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图穷匕见
将书房木桌上那面陈旧的铜镜使劲的擦了擦,那光泽勉强可照人。 钟尘看着镜子里那丰神如玉的少年,一时间竟是有些痴了。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但依然震惊于自己那绝世的容颜。 如果说,花小诗与苏嫣然两人的容貌在女子中,已经是万里挑一的难得。那他这张脸,比万里挑一还要难得。本就几乎无可挑剔,再加上那不经修饰便勃然而发的神逸气息,令他自己都为之咂舌。 太英俊了。 太高贵了。 钟尘拧着自己的脸,扯出种种怪异的形状,翻着眼皮,做出一个个鬼脸。看着镜子中那骤然被破坏掉的美好容颜,心中突然敞亮了许多。 这张脸—— 居然令我自己都为之嫉妒。 钟尘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惶恐,凝运真元,点在自己脸庞的眉心,颧骨,脖颈,额头,几处经脉肌腱交错出,然后揉了几下。 一张熟悉的面孔再度出现在镜子中。 依旧钟尘,平凡的面孔,普通的甚至有些呆滞。 莫名的,钟尘舒了一口气,但不知为何,心中却是隐隐有些失落。 今日这一举动,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要震慑那钟家来人,打破他们的行动,最好能一下子将他们吓走,那就解决了这隐隐撼动神魂的危机感。 希望如此。 豪门贵子,不立危墙之下。面对一个近在咫尺的金丹大修者,他们岂能不怕! 未知种种,钟尘暂且放下,将心神再度集中到了那天球权限上。 这莫名得来的东西,着实令他惊诧震撼狂喜。 …… …… 这一日,从傍晚到入夜,燕返迅光闪烁。 天地元气的变化极为显著。 燕丹山上燕园内,不时有光芒依次闪亮,不时的有少年修者炼气生突破瓶颈,进入到新的境界。 虽然那天罡启元中那星光奇异的缺失了大半,但很多人还是收益匪浅。本就临近突破,得星力之助,磨合半日之后,一个个终究还是拨开云天见月明。 当突破结束后,或多或少,都得到星元加持突破境界的少年们都是喜气洋洋,但是当他们看到学师们的低沉的脸色时,都自觉的收起了喜意,躬身而立,心中颇为疑惑。 收获极大! 在诸学师眼中,他们看好的苗子,都有极大的提升。 苏嫣然,已然进入炼气九层境界,临近筑基,而她才仅仅十四岁而已!虽然年纪还小的很,但也不虞根基不稳,只要之后的半年内沉下心思慢慢打磨,自然就会水到渠成,不会留下隐患。 还有几个公认的天才少年,比如陈天寒,程晓楼,李青林,花小诗,进步比苏嫣然也差不到哪里去,或是进入炼气九层境界,或是面临筑基境最后一道界限。 与苏嫣然相比,这些人只是年岁大了一些,潜力未必能及得上,但也是佼佼者。 一个一个的看过去,郭太臣跟众位学师面色渐缓和,心中颇为满意。将那突来金丹的忧虑,也放在了一边。 那莫名的少年金丹强者,来意不明,是敌是友,难以分辨。 在长风客舍。 黄太平揉了揉眼睛,有些疑惑。 “你这是,到了炼气七层?” “是的。” 童靖躬身施礼,肯定的回答。 “嗯......提升了一个境界,在这次星力变动之下,还是殊为难得。” 一个学师颔首低吟,意态中微微有赞许之意。 “我想留下来。”童靖抬头恳请道。 黄太平面色如常,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但话音依旧平静,问道:“为何会有如常想法?” “我想知道,为何那钟尘会有如此进境。” “就因为他比你强?” “是的。我想知道原因。” “傻孩子,他就算比你强,也只能如流星,闪过即逝。圣人有话说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燕返之地,最近令人胆战心惊,不如归去。” “可是……” “不要再说了。” …… …… 罡天历一八三九年四月一十三日。 这一天清晨,钟尘得知了一件令他意想不到,猝不及防的事。 他要去天坑。 被动的组队,与一群陌生人。不过其中也有一个熟人——苏嫣然。 在郭太臣的办公的庭院内,钟尘见到了那钟家来的贵客。 那看似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钟一白。
那人饶有兴致的多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令钟尘毛骨悚然! 那眼中,有三分好奇,有一分清淡,有二分不屑。若只是这些,钟尘不会在乎。 但还有四分,却是杀机! 那隐而不漏,藏而不泄的杀意。在那钟一白犹如女子般柔美的面庞中,在他那狭长的双眸中,半点都没显现出来,但却深深刻印在钟尘的心神。 那眼神中仿似在说:“如蝼蚁一般的小子,你可以去死了。” 而郭太臣副院长的言语在这一眼的映衬下,显得那般的苍白无力,是那般的做作。 “你身为燕返学院的正院生,修为不俗,学院为培养你,付出不小,此番天坑有魔煞之气溢出的痕迹,听闻你擅长采药。” 郭太臣翻阅了一下手中的几页纸片,继续说道:“三年前,你一年中采药三次,共计获利五百黑钱。两年前,你一年采药五次,获利一千一百文。去年,你采药六次,更曾经进入天坑边缘,采得一抹枞阳松果。而今年,你曾于一月之前进入天坑深处,获取朱线草一株,售于苏记药铺。” 钟尘漠然。 这钟家人居然将自己的这几年的行踪都摸得一清二楚,当真可怖可畏。 就连那朱线草之事,他们都一清二楚,这等力量,让人心中就似压着一块大石,快要窒息。 “由此可见,你对天坑内部熟悉得很,值此用人之际,当为学院分忧解难……” “不用多说了。”钟尘悍然打断了郭太臣的言语。 郭太臣有些不悦,虽然这些事都是钟家人授意,他是不得不为,但对付这样一个正院少年,就算有凌霄庭赏识,那又怎样?他还能逆了钟家的意思不成?这少年还能反抗不成? 只能恭敬,只能顺从。否则,这样一个两州豪门,随时都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样去天坑险地,也算是给了凌霄庭一个面子,这少年在其中遭遇什么不测,也不算突兀。 就这样一个少年居然敢打断他的话,真是不敬! “我去。”钟尘抬起头,最后看了那钟一白一眼。还算识趣,这是郭太臣的评价。一个不甘心的蝼蚁,钟一白不以为意,此刻在他心中,满满的都是那来自钟神秀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