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三十章 湖边夜谈
莲山上的晚风有些微凉，站在湖边的李念忽觉自己穿得有些单薄了。很久没有感觉到什么是寒冷了。这些年的日日夜夜里他无一日忘记自己师门的仇恨，也无一日停下手中的剑。每一天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都是替师门报仇。 李念闭上双眼，漆黑一片的世界里立马浮现出师父和师兄妹们不甘死去的眼神。那一具具脸上沾满鲜血的尸体，摸起来冰凉而刺骨。那些曾经萦绕在李念耳畔的欢声笑语，如今已都不再。 “假如自己当时没有下山游历，而是留在百里道馆里，就能陪他们一起共赴黄泉了吧。”李念暗自想着，眼角有些湿润。他马上抬起手将那一点点水珠拭去。他不能退缩，他要为师门向幽影殿报仇。 “小剑客，你这么晚了还站在湖边，不觉得冷吗？”李念忽然听见悦耳的声音传来，还未转头，香风已至。 “见过绿水师姐。”李念看清来人是绿水，心中也不禁微微诧异。这么晚了她还孤身一人至此，绝不会是巧合。难不成她真是…？ 绿水颔首，轻巧地顺势坐在了湖边。她伸出手抚了抚湖中的水，粉色的玉臂在透着月色的水里显得越发好看。 “站着干什么呀，快坐过来。”绿水招招手，眼里不经意间露出娇嗔。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少年面前有如此女儿态，以往大师姐的形象已经全然不在。 “我喊你小剑客你应该不会生气吧。”绿水饶有趣味地开口道。 李念坐到了绿水身边，“师姐喊我什么都行，全凭师姐喜好。” 绿水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是一根呆木头，怎么说出这么不解风情的话。她扭过头不去看李念。 “那白天的时候，寒江喊你野小子怎么就不行了。” “他就是不行，师姐就是可以。如果师姐来找我聊寒江师兄的，恕在下先告辞了。”李念稍微不悦，心想你这么晚来找我难不成就是为了帮寒江说两句话？ “好啦，好啦，是我说的不对。你怎么总是要走，你这个呆木头。哼。”绿水听到李念那句“他就是不行，师姐就是可以”的时候，心中不知为何莫名的开心，就像吃了蜜糖似的。 “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你对护道者的试炼有几分把握。”绿水定了定心神，说出了这次来找李念的主要目的。其实今日三人见面之后，寒江与李念的赌约一直横亘在她的心头。她不禁为李念感到担忧：这是在莲山剑宗，又不是孩子赌气瞎闹。要真是李念没有成为护道者，那寒江应是真会让他学狗爬过莲山三座峰。先不说这会不会破坏莲山剑宗和柳平雪之间的关系，但是绿水自己看见这一幕就会心疼。 “假如师姐问的是实话的话，李念自己认为一成也没有。”李念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李念初来乍到，不怎么认识剑宗的弟子，也不知他们有如何的实力。更别说那些外面来的大势力的弟子了，正所谓井底之蛙可能便说的是现在的我了吧。” “那你怎么敢应下寒江的赌约？”听到李念这么说，绿水越发为他感到担忧。没想到眼前的这个清秀少年竟然是个有勇无谋之辈！ “不给自己一点压力的话怎么知道自己做不到。师姐也知道，我的师门百里道馆全派上上下下百号人余皆被幽影殿屠戮。如果我连圣女的护道者都没办法拼上一拼的话，又怎么有机会为我那些含冤死去的师兄妹们报仇？”李念沉声开口。 绿水忽然觉得此时的他竟然不像一个少年，而是经历沧桑的老成剑客。 “如果我输了的话，不会学狗爬过这三座山峰。我会在剑宗自刎，去找同门请罪，告诉他们李念无能，没办法帮他们报仇。”李念目中露出一丝狠色，这是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的狠劲。就如同有句话说的，不对自己狠，又如何对他人狠。 绿水明知李念现在的想法是多么幼稚，但是又偏偏说不出半句话。假如是她看见同门被人杀尽，恐怕只会是和李念走上同样的道路，而不是隐忍一世只为复仇。 绿水和李念都是同样的一种人，道心如剑般锋锐，容不下半点懦弱。 “唉。”绿水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那我就和你简单说说护道者试炼的一些情况吧。其实并不是每一任圣女都有护道者试炼的。有时候宗门会直接指定一个人作为圣女的护道者，除非圣女自己不愿意。 这一次圣女试炼，江湖上的各大势力都收到了风声，但外来势力来的并不多。比如幽影殿自然就没有资格来。而另外还有许多势力是不敢来，如果他们的弟子成为了莲山剑宗圣女的护道者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们站到了莲山剑宗的队伍里，也就是和幽影殿敌对的对立面。” 李念点了点头，“那也就是说，我的对手主要是莲山剑宗的弟子了？”自从洛河城的叛乱以来，江湖上的大多数势力都选择了中立。 没有几个人愿意与幽影殿为敌，那可是使整个洛河古国江山易主的势力。 “你很聪明。然后灵武一脉也不会有什么弟子参加。这是因为其实护道者试炼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一般都是由男性担任护道者。而灵武一脉几乎都是女弟子。” “这是为何？”李念不解。 “因为护道者试炼不仅仅是给真莲圣女选择一个合适的护道者，同时也是为莲山剑宗寻觅一名最强的男弟子。既然有真莲圣女，自然会有一名圣子。只是因为一些剑宗的秘辛，专门传授给圣子的功法已经遗失，所以只能以护道者来代替圣子的身份。而取而代之的则是莲山剑宗资源对其的倾斜，三脉中必定会有一名上人收其为徒，运气好的话，脉主收其为徒也不是不可能的。”上人对应的是绿水的师父平武人的地位，而脉主则是柳平雪口中的道武真君的级别。 李念心想，这应该就是柳前辈执意让自己去参加护道者试炼的原因吧。 “所以你只需注意真武一脉和道武一脉的弟子就可以了。真武一脉的弟子有一个叫做青牛的。听说他在被他的师父带回剑宗之前，是由一头青牛养大的。他的剑法以力为主，势破山河。对付他只能用巧劲，不能硬拼，不然只会吃力不讨好。 他还不是最强的。最难对付的恐怕是我们道武一脉的小师弟，流云。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的流云的实力，但是我知道他是师父的关门弟子。” 绿水所说的师父就是平武人，而流云也就是平武人的关门弟子。 “这个小师弟集师父的宠爱于一身，师父甚至传授了许多连我和寒江也没有学过的东西给他。而且之前师父也流露过明确的意思，一定要让流云师弟成为真莲圣女的护道者。”在真莲商女出现之前，平武人是莲山剑宗十年来第一天才。那么可想而知能被他收为关门弟子的人，天赋更是会有多么惊人。 李念皱起了眉头，若真是如此，那自己这次护道者试炼只怕是难上加难。 “多谢师姐将把这些事情告知，虽然把握不大，但是李念还是会尽力而为。”绿水看着李念这幅模样，眼中不禁堆满了忧色。 绿水从腰间取下一枚金蝉，递给了李念。 “这是我之前师父给我的一枚金蝉子，里头蕴含了师父的三道剑气。” “我怎能用这种作弊的手段？”李念并没有接过绿水的手中的金蝉子。 “呆木头，我这就是给你用来以备不时之需，你给我拿着！”绿水没有容李念拒绝，直接把手中的金蝉子塞进了李念的手中。 李念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金蝉子郑重的放在自己的胸前，然后直勾勾地看着绿水。这一看，让绿水眼神闪烁了起来。 “绿水师姐，你今夜真美。”李念心中这句话其实已经憋了很久了，这次终于说出。他觉得这样说完一定会尴尬，便准备起身告辞。可还没等他起身，身边的绿水已经如同兔子一般逃走了。 “呆木头，如果你不能成为护道者，我让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