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神僧 “是你说的，为将者不可有妇人之仁，就别怨我了。”刘琦手中用力，宝剑剑锋堪堪刺到斡离不后背，眼看就将穿背而过。 突然，宝剑象是被无穷力量所吸引，再想往前递进一分也不可能。刘琦定睛去看，这才发现，在他二人之间，站着一个破衣烂衫和尚。这和尚头上一顶破旧僧帽，脚上靸着一双已经穿帮见底的破棉鞋，身材瘦如干柴，脸庞如同刀刻，层层皱纹，很难看出他有多大年纪，腰间还悬着一个黑红色的酒葫芦。 真奇怪，这和尚是什么时候插入他们二人之间的？刘琦不做多想，想把宝剑回撤，却被和尚用手中的破扇子紧紧压住，一分一毫也动弹不得。 刘琦如同见了鬼魅，大声问道：“和尚，你是什么人？” “刘统制，你这话问得奇，刚说我是和尚，怎么还问我是什么人？”和尚手一抬，刘琦用力过猛，一个踉跄差点坐到地上。 “慢来，慢来！”和尚手中破扇子扇动一下，刘琦被一股柔风所摄，已稳稳站住。 这和尚有些古怪！他说不定是这鞑子带来的帮手。刘琦用手中剑一指道：“不要装神弄鬼的，要是他的帮手，就一起上。” 和尚奇怪问道：“谁说我是他的帮手？” “不是他的帮手，就请你让开。”刘琦再次将手中的宝剑刺向斡离不。 “不能的，不能的。”和尚仍旧用破扇子压住宝剑道，“现在你杀了他，将来那么多的大事谁来办，再说你少了这样一个大大的对手，还怎么名留千古。” 和尚的话懵懵懂懂，刘琦如在雾中，直愣愣看着和尚。眼见着天已经麻麻亮，斡离不不能做过多停留，有和尚抵挡刘琦，这正是机会。挤过和尚身边，就想逃。 “慢来，慢来！”和尚单指指着斡离不的前胸，斡离不如同脚下生根，一下也动弹不得。 “你想做什么？”斡离不看出，这古怪的和尚也未必是帮自己来的。把怀中襁褓交到左手，用右手直捣和尚左肋。 “打死人了，大金国二皇子打死人喽！……”和尚大喊大叫。 斡离不秘密潜入开封，和议不成，又企图劫持当朝宰相的亲孙子，怎愿被人识破身份。 “你——胡说八道，谁是大金国二皇子。”斡离不的话如同给和尚的话做了注解，在场本来还怀疑的人，也相信了和尚的话。 “哈哈……”刘琦大笑一声道，“我说呢！一个鞑子哪来这么好的武功，原来是金国皇子，失敬，失敬……” “不敢，不敢……”斡离不连忙还礼。没想到刘琦脸色突然一变，命令部下：“把这鞑子给我拿下。现在是捕拿朝廷重犯，不要有所顾忌，一起动手吧。” 斡离不奇怪道：“刘统制，你……你这是为何？” 刘琦冷冷笑道：“二皇子，你贵为一国皇子殿下，如果是公开身份前来，我刘某还有保护职责，但你秘密潜入我大宋朝，又强抢驸马府的少公子，你能说你没有什么图谋吗？”向身后呆立的众军士道“还不动手！”却率先向斡离不刺出一剑。 “别动，都不要动。”和尚手中扇子竖起，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铜墙铁壁，刘琦手中宝剑被弹了回去。 “师傅，”刘琦知道有这和尚在，斡离不别想抓住，小少爷更别想救出，诚恳地说道：“您如果是大宋子民，不帮助我们也可，就请闪在一旁；如果你是前来帮助他的，就请动手吧。刘某虽然不才，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金国人在我大宋朝为非作歹。” “好，有气度！”和尚赞叹一声，然后道，“我和尚是宋朝的和尚，怎么可能帮助他呢！不过你抓他，天也不容的，还是放他走吧。” “那么说，你还是想帮助他喽！”刘琦吩咐道，“连这和尚一起拿下。” “是。”军士、驸马府侍卫同仇敌忾，纷纷拔刀持枪，拥上前来。 “和尚今天的脑袋怕是不保喽！跑呀！”和尚捂住脑袋，直往人堆里钻。斡离不仿佛被绳子牵着一般，随在他的身后。 “皇子，皇子殿下，您老人家也带上我呀！”可以保护自己的人想逃，万喜绝望之下，大喊起来。 和尚回头向他招招手，一笑道：“将来那些大事也少不了你的，跟着来吧！”万喜像被招了魂魄，狂奔过去，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和尚逃跑的道路，像铁铸的甬道，刀砍不入枪扎不进，众军士侍卫眼睁睁看着三个大人带着一个孩子逃得无影无踪。 和尚领头，一路小跑，很快来到城门口。这时天已大亮，城门洞开。 斡离不停下来道：“师傅，谢谢您的相帮。我该告辞离去了。” “离去？你想往哪里去？”和尚奇怪地问。 斡离不回答：“既然师傅已经点破我的身份，斡离不不打妄语，我是奉父皇之命前来寻求宋金结盟的。使命没有完成，我还要重想办法。” 和尚道：“听我和尚一句劝吧，宋金早晚会谈判结盟的，但现在时机并未来到，你在此徒劳无益，还是赶紧回去吧。” “不行的，”斡离不断然拒绝道，“斡离不已经搞清，现在朝中大佬，只有蔡京不同意结盟，有他孙子在手，我想他会同意的。” “你想拿他孙子威逼他？”和尚笑着说道，“你再看看，这娃子未必是他的孙子呢！” “什么？这娃娃不是蔡京的孙子？”斡离不愣了片刻，“哈哈”笑过，指着身后的万喜：“师傅可以问问他，这是不是蔡京的孙子。” 万喜着急说道：“师傅，皇子殿下，我们有话能不能出了城再说，只怕追兵马上就要到了。” “回答我的问题。”斡离不威逼的眼神看着万喜。 万喜哆嗦一下，回答：“我敢保证，这小——少爷就是丞相老爷的孙子。现在可以了吧，我们赶紧出城吧！” “别怕，他们一时半会追不到这里来。”和尚向襁褓中的小娃娃扇了一扇子，道：“小娃儿，你应该把你真实的身份说出来了吧。” 武重世认出这和尚就是大名鼎鼎的道济和尚，并且知道他本出生于南宋，怎么也会到了这里呢？他怕追兵来到，不愿做过多耽搁，大声道：“济公活佛，我前世当然不是蔡京的孙子，现在是不是我就不清楚了！” 他能够说话，万喜是见识过的。斡离不大瞪着眼，问万喜：“你不是说这娃儿刚刚生下来，怎么就会说话了呢？”万喜抓耳挠腮，不知如何回答。 “好眼力，你认出和尚来了。”和尚“呵呵”笑着说道，“你可能认为我本是南宋的和尚，怎么会到了北宋呢！我佛说‘虚空色’，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千年以后的你，那才是梦呢！但今生的你，也不是蔡京的孙子，以后会知道的。”回头向斡离不道：“如何，你可以放过他了吧？” “我应——该放了他，不过——不过他如何找到自己的mama呢？”斡离不抓抓脑袋问。 道济“哈哈”大笑：“没想到，一代名将也会如此婆婆mama的。放心吧，把他交给我，我会带他找mama的。”济公接过武重世，低头看着他道：“武重世呀，武重世，我佛法有限，找了好久才找到你。” 道济和尚是单独来找自己的？武重世大喜过望，他清楚，跟在他身边，不用说毫无性命之忧，还会学到许多常人难以学到的本事。武重世现在就感觉自己不简单起来！ 斡离不为了抢夺武重世，和刘琦争斗半夜，此时恋恋不舍，向济公深施一礼道：“师傅，请你照顾好这娃儿。” 万喜看到堂堂一国皇子对一个邋遢和尚如此礼敬，很不以为意，问道：“皇子殿下，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万喜，你想跟他去？”道济笑着问。 “我不跟着我们的皇子殿下，难道跟着你这穷和尚？”跟着金国皇子必将有大好前途，万喜岂愿轻易放弃。 “和尚没说你不能跟着斡离不，”道济道，“他大闹驸马府，整个开封府就将大搜捕，你跟着他，只能被官军抓去。大概你还不想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吧。” 万喜立刻想起公主赵福金给他描绘的可怕情景，跟着斡离不，富贵还很渺茫，由此丧命却是极有可能，他立刻回头向斡离不笑着说道：“皇子殿下，小的本想保护您离去开封府，但小少爷被穷和尚带走，我实在放心不下，只好——只好以后再投奔您了。”他没有把话说绝，留下了余地。 “你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道济把襁褓递给万喜道：“抱着他，我们赶紧走吧。” “你让我抱着他？”万喜极不情愿地接过武重世，“在驸马府，我可是四名丫鬟两名小厮伺候着……” “追兵来了，你还不赶紧逃！”道济用扇子向身后指了指。 万喜回头，看到大批官军向这边大叫着冲过来，紧跟其后还有大批马队。 “我的妈呀！他们真追来了。”万喜接过武重世，扭头就向城门口跑去。 追兵本是虚幻，道济大笑，向斡离不施礼道：“天造孽犹可恕，人造孽不可活，这开封城城破之日，但愿皇子殿下有好生之德。” 这时的斡离不岂能听懂他的话，只是恋恋不舍地向他告辞。 天完全亮了，城门口开始出现三三两两进城出城的人。道济出了城门，四下望望，万喜已经不见踪影。他微微一笑，向左方的大道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