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对面相见不相识 具有成人心性的武重世，面对娇语怯怯的翠儿，还想耍弄她片刻，他的师父张三峰背着一个大包裹向这边来了。 武重世忙肃容以待。张三峰到了近前，看着翠儿问道：“姑娘，你就是翠儿吧？” 一天中，这是翠儿所见到的第二个道士了。有前一个道士的印象，翠儿不免心存戒备，于是回答：“师父，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翠儿。” “你不是翠儿，那么你是谁？”武重世心里马上明白，翠儿还没有认出她，笑着说道，“翠儿，你不是来找我的吗？干吗还装作不认识。” “我找你的？我找我家的小少爷。”翠儿心里的戒心更大，“我该去找我家小少爷了。”她转身要走。 武重世心说，有如此美人相伴，岂不是可以打发学武的寂寞。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呀！他伸手拉住翠儿。 翠儿被刘槐多次非礼，对这些动作心存极大的反感，惊恐大叫：“你干什么，放开我！”手下用力一推。武重世毕竟刚刚学会走路，脚下无根，又毫无戒备，摔倒地上。地上到处都是磕磕碰碰的石头，前额立刻出了血。 “翠儿，你下手这么重，能对得起和你要好的荷儿嘛！”武重世从地上爬起，埋怨着翠儿。 翠儿把人家搞成这样，心里也产生歉意，忙担着心问道：“你受伤了？都是我不好。谁叫你拉我来着。” 张三峰也过来为武重世检查伤口，看到没事。打开包裹从里面掏出一方膏药，为武重世处理完伤口，松了一口气，向翠儿说道：“姑娘，你如果不想跟我们一起走，可以自便。” “师父，您不在这呆了，要离开？”武重世急忙问。 “为师不过是路过这儿，小住几日，还能永远住在这里。收下你这个关门徒弟，也该带你回武当山，和你那些师兄们见见了！” 武重世指着翠儿道：“这——翠儿可是从驸马府逃出来的，您真的不管不问了？” “为师还是那句话，有缘没缘，也得人家愿意呀！”张三峰回头看着翠儿。天色已黑，对方已是影姿模糊。 翠儿独自呆在这荒山野岭中确实也是害怕，但眼前二人又是身份不明，犹豫再三，不知何去何从。 “翠儿，还是跟着我们走吧，”武重世劝说道，“即便我们不是什么好人，凭着我们一老一小，还能对你如何如何。” 翠儿心动了，为难道：“我没有找到荷儿的孩子，怎么可以离开呢！” “你真的是来找我的？”武重世大为感动，不再调侃了，说道，“翠儿，你仔细辨认，我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孩子。” “你？”比刚才天色越加黑暗，翠儿哪里想得到，这会走路会说话的“侏儒”就是荷儿生下的娃娃。 “你这样说，我就能相信你了嘛！”翠儿心里说，但如此荒凉的山峰，又是黑夜中，她孤身一人确实不能在此呆。迟疑说道：“我跟你们走，明天——明天再回来找我家小少爷吧。” 武重世长长舒了口气，说道：“师父，我们连夜下山，就要往武当山赶吗？” “我今夜还要到东京城内办点事情，今晚就住在城内了。” 翠儿听说他们还要将她带回东京城，大惊道：“师父，你们回东京，我就不去了吧。” “翠儿，你怕驸马府来人抓你吧，别说一个小小的驸马府，任何王公大臣还没有敢跟贫道叫板的。”张三峰傲然说道。 出家人忌痴忌嗔，这道士动了意气，武重世心里感到十分好笑，但也为他的仗义感动。对翠儿说道：“你听到了，我师可是得道高士，跟着他老人家，别怕。” 张三峰不再和二人交谈，背好包裹，甩开大步，如云随风，向山下而去。这下可苦了跟着的两个人。翠儿娇弱女子，武重世刚出生的娃娃，拼尽全身力气，也难能赶得上张三峰。 刚到山下，二人已都是大汗淋漓，实在是走不动了。互相搀扶着越拉越远。张三峰却像长了后眼，一旦二人拉得过远，马上停下脚步，等着二人。 刚走出去十来里路，张三峰终于不耐烦起来，回身抓起二人，各自夹在肋下，仍是甩步如风。 翠儿被张三峰抓住时，还因为惊恐，挣扎不已，后来见他没什么恶意，两个人夹在张三峰肋下，虽然不太舒服，却还能说说笑笑，比刚才拼命赶路惬意多了。 翠儿忍不住问武重世：“这道士头发胡子都白了，少说也有七十岁了吧。” “七十岁？七十岁的人能给他当孙子，他老人家整整一百二十岁。”武重世敬佩中夹杂着自豪语气。 “你一个地矬子似的人，竟会吹牛。”翠儿不相信地摇着头。 “你不相信，可以问他本人呀！” 翠儿也想问问这个神秘的老道，看他走路匆忙，就打发了念头。 即便如此，张三峰夹着两个人赶到东京城时，已经是初更时分，所幸的是城门还没有关。张三峰怕有碍视听，放下二人，整整衣衫，好整以暇地进了城。 那时的开封城是整个世界最大的城池，繁华程度也是世所没有的。时至初更时刻，街上还是到处灯红酒绿，人声嘈杂。与往日不同的是，走不多远，就是几名持刀巡夜的兵士。 这些场景，武重世只有在影视剧中见过，不免好奇，拉住一名兵士的裤子问：“当兵的，金国还没打过来呢，你们持刀动枪的，干什么？” 当街被人拉住问话，士兵就有些不快，回头见不过是一个“侏儒”，不由转嗔为喜道：“小子，是在问大爷话吗？在地上翻个跟斗，翻个跟斗大爷就告诉你。” 明显的侮辱。武重世没好气说道：“我才是你大爷呢！什么德性，就这样的兵，不怪将来被金国灭了。” 兵士听明白他是在回骂自己，甩手就给武重世一个大嘴巴。“奶奶的，敢骂大…….”“爷”子还没出口，就被一只手紧紧抓住手脖子。扭头看过去，原来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 “贼道士，想死不耐烦了。”兵士手脖子似乎碎了一般，疼得脸都有些变形。 “妖道，快抓妖道。”他的同伴，抽出腰刀就砍向张三峰。 张三峰年纪虽然是百多岁的老人，脚下却是十分敏捷，往旁边一掣步，腰刀走空，但手中仍旧抓住兵士不放手。 兵士见机很快，就知道这老道不好对付，向其他三名走出老远的兵士叫喊：“有贼人，快抓贼人……” 三名兵士回过身，把张三峰及武重世翠儿三人团团围住，圈子里还有那名被张三峰抓在手中的兵士。 三把刀一杆长枪同时向圈内招呼。翠儿吓得尖叫，四下都是武器，也不知向哪里躲藏好了。 武重世心里明白，却手足无措，也是吓得直往张三峰身边躲。 张三峰“呵呵”一笑，也不去抵挡，把抓住手中的兵士抡了起来，直奔众人武器迎上去。 被抓兵士吓得亡魂丧胆，带着哭腔道：“苏小五，你们放下刀枪，全都放下……怎么还把刀向我身上招呼，想让我早点去见你妈呀！” 围攻的众兵士，还真怕把道士手中的黄七给杀了，同时把兵器撤了回来。呆呆站在那里，不敢动弹。 大街上人本来就多，这样一闹腾，围观的人堵塞了一条街。但害怕兵器招呼到自己身上，都站在远处，伸着脑袋旁观。 一阵马蹄“得得”声，远处有人大叫：“什么人，敢拦着太尉的去处？” 苏小五看到是自己的本职长官来了，忙还刀入鞘，跑过去迎接。来人是殿帅高俅。白日迎接凯旋而归的蔡攸，当今官家赵佶正急忙趁夜晚赶往李师师家幽会。高俅护卫职责，这些巡查戒严的兵士都是他的部下。 听说手下一名兵士被一个道士抓在手中毫无还手之力，高俅不由大怒：“废物，都是他妈一群废物。”他想去看看是何等样道士，跳下马，把缰绳扔给身边的护卫。 众护卫驱赶围观百姓，为高俅清出一条道。高俅喝退围堵的众兵士，定睛打量对面的道士，突然大声道：“这不是紫薇真人吗？十多年不见，你这牛鼻子到底还是宝刀不老呀！” 张三峰抬头看看，也是大声道：“高俅？你现在发达了？” 高俅得意一笑：“高某蒙当今皇上厚恩，忝居殿帅府。”又好奇问道，“真人，你是当今官家封过的真人，怎么不在武当山修道，到东京来了？” 张三峰放下手中的兵士，打个稽首道：“老道行将就木之人，想在有生之年，到处走走看看，没想到在这里得罪你的手下。” “真人不要怪罪，都是高某治军不严。”高俅向那名兵士呵斥，“快滚，自己到殿帅府领五十军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