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倭寇的踪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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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倭寇的踪迹下 登州城也就是蓬莱县城,有六座城门,南门一个,西门一个,东门、北门各两个。 此时五门封闭,只有北城外扩的瓮城侧门开启,瓮城突出,门没有朝北开,朝东开。要进攻瓮城侧门,会在瓮城、北城墙夹击下必然难度极高,是一种典型的、常规的瓮城布局。 此时瓮城侧门外栅栏围起,出城关口封闭,只有进城关口开启。在北城外水寨旁也就是蓬莱八景处游玩的远近士人、商贩,驾着车辆、挑着货物排着长队。 登州卫查倭的消息传开,整个登州上下就炸窝了。 登州知府接到朱应奎公文后便开始动员地方团练、保甲管理的乡勇施行路禁,几乎就是三五里一哨卡。 最苦的是蓬莱县知县,附郭知县三生不幸 尤其是登州蓬莱知县,卫里的管不住,上头还有知府衙门十几个爷要伺候,再上头还有朱应奎这个大爷要伺候。登州水寨的军饷军粮交接也是由县衙门负责交接,这伙战兵丘八也是磨人的恶鬼,这个知县自然格外的憋屈,根本摆不了百里侯县太爷父母官大人的威风,简直就是个活孙子。 别看登州卫开会才百来个百户以上的军官,这是实职军官,还有两倍没有实职的闲职军官。这帮人混在城里过日子,自然也不是安份的主。一个小小百户就是正六品,不鸟你一个正七品知县也是正常,毕竟品级摆在那里,人家又是本土地头蛇,怕你一个流官知县才是可笑。 此时蓬莱知县就在瓮城外栅栏处,带着县衙门兵、户、刑、吏、礼、工六房令吏、司吏、书吏三十余人,摆着桌子就近办公。 闹倭了,城外游人商贩入城躲避自然要放行,鬼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官员或大族子弟。可混入倭寇怎么办不放行不行,混进倭寇又是天大的祸事。 这种情况下蓬莱知县只能出面顶缸,没出事情还好,出了事情就是他顶缸。再说一个知县也算在京里混过的,有自己的人脉、阅历,能把好关口,将那些不能得罪的人伺候的好好。 别忘了,现在是九月底,正是天下官员入京述职的巅峰时间段。地方官员三年一述职,平均每年有三分之一的官员要入京述职。黄河以南的官员那么多,三分之一积累下来可是大数据。 顺道游山玩水来这边碰碰运气看看海市蜃楼,听听神仙的传说什么的也是不错的消遣。 所以不用想,下面绝对有不少的入京述职的官员。得罪了这批人,入京后找老乡、同窗什么的说两句风凉话,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这个蓬莱知县。 好在负责检验路引的是县衙门,得罪了人还有府衙门出面斡旋,这类事情登州方面也算有经验,他们没少接待这类游山玩水的官员,出现一个一省布政使也不离奇。 在家守孝四年的前山东益都县令胡宗宪此时就在外面排队,四年前因丧母而守孝,接着父丧。如今期满,也接到吏部的部文勒令他入京述职等待新的任命。 他是南直隶徽州府绩溪人,隶籍锦衣卫。绩溪龙川胡氏三十四代传人,曾叔祖胡福是成化十四年进士,正德名臣。 嘉靖十七年二十六岁的胡宗宪中进士,在刑部观政学习经验两年,下放益都知县。在任上积极施政,组织地方百姓捕蝗有效抗灾,又亲身劝说境内积年世匪从良,选其丁壮编义军千人。 徽州府这个地方文风浓烈,出的官员也非常多。 所以入京述职的胡宗宪是和朋友一起来的,一行八个人站在车旁闲聊,毫不在意所谓的倭寇来袭。 就算有人心里惧怕,也要装作不怕的样子。 这帮人里有官员,也有闲人,比如嘉靖十七年二甲进士陆师道,苏州长洲人,千年名门陆家的人。原本是考官推荐的状元,嘉靖改变心意要取袁煒,考官团队力争,结果嘉靖一生气鸡飞蛋打,让钱塘人茅瓒成了状元。 作为二甲第五,总排序第八的进士陆师道完全有资格进入翰林院清养,但被安排为工部主事。干了两年就甩袖子不干了,反正皇帝不待见他,他也不待见嘉靖,就回乡去了。 这回与胡宗宪结伴北上,纯粹是一次旅游。 他比胡宗宪大十来岁,头戴四方巾,素青锦袍外罩红色兔绒收边斗篷,双手负在背后左右环视,看着胡宗宪:“汝贞,这倭患来的稀奇。” 其他六个人俱有官身,虽一个个腰背挺直,可陆师道眼中尚能察觉这些岁数稍小的朋友眉宇间多有惧色,而胡宗宪没有。 而更关键的是胡宗宪和陆师道是嘉靖十七年进士,这年主考官是张邦奇,而礼部尚书是严嵩,这年也是关键一年,嘉靖要将自己父亲兴献王抬入太庙享受皇帝待遇的一年,属于政治纷争比较大的一年。 主考官张邦奇自然是当届进士的座师,那礼部尚书也是,所以这一届进士不少是严嵩的学生。严嵩现在还没有多么的骂名冲天,可依旧顶着佞臣的帽子。所以这一届的进士,尤其是与严嵩结下师生情谊的进士多少压力比较大。 所以顶着一顶有压力受歧视的帽子,陆师道与胡宗宪都有些不合群,而两人也相对来说同病相怜关系稍好一些。 胡宗宪微微颔首:“确实稀奇,不过朱应奎可以压下去。” 朱应奎是嘉靖二十年三甲进士,排名倒数却能进入都察院当御史,自然是手里有料的。他与朱应奎都是锦衣卫籍,也有书信来往。 排资论辈,十七年的进士都是前辈了,两个人目前都是赋闲,可进士资历足以压死登州知府这个浊官,更能压后辈朱应奎一届。 陆师道来回走两步热身,扭头问:“这蓬莱仙景不看也罢,余不日将赴崂山,历城一行就失陪了。不过,汝贞此次入京,可有去处” 他是呆腻了,一个二甲第五的进士赋闲五年再入京,有一种耐不住寂寞的样子会让人说闲话,所以想到处转转,又不想继续靠近北京方向。 胡宗宪沉吟片刻,微微摇头:“不甚清楚,不过大同镇今岁两叛,师尊招弟入京,想来应在此处。” 对于严嵩,胡宗宪并不反感,陆师道也是。师生关系摆在那里,何况严嵩也有能力,也对他们多有照顾,否则胡宗宪早就被逮到诏狱去了。 他是益都知县,迁余姚知县的路上得知母亲病重,直接跑回家去了。虽然行孝是大德,可他走的匆忙连程序都没走完。没有严嵩兜着,胡宗宪不死也要脱层皮。 陆师道也是如此,堂堂二甲第五进士不为国出力,回到老家过遁世闲散日子你是什么意思不满意朝政还是对皇帝有意见没有严嵩兜着,锦衣卫督公陆炳早就请陆师道喝茶去了。
这里陆师道向其他人辞别,城中可谓鸡飞狗跳。 闹倭的消息传的飞快,物价飞增,人人心慌。 中左千户所,龙山百户所。 所寨陈旧寨墙上登州水寨锐士执旗而立,旗帜猎猎。 赵期昌遥遥望着,轻勒马缰扭头:“在此休整。” 他的人手已经分兵,赵凤祥领着赵家子弟在山路口接替衙役正式设立军卡,扎下三顶军帐做长久准备。赵期昌在中所补充了四顶军帐,得到指派驻点后就要去扎营。 充任甲长的陈明理、常信平拱手应命,赵期昌下马,领着庆童、戚平安去报备。 龙山百户所最大的那个院子已经被征用,前院偏房赵期昌上缴本部花名册。 戚继光坐在正位,三山立顶凤翅盔放在桌前,拿着花名册一行行看着名字以及携带的军资,缓缓点头:“不错,赵百户所部军力与田千户所部无差,本官也好向朱公交代。” 赵期昌坐在对面,背靠着门,勇字盔抱在怀里问:“掌印,田家出了多少” “七十三骑,步军三十八员,辅军三十六。” 戚继光低头说着,将赵期昌所部花名册递给一旁书吏誊抄,自己提笔书写赵期昌的委任状,继续说着:“你这里五十四骑,步军五十一员,五日后补充粮草以五日为额度,应是粮十石,草二百七十束,豆料二十石。” 卫里本地出军时每人每日是七合米,百人也就是每日七斗,五日供给应该是三四石,怎么给出两倍补给 赵期昌疑惑看着,戚继光只是眼皮上抬扫一眼道:“你赵家还有辅军百余人协助运粮,这部分是结算到你头上的。此次出军总共七百八十余人,需二百运力。还缺大量白菜、萝卜等物,你若没意见,由赵佥事负责去白石墩采买。” 卫里只管粮食,外出军务也是如此,卫所军上头只管伙食不给军饷。这种只是规定上的待遇,纸面待遇永远要比实际待遇好。管伙食就是笑话,让你上战场杀敌不说还要拉着你给周围大户做工程都是长时期。 这次出军完全就是捞好处,军饷没给钱,给的是军械,是朱应奎个人掏的腰包。这是一起私活,不管什么衙门,给朝廷做公活基本上是赔本的,只有私活是来钱的。 只要你肯花钱,隶属于宫里的印书局都敢给你印刷造反宣言的小册子 领了临时委任的文书,还有代表军权的一块铜牌。自宋以后,军中军权的代表物不再是虎符,而是铜牌。 见戚继光开始收拾笔墨,估计要举行会议,赵期昌起身将头盔扣上,问:“掌印,可有倭寇消息” 摇头,戚继光低头正给自己挂披风,良久才吱声:“倭寇眼前没瞅着,估计在人心里。” 说罢看着赵期昌,赵期昌眨眨眼睛,右眉轻皱:“不论怎样,我听掌印的。” “这就好,咱终究是卫里人,要给卫里考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