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攘外安内赌局起
“夜姑娘，你既然已经原谅我，能不能顺便原谅一下我三嫂？”宋翰一脸期盼地问道。三哥走后，把三嫂托付于自己，自己便当竭力护她安全。这夜宸舒武艺极高，若是能帮三嫂化解与她之前的矛盾，倒也是省去一个潜在的麻烦。 夜宸舒看了看宋翰，冷冷道:“我出道江湖这么久，还从来未曾被欺负过，除了你口中的三嫂，燕北王妃顾若抒。” 闻言，宋翰心中乐了，三嫂当真是厉害。 “所以，我不要原谅她。他日，一定是要收点儿利息的。” “其实我三嫂为人不错。” “我并没有看出来哪里不错。”夜宸舒冷冷道。那顾若抒口口声声说感激自己，转头又做出对自己迷魂药的事，为人能不错？ “三嫂和三哥一向伉俪情深，那日，三哥正好入了牢狱，而你又嚷着要暴露她的身份。所以，不得已而为之下，她才选择对你用迷魂药。” 夜宸舒静静地听着，不说话。 宋翰微微一笑，道:“平生所见过的女子中，我唯独敬佩我三嫂。明明聪慧无比，却从未曾狡黠；明明美艳无双，却从不恃貌傲物；明明才华横溢，却从不忘记质朴。而我最为敬佩的是，她对我三哥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爱意。这世间能有几名女子，能那么毫无保留地去相信一个人和爱一个人？而她，做到了。” “她真有那么好？”夜宸舒强烈表示怀疑。 “那是自然。”宋翰缓缓道，“和她深入接触后，你就会知道，她人真的很好。” “我夜宸舒爱憎分明，就算她人如你所说这样好，但她也是对我不住，我迟早要给她一鞭，心中才能痛快。” 闻言，宋翰道:“我还有很多很多拿手菜，油焖鲜笋、酱鸭腿、龙井虾仁、一品蒸rou、高汤白菜、东坡肘子、酿瑶柱……” 他一口气报了几十个菜名，夜宸舒光听听，口水就快要流出来了。 宋翰斜睨了她一眼，心中暗笑，这夜宸舒果然是个馋猫，于是道:“只要你不找我三嫂麻烦，这些菜我都做给你吃。” 哪知道，听了他这句话，夜宸舒举起手中的长鞭，冷冷道:“我手中的鞭子从来不跟人讲条件。” “夜姑娘，你可知道厨师的心情也会影响菜的味道？”宋翰缓缓道。 夜宸舒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出。 “你若是找我三嫂麻烦，我心中定然不高兴，我一不高兴，做出来的菜肯定不美味，到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么？”宋翰道。 “你做的菜不好吃，我就用长鞭抽你。” “你若是用长鞭，我的心情会更不好，做出来的东西就更难吃。”宋翰缓缓道:“厨房里的事，你并不了解，用暴力终究不能解决。只有开心，才能烹调出极致的美味。” 夜宸舒觉得宋翰简直跟和尚念经一样唠唠叨叨，她简直有些怕了他。为了那些美味佳肴，她决定勉强原谅顾若抒，以后不找她麻烦。 第二日清晨，太医李冬然果然来到王府送解药，那时顾若抒正坐在王府的花园里晒太阳。春风送暖，春日和煦，让她忍不住有些犯困起来。 李东然送完解药后，还顺便替顾若抒请了个平安脉，以便确定她安好。 顾若抒笑了笑，她预计得不错，宋灝果然思虑周全。 李东然走后，竹沁一脸担忧道:“小姐，你真的能配出解药？”虽然小姐昨晚这样跟四皇子说过，但竹沁依然有些不相信。 “大约可以吧。”顾若抒缓缓道，对于竹沁她无须隐瞒：“昔日苏神医赠与我的那本《本草纲》对这‘殇尽’之毒有所记载，的确是有解，然而因为配毒时的药引不同，却有七七四十九种不同配制解药方式。我也拿捏不准自己需要的解药究竟是配药方式，所以别无他法，以后只好逐一而试。我只希望，自己能足够的幸运。” 闻言，竹沁心中难安。虽说小姐身中之毒有解，然而要在七七四十九中方式里选到正确的那一个，实在是冒险。若是选错了配药方式，解药就会变成毒药，成为小姐的催命符。 “小姐，既然如此没有把握，你昨夜为何不对四皇子说实话？”竹沁期期艾艾地道：“或许他可以帮我们寻找神医，替你解毒。” “若是四皇子知道了，必定为我竭力奔走，那又何必？。”顾若抒缓缓道，“万一他一时不忍私底下告诉宋乔又怎么办？我并不想让他知道，替我担心。我只想他能够在边关安心作战，最终活着回来。” “可是小姐，你该怎么办呢？” “竹沁，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人生在世，本来就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若是上天非要我的命，即使心中有再多的不舍和不安，我也只能坦然接受。”顾若抒淡淡道：“更何况，现在我与王爷的性命相依共生，只要他好好的，宋灏心中有所顾忌，自然也不会要我的命。” “可若是王爷……”后面的话竹沁再也不敢说出口来。 闻言，顾若抒自然知道竹沁究竟想要说些什么。她看了看这满园的姹紫嫣红，淡淡道：“竹沁，如果王爷身死，你说这美妙的春光于我，还有何意义？” 竹沁不太明白顾若抒这句话里的意思，只是看着她。 顾若抒微微一笑，道：“竹沁，我的意思是，如果王爷死了，有解药没解药又有什么区别呢？” 经过九日马不停蹄地跋山涉水，宋乔终于赶到了北漠边关。 顾知祥早已带着郭家军昔日的战将蓝平、左修、莫庭等在城前恭候。 宋乔及其身后的将士纷纷下马，走了过去。 顾知祥行了礼，道：“恭迎燕北王。” 宋乔微微颔首，算是与他打了招呼。一旁的蓝平开口道：“王爷，此次为何不见宋青和卫觞，还有在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夜十二卫。”郭家军内，人人皆知，他们都是燕北王上战场的左膀右臂。 宋乔微微一笑，道：“最近城中不怎么太平，所以留他们保护王妃。” 闻言，蓝平有些微微诧异，他没有想到王爷竟然会留下宋青、卫觞和暗夜十二卫保护王妃，看来传闻不假，他对他这位王妃果然是爱得紧。 一旁的左修笑道：“看来王爷虽然是战场上的铁血将军，但一遇到我们这位王妃就化为绕指柔了呀。热血与柔情并济，左修我实在是佩服。” “顾国公，看到王爷如此紧张王妃，你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是放心了吧？”莫庭大声笑道。 “那是……自然的。”顾知祥讪笑道。 “先回城中吧，本王想知道如今的战况是如何。”宋乔缓缓道。 蓝平忍不住道：“王爷你已经赶了九天的路，还是先回城中歇息一番再说吧。” “不必。”宋乔道：“本王不需要休息。战事瞬息万变，本王还是早些了解得好。” “是。” 见到他的那一刻，一直消极应战的郭家军将士们终于沸腾了起来。时隔三年，中间又经历了郭战残疾这样的阴影，昔日与他们并肩作战的白袍少年将军终于回到了战场，他们的灵魂终于回归。 顾知祥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这郭家军果然衷心，只是他们忠的不是君，而是与他们并肩作战的主帅。自己接管郭家军已有几月，这地下的将士虽然对自己恭敬有加，实则十分冷淡。 前些日子北漠挑衅之时，竟然没有一位战将出谋划策，而手底下的士兵更是士气低落，消极应战。昔日赫赫有名的皇朝郭家军，竟然在几日之内接连失两城，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顾知祥心知肚明，他们是在用这种方式来逼迫新帝还宋乔兵权。想来新帝心中也是一清二楚，哪知道他竟然同意。他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宋灏心中究竟打的什么算盘，直到昨夜收到他的密信。信中道：“如今北漠来犯，自然攘外为先。等战事将停，找机会杀之。” 原来如此，宋乔想借此战重获兵权，而宋灏想借此战让宋乔死得名正言顺，一劳永逸。他们都在赌，赌谁运气更好，谁的动作更快。 虽然宋乔是顾若抒的夫君，然而自己和这个女儿向来水火不容，早已成仇，他们跟玉抒自杀一事逃脱不了干系，如此深仇，焉能不报？更何况尽心辅佐宋灏是玉抒的遗愿，究竟该如何选择，顾知祥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进了城中，顾知祥、蓝平、左修、莫庭四位主将逐一讲述了此次两国纷争的缘由和战况，宋乔心中已是了然。 “此次北漠出征的主将是谁？”宋乔问道。 蓝平回答道：“仍是昔日高洋，还有高远。不过这一次，北漠从来不见踪影的三皇子高磊竟然也在军中，当真是奇怪。这高磊我们从未接触过，也不知道实力究竟如何？” 高磊，也就是李长风，此次他竟然也随军打仗？宋乔觉得简直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李长风那清风霁月般的形象，做一位闲散皇子还差不多。打仗？实在有些不适合。 不过，常言道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或许李长风昔日不过是韬光养晦，隐藏实力也未尝可知。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先入为主，掉以轻心。 “既然我们无从得知他的实力，那就在战场上见真章。”宋乔缓缓道：“在那之前，我们就当他是最有实力的对手。高估敌人的实力，做最万全的打算，不太容易会吃亏。”这就是郭家军将士特别佩服他的一点，哪怕他早已创下连克北漠十二座城池的记录，却从来不会自傲。仍是保持谦虚之心，从不藐视对手，万全地去看待问题。 “是。”众位将士回答道。 “如今的战况本王已经知道，至于后面如何作战，本王还需要好生捋一捋。你们先下去吧，也好好地想一想作战方案。”宋乔道，“顾国公请留下，若抒有话让本王带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