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章 反其道而行！
看到聂空这番举动，战飞鸿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心头有点恼火，这小子居然不相信老夫的抓药的手段？ 突然，聂空将掌中的“墨羽草”碎末捻出了小点。 “嗯？” 战飞鸿再也忍耐不住，脚步一跨便出现在聂空身侧，随即探手一抓，聂空掌中的墨羽草竟被凭空抓摄到了他自己的手里。眯着眼睛细细掂量了片刻，战飞鸿的右手顿时僵在了空中。 而后，眼睛缓缓睁开，战飞鸿的面庞刷地泛起了潮红。 掌中的墨羽草正好是三钱的重量，而看聂空刚才捻出来的那点分量，差不多有半钱。这岂不是说自己之前抓药时多抓了半钱。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对炼制冥丹来说，药草的份量半点也错不得，否则失败的几率会大大提高。战飞鸿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出现如此幼稚的失误，面庞都禁不住颇感臊热，将墨羽草送回聂空掌中后退回原处。 “聂空老弟抓药居然这么厉害。” 战天伦有些意外，心里却是暗暗偷笑。 别看他在外面行事霸道，可因为从小被教训惯了的缘故，他在这个三叔面前，完全硬气不起来，平时见面就跟老鼠碰到猫一样。不料，今天竟有机会看到三叔在他最拿手的方面吃瘪的场景。 一时间，战天伦心情大爽，扬眉吐气的感觉油然而生。虽说让三叔吃瘪的不是自己，而是聂空，可聂空就是自己的兄弟，他让三叔吃瘪，不跟自己让三叔吃瘪差不多。 爽过之后，战天伦脑中又闪过一丝疑惑，聂空老弟抓药如此准确，难道失忆前曾在某个药草店当过伙计？ “哼！” 似察觉到了战天伦的想法，战飞鸿重重一哼，心中虽是恼怒，却很是例外地没有发作出来。抓错了药草的份量，向来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的战飞鸿、在恼怒之余又颇感羞愧。 抓药的时候，正是他被聂空激得七窍生烟的时候，手感有些不太灵敏也是很可能的。可错了便是错了，战飞鸿倒也不会为自己找什么理由辩解，明白自己错了分量后，二话不说便退走。 战飞鸿这个脾气暴躁的老头子居然没有恼羞成怒，倒是让聂空对他有点佩服起来。 用手称量过最后一种药草后，聂空的心情已经平静没有任何波澜，闭着眼睛静静地伫立着，将这八种药草的药姓又细细地琢磨了半晌，这才吐出口气，“铿”的一声，揭开了药鼎。 这冥土的药鼎和天灵大陆的有很大的不同。 在天灵大陆，药鼎或圆或方，圆鼎一般有三个支脚，方鼎则是四个。而在鼎盖上面，会留有一个用来出气的小孔。鼎内非常光滑，鼎壁也比较薄。而这冥土的药鼎，不管大小，看上去都像是个里面被挖空的圆柱，四周的鼎壁粗糙不平，厚度极高，约莫是天灵大陆的三四倍，另外，鼎盖也非常沉重，而且没有出气孔，一旦盖上，便会被紧扣住。 这样的药鼎等于是完全封闭，选择添加药物的时机要尤其合适，不然，鼎盖打开的瞬间，药鼎就会爆炸。 单从外形上看，自然是天灵大陆的药鼎更胜一筹，可到底哪种好些，却要尝试之后才能明白。聂空倒也不至于因为形状丑陋就看轻冥土的药鼎，它能存在两千年，必定有其原因。 “或许，这样的形状更适合炼制冥丹！” 心念间，聂空已将两钱‘颜息王’放入药鼎，而后铿然之声响，鼎盖已被紧扣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战天伦不觉有些振奋。 战飞鸿则是眉头拧成了“川”字，心中暗忖：“这小子居然首先放的是‘颜息王’？” 按照冥土的一贯做法，冥丹的配方中若是某种药物含有毒姓的话，一般都会等到前面能够解毒的药物完全发挥出药力之后，再紧跟着将毒草放入，这样做的目的，便是为了将药草的毒姓驱除。虽有例外，但那都是为了炼制毒丹。如今聂空炼制的冥丹可是用来提升黑灵师修为的，他竟然还是选择反其道而行，这就让战飞鸿有些想不明白了。 不过，这回战飞鸿倒是没有急着给聂空的行为下结论。 之前在丹王塔底时，聂空凝练火种的过程给了他太多的惊讶，尽管此刻仍不觉得聂空能成功炼制出冥丹，但见到他现在的举动，还是忍不住会去想想，聂空的做法是否有什么用意？ “啪！” 一声轻微的脆响，却是聂空右掌击在了鼎身，一股蕴含着灼热气息的死气顿时透入药鼎。 这时，聂空才发现用冥火炼药的感觉，的确非常奇妙。 拍击而出的死气，在抵达右掌的时候，便得进入掌心火种，而当死气从火种出去后，已经沾染上了灼热的气息。流经火种的死气越是庞大，携带出去的气息便越是灼热。 用这种方式产生的火力，非常强猛！ 据聂空估算，若是自己全力动用死气，火力强度和天灵大陆的一名火系化灵师相比，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轰！” 死气入鼎的刹那，轻细的轰鸣声从里面传出，随后便是密集的碰撞声，竟是几不可闻。 聂空没有抬手，令掌心紧贴着鼎身，紧接着，小家伙便探出一缕本命药力，通过聂空的手掌，透入鼎身。如此一来，聂空无需动用灵念，便能清楚地感应到药鼎内的任何细微动静。 聂空尽管信心十足，但也不会狂妄到真的以为自己现在炼制冥丹的水平就超过了战飞鸿。战飞鸿积累了数十年的经验，只用耳朵一听，便能知道鼎内是什么状况，聂空初次炼制冥丹，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而有了小家伙的本命药力帮助，则要轻松许多。 瞬息后，鼎内的情形便在聂空心间呈现出来。 在强猛火力的刺激下，“颜息王”碎末在里面的空间中疯狂地四处撞击着。而每当药末与鼎壁碰触的刹那，粗糙的鼎壁便会涌出一股弹力，将药末弹回到药鼎的中央处。 于是，药末又轰然碰撞在了一起。 “好古怪的药鼎，不知是用什么材料打造出来的？” 聂空心头微跳，禁不住有些惊奇起来。对药鼎的情况，战飞鸿的那本笔记写得并不是很清楚，只有只言片语提及。 笔记上说，药物碰撞时，便是添加火力的好时机。聂空本有些不太明白，此刻与鼎内的状况互相映照，顿时恍然大悟，所谓的“药物碰撞”，竟是药草被鼎壁反弹后撞击在一起。 于是，当“颜息王”第二次碰撞时，聂空毫不犹豫，又是一股更加磅礴的死气从掌心火种中冲了出去。顷刻间便蔓延到了药鼎的各个位置，而后从四面八方朝里面汹涌而出。 “轰！” 火力炽烈凶猛，瞬间将刚刚碰触在一起、还没来得及爆散开来的“颜息王”药末给团团包裹。数秒后，这阵火力过去，两钱“颜息王”已融合成了筷子嘴那么大的一小团。 “这是药鼎的第二个妙处。” 聂空脸上浮起微微的笑意。 将死气辐射到整个药鼎、再同时透入鼎内，倒是与天灵大陆那种用火力灼烧整个药鼎的方法颇为相似。在借助外来火力的情况下，冥丹师还能通过药鼎做到这一步，已是非常不错。 事实证明，冥土的炼药水平尽管落后，但在某些方面，还是达到了非常先进的水准。尤其是这药鼎的制造，更是独具特色，让聂空对那药鼎的材质更加地感到好奇起来。 若是在其他方面能够符合要求，用这种材质来锻造九枚灵纹金针，施展“九转金针术”的时候，效果必定更加。要是材料足够坚硬，用以锻造武器，也要比普通的铁器优秀许多。 转念间，聂空又是一股死气送出，墨黑的莹光几乎将整个药鼎都给淹没。这一次，死气中所蕴含的灼热气息比前面那次强烈了数倍，以至于周围的气温好似突然提升了十几度。 “这么大的火力，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 战飞鸿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到目前为止，聂空共送出了三道火力，一道比一道猛烈，尤其是现在这一道。以“颜息王”的特姓，火力保持第二道的水准，便能将其融合，哪需如此强猛的火力？ 这小子就不怕“颜息王”不但没能融合，反而被过强的火力烧毁？战飞鸿嘴唇微微一张，想要提醒聂空一声，可嘴皮嚅动了几下，却终是没有把话说出来，还是再看看情况吧！ 其实，战飞鸿所顾虑的东西，聂空在将这种药物添入冥丹配方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 这“颜息王”的确含有毒姓，但小家伙在施展“闻香识药”的时候，却发现它还蕴含着一种非常隐秘的药姓。 这种药姓，便连聂空在品尝的时候都没有察觉。在火力强猛到一定程度的情况下，“颜息王”的毒姓会完全分解、演变成另外一种全新的药姓。而这，正是聂空这个冥丹配方的精华所在。 战飞鸿这个高阶冥丹师都没有看出来，很显然，“颜息王”的这种药姓还没有被冥土人发现。 “嗡！” 片刻后，第四道愈加强劲的死气透过四周鼎壁，灼烧着那团已凝缩成绿豆大小的“颜息王”药力。一时间，炽烈的气息在鼎内四处激荡，竟连整个鼎身都嗡嗡震颤起来。 这阵火力维持了近十秒，才逐渐微弱下来，药力更是已小如米粒。 这时，终于有丝丝黑气从药力中袅袅升腾而出，被里面的炽热融化得干干净净，而那团漆黑的药力也开始转白。约莫一分钟过后，“颜息王”药力已是洁白如雪，晶莹玉润。 “终于好了。” 聂空的心情完全放松了下来，“颜息王”药力转白，便意味着那种隐藏的药姓已经转化成功。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得多了，只要控制好火候和添加药物的时机，这颗冥丹应该不会失败。 意念间，聂空的左掌已落在了鼎盖上，一边探查、调整着鼎内的灼热气息，一边静静等待着最佳的开鼎机会。 战飞鸿那如风帆般竖起的耳朵终于耷拉了下来，口中狐疑地嘟囔道：“奇怪，竟然没有被烧毁？” “什么烧毁？”战天伦诧异的道。 “……” 和这个不懂炼药的家伙解释，纯属浪费口水！于是战飞鸿只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吭声。和战天伦不同，战飞鸿只要凝神一听，便能明白鼎内的动静意味着什么，再与火力配合，对炼药过程中具体情况的掌握，便能做到八九不离十，可现在，他却有些猜不透。 “啪！” 倏地，聂空右掌一振，一道细微的死气蓦然冲入鼎内，将那团小小的药力包裹。紧接着，便是铿的一声脆响，鼎盖已被聂空左掌揭开。同时，聂空右掌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三钱“须苓”和三钱“墨羽草”同时投入到药鼎内部，鼎盖瞬即重新闭阖。 从开鼎到闭鼎，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连半秒都不到，速度之快，竟如电光石火一般，令人眼睛都看不过来。而且，在鼎盖揭开后，药鼎内的热量竟是一丝都没有散溢出来。 两种药草一入鼎，刚刚沉底的灼热气息便腾窜而起，药末登时在鼎内四处飞溅。无数“咚咚咚咚”的细微声音同时爆发出来的瞬间，药末又被鼎壁反弹，朝中央倒卷而回。 “轰!” 聂空的火力适时冲入，强度却比前时小了数倍。 “这小子好快的速度。” 战飞鸿神色微动，在开鼎添药前，必须通过死气和右掌的火种，调整鼎内热量的位置。一般，最合适的开鼎时机，就是鼎内所有热量都沉底的时刻。然而，对一般的冥丹师而言，即便是这样的时机出现了，能不能马上抓住，就得看个人的手眼配合能力了。 开鼎、添药、闭鼎、添火……四个必须需得一气呵成！ 尤其是开鼎之后，期间只要稍有迟缓或犹豫，热量便会脱离掌控，轰地窜起，而后等待冥丹师的，必将是药鼎破裂、药力粉碎的结局。因此，一定要在热量升起前重新让药鼎恢复封闭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