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更多少无情风雨 万喜没有听明白公主到底要他干什么，武重世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公主要把他搞死，还不想留下痕迹。 公主指着床上的他吩咐：“去，把小东西抱到后花园去，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万喜眨眨眼睛，做个抹脖子的动作，问道：“公主是要我把他这样？” “怎么样是你的事情，我可没有说。”公主说道。 万喜面露不忍的神情：“就这么大点孩子，公主何必杀他，把他送人或者……” “本公主没看出来，你倒是挺善良的，”公主秀美的双眼露出恶狠狠的目光，“你打算是拿你的命来换这小东西喽！” 万喜没再做多说，走到床前，往武重世看了一眼，小声说道：“小少爷，为了保住奴才一家子的命，对不住了。”他拿起床头的包被子，把武重世裹巴裹巴，夹在肋下。 看到万喜终于就范，公主松了口气，说道：“万喜，你办完事，就不用回来了，逃出去是你的造化，逃不出去只能怨你的命……你把小东西抱走半个时辰后，我就要让刘管家带人搜寻了。” 这也是逼不得已的事情，田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万喜在这里多待一会功夫，就多一份危险，还不如早点一走了之。 自穿越到这里，武重世只吃了一顿饱饭，马上就要重踏死亡之路，他虽然有着成年人的头脑智慧，体态力量却是一个婴儿的，也只能干任由万喜抱起，向门外走。 出了公主寝房，武重世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毕竟是干见不得人的事，万喜像贼一样，不敢走正门大道，专门拐弯抹角，净走小道。这样一来，他就耽误了许多时间。 一路上，武重世的脑筋急速运转，这个小厮为了早点脱身，只怕进了后花园就要向他下毒手。要想自保，必须在进后花园之前就要想好主意。 他这么点小人，没有如何可自救的“武器”，唯一可据为“法宝”的就是能像成年人一样的说话。这件“利器”对付老鄢婆，数试不爽，但万喜是一个身强力壮的青年男子，他能够就范吗？武重世毫无把握。 公主的寝房在驸马府最后一处院落，紧随其后的就是后花园了。万喜抱着一个孩子，想进后花园，园门是必经之路。 离着老远，看到后花园门外，灯火闪烁，四名小厮冠帽齐整，分列园门两旁。 后花园只有这一座门，万喜硬着头皮走过去。“站住，干什么的？”一名领头小厮迎过来两步。 “哦！是刘槐大哥，”万喜认得此人，因为过于紧张，这时才想起擦擦额头的汗，问道，“你不是一直在大门外当差吗？怎么……” “唉！刘管家临时把我们调进来的。”刘槐告诉万喜，白天奉公主之命，姨奶奶荷儿被关入这里，刘管家生怕她偷偷跑了，就让他们在这里看着。 一个刚刚生产过的女子，在这深宅大院内，又能跑到哪里？刘管家也太过心细了。万喜在心里不然，却也不敢说什么。 万喜一直伺候公主，在这些人眼中自然又高人一等，刘槐点头哈腰说道：“万喜兄弟，你好福气，一直伺候公主，这是干什么去呀？”他的眼睛直往万喜肋下的襁褓溜。 把小少爷偷出驸马府，虽说奉的公主之命，但这孩子是谁？那是当朝太师宰相，领着大学士衔的，蔡京的孙子，如果被人发现，他能说是公主委派的差事？即便敢说出来，公主又能承认这件事嘛！到头来，还不得他顶罪。一旦东窗事发，这罪名不会比调戏公主的罪名差到哪里去。 万喜急中生智，故意把襁褓向外亮了亮，笑着说道：“我们那个姨奶奶荷儿，白天不是被关入后花园了嘛！公主出于仁慈之心，怕她夜间着凉，让我把这个送进去。” 四名小厮中年岁最小的小厮，一直在前院当差，连二门也没进过，像万喜这样的“大人物”，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结结巴巴说道：“万……万，万大爷，您老在这里歇着，就这么点小事，还是侄子替你做吧。”他眼巴巴瞅着万喜，生怕他不给这个“孝敬”的机会。 万喜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心中恨不得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但脸上却堆满笑容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嘴巴倒挺甜的。我比你大不了几岁，这样叫我，还不活生生把我叫老喽！” 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小厮诚惶诚恐，更加想讨好他，走到近前，就去抢他肋下包被子：“万——大哥，你老抱着这东西，走了多半天，又站了好一会功夫，一定累了，还是小的替您送进吧。” 没想到这不识时务的小厮会有这一手，万喜惊出一身冷汗，大声叫道：“停手，快住手！” 小厮确然被他这一嗓子吼住，往后退了两步，不知万喜为何向他发火，怯生生看着他，又不敢出声。 看到他这样，万喜索性装作非常生气的样子，大声质问：“刘槐，你手下的人，一直都是这般没规矩吗？驸马府上上下下近千口人，如果都他这样，还不乱了套。” 当着手下人的面，刘槐受到万喜无端指责，对他不好怎样，只得把火发在惹事的小厮身上。过去劈脸一巴掌：“娘的，你老爹为了给你挣这差事，向刘管家好话说尽，又送了五十两银子，才将你这杂种送到我手下来，怎么净给我惹事……明天就告诉刘管家，把你开革喽！” 小厮受到威吓，早已经往地上一跪，不住叩头道：“求刘大爷，求求刘大爷了……” “给我叩头有什么用，”刘槐指着万喜，努着嘴道，“还不赶紧给你万大爷陪罪。” 小厮起身，又赶紧走到万喜近前，就要下跪。万喜是满腹心事的人，哪里敢在此久待，急忙拦住他道：“小孩子，不懂事，以后注意就行了。”他不等刘槐说话，就吩咐：“公主还急等着我回话，还不赶紧将园门打开。” 刘槐像得了特赦一般，要过身旁小厮身上的钥匙，亲自打开园门。 此时正是盛夏季节，百花都已凋零，但树木花草枝叶茂盛，繁纷芜杂，顺着影迹绰绰的甬路，一直伸向似乎遥不可及的最黑暗处。 这般黑夜，又是做让人心虚的勾当，如果是往日，说什么万喜也不敢一个人进去。但只有去路没有回头路的他，再三谢绝刘槐派人随同的好意，一个人摸着黑，走向园子深处。 被裹得紧紧的武重世，在如此酷热的夏夜，几乎热得虚脱过去，他怕一旦昏晕过去，连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扒开一条小缝，从襁褓外面透进一丝小风，他的呼吸立刻顺畅起来。 刚才的人生嘈杂没有了，武重世仔细打量四周，虽然见不到什么，但可以判断出，万喜已经把他带入后花园。 这里倒是使用“法宝”的最佳地点，武重世心说，如果自己极尽全力大喊一嗓子，即便这万喜胆子大过天，也能把他吓得马趴。 为了取得俱佳效果，武重世清清嗓子，又把舌头活动活动。他小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位邻居和人家吵架之前，都是这么做的，她是他们那个村子上出名的泼妇，骂起架来，方圆数十里，无人能敌。 可能是武重世清嗓子时，声音过大，从包被子中传出成年人的干咳声。 “谁？是谁？……”万喜听得明明白白，连忙问道。 让他及早发现了，已经难以取得最佳效果，武重世心里一阵失落。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既然暴露，再不可错过战机。武重世把嘴巴张得大大的，刚要大声喊叫，却听见浓重的咳嗽声越来越大。 仔细检查一下自己的嘴巴，武重世感觉并不是自己在干咳！咳嗽声来自甬道旁的桃树林中。 咳嗽声色沙哑，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极闷，想彻底爆发出来，却又不愿不敢的样子。也正因为如此，更让人毛骨悚然。 有鬼，真的有鬼！从小听惯鬼故事的武重世，头发几乎竖起来，向所有走夜路的人一样，不敢向四下看，却又抑制不住地想看。 武重世透过被子缝隙向左侧望过去。星光下的桃树，树影疏离，枝叶婆娑，微风扫过，发出“簌簌”声响，一片夜色宁静。为其如此，好像随时都会从树林中，跳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万喜的脚步停了下来，张皇四顾，他一定也是吓得够呛。 “谁？谁在树林里？”万喜乍着胆子，连声发问。但咳嗽声随着他的问话停下了。 “听错了，都是自己吓唬自己！”万喜摇着头，自言自语。他刚想迈开脚步继续前行，咳嗽声又一声高过一声。 “妈呀！有鬼，真的有鬼！”万喜大叫起来。黑夜中，他的叫声，听起来，格外凄厉。他企图让花园门外守护者能听得到。 后花园方圆近五里路，他已经走到花园的一半路途，即便是他喊破喉咙，外面的人也不可能听得到。 跑吧，赶紧跑！武重世急切盼望。进园子之前，还希望万喜能把自己随便丢在什么地方的他，这时还真怕他把自己丢下，自己逃了。 受到严重惊吓的万喜，在本能驱使下，转身往回跑，却没忘记继续夹持着襁褓中的孩子。 如同被猎狗追踪的兔子，万喜不泄气儿，一气奔到花园门不远处。光明眼见就在不远处，他却停下脚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