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厨 与将军面对面

    很快，家丁摇桨，小船来到了池塘中央。

    扶栏而望的三个人，同时回头。三个人，年纪各不相同，基本上代表了老中青三代人。

    赵子幕先行上岸，为三位宾客介绍起来。

    “将军，李伯，小糯，这位便是霖沫轩霖公子了。”

    对面三人，显然站在中间的青年人，也就是赵子幕为尊，左手边这个年纪稍大的被称作“李伯”的人次之，右手边这个被称作“小糯”的少年再次之。

    赵子幕的表弟赵子晗，是皇室羽林军从三品将军，是随时可以见到皇上的人，身份极其显赫。

    李伯，是赵将军的随身总管，而小糯则是赵将军的贴身侍童。

    赵子晗身材健硕而修长，估摸着，起码也有一百九十公分的高度。

    浓眉大眼、五官端正，眉宇间，似乎有一道淡淡的约摸两寸长的疤痕。

    整个人精神抖擞、不怒自威，不过，却没有上位者的威严，显得极为亲民。

    “公子‘一两金救蛮童’的事，赵某可有所耳闻。未曾想今日一见，是一位翩翩少年，幸会幸会。公子请坐。”

    赵子晗跟他表哥赵子幕倒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这谦逊气度，就值得称道。

    “赵将军过奖了，当时……也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实在是不值得拿出来讲。”

    霖沫轩倒很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至少，乔大山那种粗鲁的交往，很让人不舒服。

    “这位……就是公子所救的蛮童吧？”赵子晗坐定，话虽问到了蛮童这里，可眼神之中，却在霖沫轩的身上注意良久。

    “嗯，蛮蛮是个聋哑人，听不见，也说不出话，请赵将军勿见怪。”

    “公子不以貌取人，一两黄金救得蛮童，真乃是我帝国的一件美谈啊。”

    说着话，霖沫轩却从赵子晗的眼神中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暖流。

    这赵子晗，身为羽林军从三品将军，气度自然不凡。比起赵子幕，他更为年轻，长相也很帅气。

    这是这位年轻英勇的将军，那看人的眼神，让霖沫轩感觉好不适应，怎么说呢？太过暧昧？

    站在霖沫轩背后两步外的蛮童，紧紧的攥着衣服，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警惕性的扫视着周遭的所有人。

    蓬乱的头发和褴褛的衣衫，和这里悠然美丽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谢赵将军错爱，霖某实不敢当。”

    此时，站在赵子晗背后的随身总管和贴身侍童，也瞧着霖沫轩。

    李伯的眼神，柔和之中尽露赞美之意，虽穿着朴素，但外露的气度也绝不是普通家庭的管家能比之一二的。

    而旁边这个贴身侍童，眼神却有些轻佻。

    看穿着打扮就看得出来，赵子晗将军平日里对这个少年应该是极度宠爱。

    那顶用貂绒围绕的防寒帽，跟李伯用的材质一模一样，不可谓不奢侈。

    少年眉心偏左，有一颗长偏了的“美人痣”，皮肤白净如同少女，整个气场很怪异，感觉谁都欠他一千两银子似的。

    “嘿嘿，刚才，霖公子放声一唱，也有些夸夸其词吧。荡起双桨、推开波浪这些倒好说，可这三十亩池塘，哪里有‘白塔’、哪里有‘红墙’？你来说说看？”

    小糯咧嘴一笑，呛的霖沫轩哑口无言。

    “这个……唱歌呢，讲究的是一个意境美，境由心生，而外化为词。每个人心中都有美好，何必纠结于这池塘中是否有白塔红墙？心美者，一波皆为白塔，一浪也可红墙。”

    “这……”赵子晗和赵子幕两兄弟面面相觑，不过两个少年之间斗嘴皮子，大人也不方便插嘴。

    “哼，强词夺理。”小糯脸上一红，坚决不承认，按照霖沫轩的意思，自己不成了心灵不美之人了吗？

    “意境这东西，是玄之又玄的东西，你要怎般说都可以。就是不知公子这强词夺理的心，是不是也用在了蛮童之上呢？”

    “小糯，这样问话，很不礼貌。”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伯伯，有些责备的望着小糯说道。

    “我就这么一说呗。一两黄金，都可以买七八个蛮童了。霖公子这般精心策划，难道是想学那终南山中的隐士，自抬身价么？”

    小糯这么一说，霖沫轩这才是真心听懂了，敢情这个小哥是以为“一两金救蛮童”的故事是“绯闻炮制”而自抬身价，从而引起官方注意，再被人举荐为官？

    “小糯兄弟，实不相瞒，霖某刁然一身，孤苦无依，救这蛮童，也是救我自己……”

    “哗！”一个瓷杯被打翻。

    “呵呵，手滑了，手滑了，霖公子请继续。”赵子晗尴尬的笑了笑，丝毫没有半点将军的架子。

    “抬高身价一说，对霖某来说实在没有什么意义。我身为蜀香谷弟子，当然，现在只是一个记名弟子而已，一心只想在厨艺上触及巅峰。至于做官和名声什么的，实在是无暇顾及。”

    霖沫轩这番话，也算是肺腑之言。来到这大陆都半年了，爹妈姐妹，一个都没找上门的，这不是孤苦无依、刁然一身是什么？

    “哦，既然如此的话……好吧，就算我信了你。那霖公子所谓的厨艺巅峰是指什么呢？厨尊，还是厨宗？”

    小糯俏皮的继续追问道，语气中的轻佻之意稍稍褪去了一些。

    “都不是。”

    “哦，那公子的志向难道是要修得厨圣？据我所知，修得厨圣，是很难的吧？”小糯咬着手指，思考着一连串数据和人名。

    “不是。”

    “还不是？莫非……你想当厨王不成？”小糯两个拳头捏的紧紧的，对霖沫轩的狂妄很不以为然。

    “小小厨王，能叫巅峰么？唉，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没登上泰山山巅之人，怎能知道一览众山小的气魄？”霖沫轩一半肺腑之言，一半讽刺之意。

    “噗！”赵子晗一口茶没忍住，喷了一半。

    那小糯，早已气得七窍生烟了。

    “这么说，你还想当封号厨王吗？当今大陆，封号厨王可……”

    “小糯兄弟，嘴上说来总觉浅，修得功夫须躬行。我想，关于我志向的问题，就到这里吧，谁又知道，没准儿我明天就放弃了呢？您说对吧？”

    霖沫轩打着哈哈，小糯却没想要放弃的意思，一张小脸气得通红。

    抬头一望，小糯瞧见了霖沫轩背后的蛮童的灵动瑰丽的大眼睛，没曾想，一腔的怒气，竟然消失殆尽。

    “哈哈，小糯终于遇上对手咯。”赵子晗呷一口茶，暗中对霖沫轩竖起了一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