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历史小说 - 明朝小刁民在线阅读 -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三言两句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三言两句

    第一百一十九章三言两句

    让赵期昌感激,让朱应奎恨不得掐死的刘磐逃跑过去一个多月,现在的这位还在登州府。【】

    也怪他命不好,入山与赵期昌交代了一些事情,抄近路想走栖霞、莱阳、胶州官道,再从青岛找关系坐两淮盐商的运盐海船南下,到了江南后再溯江而上直赴四川。

    走海路转长江航线,远要比路上赶路轻松、速度快,可能他人都在南京家里转了一圈,而海捕文书却在路上。

    计划是很好的,可捕倭军封山时,南面那边李孟已经闹的风风火火。很不幸,单骑而行又一身铠甲的刘磐,险些让杀红眼的李孟开膛破肚。

    北曲山可是大山,大山连绵根本不是龙山那边密集丘陵地带能比拟的。

    山中有一座雕虎洞,这时候的刘磐在一帮人中呼喝着,大口吃rou大口喝酒,俨然成了李孟团伙里的重要头目。

    重要头目都是将他看低了,人家现在是大当家的。

    李孟只是一个退役长枪手,在外面学了本事,将世世代代盐户想干而不敢干的事情干了一次罢了。一路拼杀至今,后路已绝血仇也报了,只能好吃好喝过眼前的日子。

    甚至对未来根本没有一个可供研究的计划,基本上就想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能活多久是多久。

    刘磐之所以能入伙,多亏他跳涧虎的名号。李孟这里人员成份越发复杂,也有登州那边的汉子加入,才让李孟相信刘磐这个跳涧虎。

    这个浑人根本不怕事大,也学着江湖人不用本名混,混江湖或造反的人看起来都是一条龙王二、阎罗张三的,实际上都有正规名字,担心连累宗族才用家中排序或搞个别名。

    担心自己叫刘二被朱应奎察觉,反正很多人只知道他的诨号是跳涧虎,索性弄个了假名字刘虎跟着李孟落草。

    现在这伙人随着各路好汉加入已经不是单纯的盐户队伍,刘磐本事又大名声还会打仗,又比李孟会来事情。

    一个多月来捻转各处,不该惹的一点都不惹,截获的盐都和地头蛇换了钱粮、兵器。甚至几次大嵩卫派人通报军情,救了这支队伍。

    如今名声越发响亮,稍稍有点不安分有点理想的豪杰草莽就几人一伙十几人一伙那么上山落草。

    以至于,队伍越发庞大,唯一的结果就是各处对李孟所部的实力严重判断不足。就连实际上的大当家是谁都弄不明白,还都以为大当家的是李孟,只是个寻常退伍长枪手。

    现在刘磐领着人躲在高山密布的北曲山一带,这里大山连绵的同时也有较为开阔的场地进行cao演。刘磐也知道这事情不能长久,抱着玩票的心思一点都不心疼钱粮,抢多少就花多少出去,下面人得了实惠自然看刘磐越发的亲切。

    甚至刘磐还砸钱给大嵩卫,让大嵩卫制作了一批号衣。五百多汉子穿着号衣cao练,看着也很像那么一回事。

    结果就是下面人都觉得大当家的豪气,懂兵法又会心疼弟兄,连统一号衣都置办了,摆明了要干大事情啊

    最夸张的是,穿着刘磐设计的黑底红边号衣的汉子下山后,可以在周围山村与山民买卖物资,近一个月来,日子别提多红火滋润了。

    现在刘磐要考虑的是,要不要再去大嵩卫置办几百套号衣,投奔他的各路汉子、穷苦汉子数量的确比较多。

    他还考虑的不少,人非草木,一个多月下来带着仰慕他的弟兄一路拼杀,也有了感情。他也知道适可而止,也知道再闹下去绝对落不了好处。

    现在日子滋润,是因为他把各处打疼了,没人愿意做出头的椽子。

    等各处回过神,统一意见后,那苦日子就开始了。

    所以他一边壮大队伍的同时,开始考虑退路问题。于是,他才在北曲山一带落草,这里距离登州卫非常近。等和朱应奎悄悄搭上线后,再考虑招安的事情。

    招安不成,也要想法子给弟兄们一条活路。反正他真的不愿意和朝廷死磕,面对战争朝廷穷的当裤子也要打下去。

    可现在一帮子深受世道迫害,饱受水浒洗脑的汉子一个个都想着跟着大当家的杀出一个前程来。他若学宋江招安,搞不好会被下面人剁了

    连一个心腹死士都无,被一帮子既然造反落草就要坚定造反,绝不走宋江背叛革命道路的汉子重重包围,刘磐是即享受又痛苦

    这些汉子对他唯命是从,刘磐很想给这些人弄一条生路,偏偏他又不敢说,说了担心这些跟着他要干大事业的汉子反手就将他剁了。

    一切,都要怪水浒惹的祸。

    文人士子看水浒,会夸一声忠义,稍稍用脑子就知道宋江不招安不行。可江湖人恨死了宋江这种只顾自己升官,害的弟兄死的死残的残,结果还什么都没捞到的假忠义。

    在江湖人看来,水浒集团就应该坚定不移的造反,说不得真能打下一个天下来。有水浒前车之鉴,北曲山集团内部也排了交椅,设立了聚义厅,就差立个替天行道的大旌旗

    毕竟这里是山东,水浒更深入人心一点

    而刘磐,只能慢慢发展,等下面这帮脑袋发热的人看到事业艰难、前途不明后,再行招安之事。

    刘磐这里为将来的出路做筹算,整个登州卫也运作起来,开始为即将开始的入山平乱行动做准备。

    一转眼的时间,五天后,冬月二十,冬至日。

    一大早,赵期昌领着庆童、赵显离开白石墩,小跑着运动前往朝阳坡。

    此时赵鼎明、王文泽所部隶属的捕倭军已集结在朝阳坡,二百右总右把捕倭军穿着黑色棉袄集结,也准备着长跑。

    相对于行动快捷的捕倭军,陆续召集而来的辅军则效率不高,还在整顿队列,衣色也杂乱。

    负责造饭的墩中健妇早起,已开始生火做饭,炊烟袅袅。

    作为先锋部队,危险性不言而喻。赵鼎明是不敢与赵期昌一起冒险,王文泽则带着家中二子、三子作为赵期昌副手,参与行动。

    卫里、捕倭军内部称呼赵期昌这一把为黑旗队,专业点在战场上的简称应该是黑旗中队,与大队千总,小队哨做区别。

    把总赵期昌,左哨哨官陈明理,右哨哨官常信平,书吏赵普益这是捕倭军内部构成,王文泽负责带队二百辅军,辅军成员以封山时隶属于右军的辅军成员中选拔。有当时的花名册,这批人也算熟悉赵期昌的风格,召集、指挥起来不困难。

    现在的辅军也陆续赶来,月底前就能编满。在出发前,大约辅军会接受一个月的军纪强化训练。后续cao训,会在山里落脚后进行。

    朝阳坡下,立着一顶中军圆帐。

    赵期昌坐在主位擦汗,翻开桌上花名册一页页数着,道:“派人再催,五日内辅军必须编满。”

    赵普益是不会起这么早的,庆童提笔记录,写完后递给赵期昌看一眼,连派什么去催都写上了,赵期昌点头,庆童握着百户官印盖下去。

    花名册放到一边,赵期昌环视帐中,辅军把总王文泽,主要四个哨官,八个总旗官都在。现在cao训上了正轨,已经不需要主官跟着监督。

    而且特事特办,赵期昌上次是从登州水寨乘船过来的,带来一百套水寨损毁的军械,以及五百石米麦,黑白两色布五十匹,棉花八百斤。后续卫里又押送捕倭军二百石补助,以及一百石辅军补助粮。

    现在不怕训练粮食不够,就怕这帮人吃撑着影响训练进程。

    赵期昌开始一天例行训话:“还是那个意思,辅军队列不重要,重要的是体能、跑得快打赢了,跑得快可以追捕溃敌,吃了败仗,弟兄们也好保住命。”

    “捕倭军,月底前各总旗内部,要严格划分各什战斗任务,保证第一什的弟兄要敢打敢冲。多了咱也不要求,一个哨一百人里,最少要有三十名敢战之士”

    其实他也知道这是妄想,缺乏大战、生死洗练,一百人人里到时候接战,有十个人敢冲在最前面就很难得了。

    “作乱贼军虽是乌合之众不通营伍阵法,可屡遭恶战,人人手上都握着人命。与这伙贼军作战,山中狭隘,想要打胜仗无非两点,首在勇气,狭路相逢勇者胜。进一步,就能压溃贼军,退一步我军死无葬身之地。其次,在于兄弟齐心同进同退,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说着,赵期昌微微皱眉,看向总司后勤的王文泽:“准备三杆幡,俱是红边黑底白字,主幡书写狭路相逢勇者胜,两面副幡分别书写兄弟齐心同进同退与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他没资格使用幡这种级别的东西做信号旗,但可以竖立这类鼓舞军心,以示决心的战旗。

    王文泽抱拳:“领命。”

    回答的很简练,赵期昌治军在朝阳坡只认军规上下,不认他这个表兄。

    一旁庆童又开始书写军令,军中物资都是有数的,任何一笔度支都要入档,最后核查。

    “另,今日早饭后,开正cao之前,我部上下以这三言两句为训,俱要齐呼三遍,以示决心,以聚军心。”

    赵期昌说罢扬扬下巴,示意下面人可以发言了。

    王文泽的二子王道成拱手:“赵把总,辅军只配发藤牌八十,远远不足。而捕倭军配备藤牌二百,其中马队无需使用,可否调拨于辅军使用”

    这是山里的战斗,枪阵来不及训练也用不上,刀牌手才是主力。

    马队总旗官颜植也拱手:“我部弟兄也要步战,少不得藤牌护身。”

    赵期昌努嘴:“估计各处都觉得军械不足,下去合计,明日一早由王把总汇总造册,本官衡量后再请卫里拨发。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哪里不足都要补上,事关弟兄们性命,马虎不得。”

    没人会嫌自己身上的兵器少,捕倭军此次人人都披罩甲,战斗成员可以说是百分百披甲率。腰刀、长枪、解首刀、藤牌都是标配,其中步军为主的右哨人人还要带一张弓、箭三十枚。

    辅军这边就简单了,腰刀、长枪必备,因为辅军是从山区征调而来的,不少人都会打猎,携带自家弓箭随军,也能组成一个百人弓手队。

    此外赵期昌还从卫里抽调匠户、铁矿过来打造一切他用得上的辅助军械,如破甲用的标枪、投掷使用的手斧,以及制作爆桶的木桶。

    赵显进帐,拱手见礼后,来到赵期昌面前,附耳低语。

    赵期昌眨眨眼,缓缓点头:“让他再等等,最迟两刻后,咱去见他。”

    那位掌灯先生夜里开完会,现在天没亮就赶到了白石墩,说是要与赵期昌谈买卖,赵期昌不觉得自己需要与他做买卖。他想做,现在也抽不出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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