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慢与柔
接连战胜长风天才少年剑手，沉默的钟尘，在众人眼中，已经被镀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炼气四层…… 十六岁才突破修为进入正院…… 这些让人诟病让人轻视的经历，如今都变成了沉忍，变成了坚韧，变成了低调。 在赵老开口后的高调出战赵天行，那狂妄也变成了自信。随后继续挑战武风，那毛躁激进也变成了无畏进取，胸有成竹。 但是他居然又去挑战那童靖…… 当童靖在长风学院的经历被翻出来，传播到燕返众人这里，无法不令人惊诧。 这赫然便是第二个苏嫣然。虽然炼气修为比不上同龄的苏嫣然，相差不小。但是于剑道的修为，却是更胜正院时期的苏嫣然。 换句话说，或许潜力比苏嫣然差一些，但也是远胜他人的奇才，绝不是燕返正院的当代学生所能比拟的。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天才少年，却被钟尘扬言说要让三招。 燕返学生们的心气一下子就被调动了起来，在他们看来，钟尘能赢赵天行、能赢武风——这两个前些时日的不败少年，为什么不能继续赢下去？ 面对长风的当代正院天才，敢让三招，真霸气，真威风，真长士气。 但是…… 说好的霸气呢？ 燕返几个学师苦笑不得，魏然学师苦笑道：“这家伙……行事总是难以测度。忽而乖张，忽而沉稳。” 赵老却是微微点头，说道：“钟尘想必是看出来了，那童靖绝非赵天行与武风两人可比，面对实力难测的对手，再也无法谋定后动，出尔反尔这是在刺激对手，在观察对手的性情，从中寻找破绽。” 正如赵老猜测，钟尘旁观了赵天行与武风两人的剑技，未动手之前就已经将两人算死。但是这童靖就不一样了，钟尘根本不知道他擅长什么，自然无法事先做出预算。而且当这少年对面而立，钟尘突兀的感觉到了压力。 钟尘心中很清楚，自己虽然无情，但不代表自己就不懂人之常情。这童靖不过十四岁，童声都未变，虽然做派看起来很老成，但天性是改不了的。现在要做的，就是激怒他。 童靖很委屈，也很愤怒。 在他眼中，这钟尘名声不显，但剑技超群，显然是个好对手。虽然高傲了点，居然要让自己三招，但这也是高手风范。 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反悔的这么快啊？ 说好的三招，我只出了一剑试探，你就这般疯狂的杀过来，简直就是逗我玩，这是一开始就打算要挑逗我要欺骗我是吧？ 作为长风学院的旗帜，从来没有人欺骗过他，也没人敢戏耍他。这让童靖养成了习惯，但是这种习惯，在燕返的第一次出手就被打破。 一瞬间，童靖就被压制！ 钟尘脚下沉稳坚实，掌中剑如狂风暴雨。劈、刺、点、撩、崩、截、抹、穿、挑、提、绞、扫。十二剑诀在他手上光影纷呈，无比的清晰。 童靖目光一凝，运剑如水，于不利的情势下，巍然不动，掌中剑忽快忽慢，便如水流，或奔腾狂飙，或激流回旋，或缠绵细软，或微波荡漾。 钟尘运剑如风，本来想着压制住这童靖，在他恼怒慌乱的情况下，见招拆招，一直压迫他，将他的底子都逼迫出来，最后再将他击倒。但是现在，这少年或许是情急恼怒，但是这反击，却是跟钟尘想象的不一样！ 一瞬间，钟尘觉得自己的剑式陷入到了流沙中，处处凝滞，处处都有阻力。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一瞬间，赵老等燕返学师面色大变。 钟尘的剑技，经过刚才的两战，他们也看出来了，可以说极尽快、刚两字。在正院生中，达到这个地步，已经罕见，何况钟尘这少年仅仅是炼气四层，还有极大的进步空间。 而且，钟尘的剑技，除了快、刚，还有精准。一招一式都没有半分的多余，是最简最有效的招式。 可以说，今日的钟尘，给他们的惊喜太大了。 但是，现在见到这童靖的剑式，他们却更是惊掉了下巴！ 如果说，快、刚两剑诀变化，代表初阶剑道。 那么慢与柔两剑诀，代表的便是中阶剑道的水准。 掌握了快慢刚柔四剑诀，将其融会贯通，才是中阶剑道的极致。 “糟了，钟尘已经做到了初阶剑道的极致。但是他的对手，这个童靖，竟然已经掌握慢剑与柔剑。看他的剑式，已经体悟到了‘韵’，钟尘无法与他抗衡了。” 赵老面色变幻，有惊诧，有惋惜，有失落。惊诧于童靖的剑道修为之高。惋惜钟尘之败。失落于燕返没有童靖这样的天才。苏嫣然或许比这童靖更强，但是她已经入了燕园，而且身有隐疾，却是难有进境了。 众学师听了赵老言语，面色各异。 看着场中与钟尘对战的少年，眼中火热。真没想到，除了苏嫣然，竟然还有如此剑道天才！就连陈天寒，在正院的时候，也未曾领悟到这‘剑韵’。 “这少年不错。” 相比燕返学师的惊骇，长风的学师却是指指点点，面色从容自得。 在他们看来，这钟尘虽然狂妄了点，但是能在童靖剑下坚持至今不露败像，已经很是难得。 但是这样的少年越是难得，就越要将其击败。 现在场上形势很明朗。 论快剑刚剑，童靖与钟尘两人不相上下，严格说来，钟尘还稍胜一筹，但是童靖剑式一慢下来，施展剑韵，钟尘就落在下风。 钟尘也是眉头紧锁，面对这少年那忽而快，忽而慢，忽而沉重,忽而轻灵的剑式，无论是安踏飞燕，还是破军狂斩，甚至是暴雨梨花剑，都被那少年童靖剑光如网弹了回来。 刚柔并济，快慢从容。 此中有韵律。 钟尘不解。 何为慢？ 他慢不下来。 因为他掌握不到那种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