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不可小觑的匈奴
匈奴王带来的卫士们骑着高头大马,四面簇拥着送亲队伍,越发有一种裹挟抑或是居高临下的姿态。 战兢兢处在包围之中的送亲使团,鼻子里嗅着浓烈的血腥味,耳朵里听着匈奴人耀武扬威的尖啸,仿佛是一群弱小的羔羊即将走进屠宰场一般悲哀,可怜。 人是最容易被环境感染的动物,这种情绪瞬间让送亲队伍陷入不详的悲观情绪中,李瀚一阵愤怒,带着弱者的不甘心,他暗暗发誓,必须要尽快强大起来。 如果可能,总有一天,他李瀚要骑在高高的宝马上,俯瞰这些给予他如此大压力的匈奴人,让他们知道,他们今天摆下如此阵势对付他李瀚率领的大汉人民,是多么的可笑跟愚蠢。 走过浮桥,就是一座坚固的堡垒,灰白色的外墙看上去十分诡异,李瀚觉得有点像是石灰墙,却不敢相信匈奴人会使用石灰。 为了解惑,他有意识的贴着墙走过,在大袖掩盖下,拔下一根装在手腕上的猎弩弩箭冲墙面刺了一下,用的力气很大,结果仅仅出现一个小小的白点,看起来,这装饰材料坚固性不简单,若仅仅是石灰,绝对能轻易刺进去。 这材料引起了李瀚的高度注意,恰好几匹马急速从他身边掠过,看匈奴人闹哄哄的都在服侍假刘瓶下马车,没人注意到他,他就索性跳下马,慢慢的背着手围着堡垒观察。 接连不断的马队从李瀚身边,也就是从堡垒的边上飞速驰过,马蹄踏着地面发出“咚咚咚”般急促的声音,这声音听上去如同京剧开场前的闹台鼓点,却不似脚踏实地的那种“得得得”声,这就古怪了! 匈奴人骑着大马,居高临下的斜睨着紧贴在堡垒上,满脸惊疑的所谓“圣子”。觉得马队能够把圣子吓得下马贴墙,是他们这班草原铁骑的骄傲,他们一声声叫啸着,故意围着堡垒跟被他们挤在堡垒上的李瀚一圈圈奔驰,满足着他们以强悍征服这个让他们将信将疑的圣子那种强烈快感。 殊不知这种愚蠢的示威却给了李瀚更从容的观察机会,他已经可以断定这堡垒的地基是中空的,也就是说,这坚固的堡垒有基座,而基座下面是空的。 天哪! 匈奴人能够把坚固的、连锐利的弩箭都刺不穿的堡垒建立在一个基座上,那么这个基座的坚固性跟承重性该有多逆天啊!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难道…… 这堡垒居然是可以活动的? 李瀚得出这个结论后,呈现在匈奴骑士面前的嘴脸更加像是胆小如鼠了。 也不知道刘启这个皇帝老丈人想到了什么,才会派自己最钟爱的门婿去匈奴“便宜行事”,但李瀚一路行来,用他凌驾于时代之上的锐利眼神,却的的确确发现了许多同时代的汉朝使节们无法发现的危机,诸如精良的铁器装备,诸如高超的驯马术。诸如丰富的矿藏,诸如这坚固的堡垒建筑材料。 就连匈奴人加工出酥油块跟牛rou松马奶酒这种储备粮食的手段,都大大出乎李瀚预料。 匈奴人之所以在前期战争中不敢走远途,一般都是风一般席卷而来。抢一票就迅速撤回,就是因为他们无法携带辎重给养,可是来的路途之上,李瀚亲眼目睹呼衍铁吉的卫士们摘下铁头盔。倒进去一些干燥松软的牛rou松,用开水一泡就是营养丰富的牛rou汤。 匈奴人还把马奶制作的酥油块放进葫芦里,灌上水挂在腰间。经过一天的奔驰跟阳光暴晒,酥油块自然发酵成为后世的天然老酸奶,这也就是匈奴人说的马奶酒雏形,有了rou松跟老酸奶,绝对可以给匈奴军队提供充沛的营养,这东西有容易携带,估计下次战争,他们就会大面积利用这种储备粮技术。 这一切看似寻常的现象里,都隐藏着喜欢无端自大并蔑视异族的汉朝人无法发现的先进技术,比如张方达一路走来就总是把头昂的高高的,对这一切引起李瀚震撼的事物视而不见。 如果大汉朝不知道匈奴的真正实力,还是用老眼光看待新事物,仍然使用“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老方针来征讨匈奴,很显然就不占优势了。 在李瀚心目中,一切超越大汉朝的先进生产力跟高端技术,统统都是不该存在的,他决定趁在匈奴的时间里,尽快摸清楚匈奴的采矿冶炼技术奥秘,以及建筑材料和建筑技术的玄机必须打探明白。 这也就歪打正着的符合了刘启很可能是灵机一动出现的这道诏书所要求的内容了。 而此刻,让李瀚如同被吓到了一般面如土色,并不是他在表演受了惊吓,而是真的被吓到了! 只不过,吓到圣子的并非铁骑的彪悍,而是这神秘的堡垒。 堡垒地基的中空,让李瀚联想到穿越前看到的一篇文章,他还曾因此跟他爸爸发生过一场激烈的争执,那就是,关于匈奴人建立过庞大的移动城堡的传说,里面记载匈奴人能够让数千座穹庐和堡垒同时移动,在草原上随时变换王庭所在。 当时李瀚认为蒙古包固然可以拆掉换地方再撑起来,土石结构的堡垒怎么可能平地移动?公元前有一百多年时间内,匈奴作为世界上疆域最大的国家,最兴盛时,人口也不超过两百万,而且草原上根本不具备勘探矿藏、精巧的冶炼技术,更是连各种工匠都需要借和亲向大汉朝索要,怎么可能建造出如此庞大精妙的移动城堡呢? 李瀚的爸爸可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匈奴人有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他们的祖先从大山里走出来的称霸草原的时候,就明白用牛皮制作鼓风机,砍掉树木点火把大山熔掉半边开路,怎么就不会有先进生产力跟精良技术呢? 爸爸还讥讽李瀚跟许多自高自大的华夏人一样,盲目的藐视游牧民族,其实人家能够称霸一方上百年,绝对是有着汉朝无法比拟的先进技能的。 当时李瀚一肚子不服气,咋也想不通不读书不识字,整天只知道骑马放羊的少数民族,怎么可能有超越中原人的技能,但今天看来,自己的确是井底之蛙,被炎黄子孙的优越感蒙蔽了双眼,小看了这个庞大的异族了!
“李瀚,我的兄弟,你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一声叫喊传来,李瀚看到伊稚斜急匆匆冲他跑过来,看到那些围着李瀚耀武扬威的骑士,皱着眉头挥挥手,那些人就呼啸着离开了。 “你们的骑士好像觉得把我困在这里挺有意思。”李瀚掏出一方绢帕,一边擦拭着脸上被马蹄带起的尘土,一边悠然说道。 伊稚斜不善于客套,他心里有事,抓住李瀚就低声问道:“我听到了,在马车里说话的公主其实就是你承诺送给我的柳儿对不对?你是不是变卦了,想把她送给我王兄?你这样做可不够兄弟。” 李瀚没想到伊稚斜耳朵那么尖,项柳在马车里代替假刘瓶说话都被他认出来了,原本他并没有利用项柳的想法,却因为看到伊稚斜提到项柳有可能被大单于占有时的焦急神情,突然萌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效仿一个貂蝉许爷俩,让他们发生内讧! 对项柳,李瀚的感情相当复杂,从一开始发现项柳骗他说她也是受楚天宫胁迫,然后“裹挟”他不得不跑这一趟匈奴开始,就对这个虽然绝色但绝对不可爱的女人爱不起来。 他又不是只靠下半身思考的畜生,做事情仅凭冲动不靠脑子的,他是一个拥有智慧的男人,怎可能因为项柳口口声声说迟早要嫁给他就神魂颠倒为她所用? 之所以半推半就来这一趟匈奴,说白了还是因为李瀚自己想来。要知道他在京城已经获得皇室的认可,家人的安全又托给了刘彻,可谓是安全无比,那么,他在京城波澜不惊的赚钱养家貌似也挺无趣的,加上在楚天宫的地牢里得到范增的藏宝诗,更激发了他在大汉朝悠然于江湖之间的满腔豪情,跟随送亲使团走一趟匈奴,正好能满足他的心愿。 至于后来爱上刘瓶,完全是一个意外收获,并非是项柳认为的他被色迷眼,才傻乎乎屁颠屁颠跟随北上。 但是李瀚有一种后世男人尊重女性,不忍心看女人伤心的道德修养,项柳对他死心塌地的认可也让他有些感动,对这个妮子的感情相当复杂,爱不起来却也恨不起来,彻底置之不理又甩不脱,故而就听天由命了。 可是,在云中项柳自作聪明想靠姿色挑起他跟伊稚斜之间争风吃醋般的矛盾,让李瀚着实看透了项柳的愚蠢虚荣本性,对她仅存的一点感情也烟消云散。 否则,以李瀚从不屑于利用女人的孤傲秉性,断然不会在听到伊稚斜恐惧他会把项柳送给军臣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想学学三国演义里的司徒王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