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八章 十三
私庄上的房屋建筑和繁华壮丽的新安城并不一样,除了当中一处较为讲究的是给主人偶尔前来视察时所住的院子。【】其他都是用石块垒起半人高之后,用木板做底,再在上面用木材筑造出居住的空间,底下便用来做储存杂物的地方。 房屋有大有小,因为私庄上也有一家几口住在一起的,所以闲暇之余,孩子的吵闹声妇人有些尖利却也满含慈爱的吆喝声牛羊家禽的吠叫声,甚至远处的风吹过山林的声音,声声入耳,不显喧嚣,自有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 此时正值午时,各处炊烟升起,水奴慢慢走着,一点点看过这些从来不曾经历过的景象,不管是在皇宫的时候从公主的视角,还是在殷家时从奴婢的视角,这种炊烟袅袅,真正安居乐业的宁静生活都是她所陌生的。 因田沉默着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面,水奴推开屋子的门,四处打量着。 推门之后所见的当中一间算是正厅,里面东西很少,不过一个矮桌,并几个胡床而已。左边的房间一眼望去,也是一切都能尽收眼底一个床榻,榻上有一床老旧洁净的斗帐,床榻边一个储物的柜子,地上铺着一块泛黄的地毯,其次再无他物。而右边的其实不能称为房间,因为就只有一块竹子编织的屏风和正厅隔开来,然后就只一个没有斗帐的床榻和储物柜。 不大的空间,隔成三个房间之后更显窄小,水奴却颇为满意的走了进去,回头见因田欲言又止的模样,叹了口气,待她走进之后便反手把门关上。 “十三见过东阳公主殿下” “免礼吧”司马君璧回身,打量她片刻,叹道,“平安就好,此时我不过是殷家婢女而已。以后且不可如此多礼。” 因田,她瞒着所有人培植的第十三个护卫,最后一个,也是在那次李陵容突然发起的劫难中唯一活下来的一个。不过自己落水之后,和她也走散了。 因田却不肯起身,依旧俯首认罪道:“婢子护卫不力,才会让殿下流落至此,请殿下责罚。” “这与你无关。李陵容突然发难是我也没想到的,尔等已经尽力。”想起牺牲的那十二个护卫,司马君璧叹了口气。 回头见因田犹自满脸悔恨,跪在地上不为所动,司马君璧忽然道,“因田,本宫有事相询,起来回话。” 因田一个激灵,条件反射一般站了起来。似乎在这一刻,司马君璧又变成了曾经的高傲且又高贵的公主殿下。而不是她之前一路所见的那个笑意盈盈的水奴。 “坐下。”司马君璧忽然又说道。 “公主?”因田满脸为难,“这……” “本宫做别人的婢女做久了,低头看人不习惯。”司马君璧在其中一个胡床上坐下,无所谓的道,“可是仰着头也颇为累人。” 因田闻言一脸惊恐的看着司马君璧,仿佛她说了什么天大的玩笑一般。以前的公主殿下何曾会说出这种简直可以称之为玩笑话的言语?那样高不可攀到几乎神圣的容颜,她甚至不敢抬头仔细瞻仰过。 也许水奴自己也没意识道,她说的想要学习做好一个婢女并非是玩笑话或者只是说说而已,早在殷暖因为她的“端庄优雅”而一次次受连累之后,她是真的下意识的放低自己的姿态。从一个平等的或者说更低一些的角度去看人和做事。 不过可能是因为没有那一份根深蒂固的奴性的缘故,她走的方向越来越和别人的不一样。 小心翼翼的在胡床上坐下,因田依旧满脸恭敬的道:“公公主想问什么,婢子一定会知无不言。” 司马君璧道:“你是什么时候进了殷家的。可是在容柳离世或者更早一些的时候?” “回公主,婢子是在那之前三日进了殷府的,因为新安王侧妃一直在暗中追查公主下落,婢子也被人盯上,所以不敢贸然相认。” “这样。”司马君璧点点头,“容柳阿姊被杖责时。暗中去告知春秀的那人也是你?” “回公主,是。” 因田并不意外司马君璧能猜到这些,毕竟不管公主殿下经历过什么或者变成什么,都还是那个锦心绣肠的公主殿下。 当时她才潜进殷家,虽然不敢和司马君璧相认,却也在暗中关注着。然后就发现公主和那个叫容柳的婢女关系颇好,所以才会在容柳被杖责时前去告知树砚阁的人。 司马君壁点点头,后来她问过,发现那时通报之人并不是司园的人熟悉的,便又仔细问了春秀来人的容貌等,即便当时并未确定,后来一件件的串联起来,便也能肯定当时那人就是因田了。 “这样说来,那时候烧了元氏的院子调虎离山的也是你了?” “回公主,是。”因田忽然起身跪下,“婢子那时未能及时出现,累公主受了诸多刑罚,请公主责罚?” 在容柳之事结束之后,她终于找到那个李陵容派来监视她的细作的蛛丝马迹,便把对方引出了殷家,后来就查到公主殿下和殷暖去了健康。待她终于和对方周旋彻底摆脱李陵容的监视,返回殷家的时候,却得知公主殿下已被抓进私牢,甚至还受了那么严重的刑罚。 “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不用太过自责。”司马君璧道,“况且你当时出现得很及时不是吗?” 毕竟若是真的给那烙铁烙在身上,只怕再多的莫怨也于事无补。 因田见她虽然伤好却依然苍白的面容,知道这一次次的刑罚下来恐怕已经落下了病根,心里更是心酸愧疚和难安等情绪一起涌上,自责得几乎想要以死谢罪。 她跪得执着,司马君璧也颇为无奈:“你先起身,本宫还有要事吩咐于你。” 因田方才站起来,想起她说的仰头看人很累,便又小心翼翼的在胡床上坐下。 “公主请吩咐。” 司马君璧道:“这先不说,你可知道本宫一开始并未打算留你在此?” “是。”因田点头,这也是她不解的地方,“公主可是要婢子留在殷家五郎君身边给予助力?” 但是即便真的如此,对因田而言,这也不比留在公主殿下身边保证她的安全更为重要。 司马君璧点头道:“是,也不是。”未完待续。 ps:愿看文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