，他在赌，为皇朝，也为她，为他们的未来，必须要放手一搏！ 若抒，此次征战结局未知，如果这是你给我最后的欢愉，我哪怕是死也再无遗憾！ 顾若抒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承受这不同往昔的激情。她的彷徨，她的害怕在这一刻尽数淹没在这一场贪欢里。 “乔……乔哥哥，我爱……爱你。”顾若抒忍不住低声呢喃。 或许，他们再没有明天。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早已是她的乔木，而她则是依附他身上的蔓蔓藤萝，彼此相依共生。她对他的爱，不死不灭。 他生，她活。他死，她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