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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 连夺四宝 深入盘肠(五)

    蔡青锄见红袍童子如先前一般静坐良久,心中着实有些烦躁。

    便在这时,邓钧神魂归窍睁开眼来,望向她一笑,并指往地上一点,叫声:“出!”但见天罡寒沙与地煞黑沙破地而出,当中卷着银龙灯与一颗金丹。

    见此,五行宗的二代弟子吃惊不小,她实是想不到眼前这位师弟到底是用了甚么手段,能够不动身形便将事做成。要是这等手段至少也要有元婴境界的修为才能施展,再或便是祭出法宝遥遥cao纵;可这位青城剑宗的掌教小真人明明只有合气境界的炼气修为,更未见有将法宝祭出,这令她着实不解。

    “师弟,你真个除去了哈哈儿?”伸手将那银龙灯抓来细细打量,蔡青锄也知此事定假不了,又赞道:“错不了,非是主人已死,这银龙灯却万无可能夺下。师弟好手段,剑宗弟子若得了传授,也真了不得了。”

    邓钧把手一扬,掌心蓝盈盈一片,“还多亏师姐赠我我三十六粒天罡寒沙,此物经我师门一桩法术祭炼,可大如山丘、细如微尘,若非如此,我哪能如此轻易得手?”

    蔡青锄朝他掌心望了一眼,心道:“原来是将此物变小祭了出去!方才太过关注那哈哈儿藏身的山壁,却忽略了身边动静……可便是如此,邓师弟能瞒过我的感应去,神通亦是不小。”

    展演一笑,她将银龙灯递了过去,说道:“先前便已说好宝贝归你,师弟还需藏好此物。”

    这等好宝贝邓钧自是不会推脱,伸手接过时,心中忽地一动,问道:“师姐,你可知‘遁甲宗’这一门户?”

    “遁甲宗……”蔡青锄眉头微皱,言道:“那家仙宗的祖师‘古树老人’原是本派的一位二代长老,因争夺掌教之位时败给了二代掌教真人,这才愤然出走,去外间立下了遁甲宗的门户。可是碍于五行宗门规,那古树老人也未敢真个将本派根本大法传承出去,只教门下弟子一些与五行相关的奇门遁术之类。时过多年之后,他在与昆仑派争斗之中身死了去,遁甲宗便再无高人支撑,变得连二流门户都不如。师弟问这作甚?”

    邓钧对她将五岳仙宗****上所出的变故讲了,又将翻掌亮出五枚金丹,道:“我护送寂寞罗寂回天龙寺的路上,被几个欲害命截取道统的遁甲宗弟子拦了住。幸好那和尚身携灵符一张,请来舍利陀祖师将贼人除了去。这五枚丹丸便是那时所得,正好对应五行;师姐修炼的亦是以五行为基的功法,小弟这时想起此物或于师姐有所助益。”

    蔡青锄闻言,欢喜得很,探手将那五颗金丹收了,边道:“我修炼的是本派‘先天五气之法’,需将正反五行合化,才能结出一颗金丹。如今我正五行有成,修为卡在合气大圆满的境界。若是将这五颗五行金丹中法力精华炼化成反五行,纳入自身,定能一举达成结丹境界!”

    言罢,她又笑道:“说来炼化他人金丹乃是魔教手段,我师父定不许我行那魔头之举;错非师弟将此物相赠,我还不知要在合气境界停留多久。真要多谢你了。”

    “师姐言重了,你先赠下天罡寒沙,如今又把这银龙灯让与了我,这份恩情又哪是几颗金丹能抵消的?”他顿了顿,“借外物增进修为多有不利之处,我早先也吃过苦头,师姐祭炼此物之前还需多做思量。”

    蔡青锄将手一摆,道:“无妨,峨眉剑派的两仪微尘大阵大阵中能演化生死幻灭之道,待炼化了这五颗金丹,我去相求入阵磨砺上一段时日的心性,想来也就能弥补上了。”

    听得峨眉剑派的护山大阵尚有这样一桩妙用,邓钧颇有些感触:“无怪太昊真人赐给无双、无对两人许多丹药,原来是另有磨砺心性之物,不虞弟子日后根基不稳。想来只待两人修为再高些,便会被投入阵中……名门大派的手段果然不是小门小户能比的。”转又想到:“只是不知那天道宗、大空寺、慈航院三家发动之后,仙流中又是一番甚么景象……只望他们真能成功,到时风水轮转,我青城剑宗也有出头之日了。”

    深了口气,压得心情平静下来,他又忖道:“不对!天下有完整道统传承的仙流门派颇多,非只那风头最盛的十四家;哈哈儿的老爹与大空和尚、绝妄尼姑不是善类,一旦搬去头顶大山,天下便只他们三家有元神境界的高人,到时说不得便会将诸派元神以下的高人也铲除一批,只留孱弱弟子压迫使唤……不管此事能成与否,我须得先做下防备,通告四位元婴境界的“师侄”先去躲藏上一段日子,只等尘埃落定。”

    诸般心思如电转过,邓钧便对蔡青锄说道:“师姐,既无后顾之忧,那何不就在这希夷洞天里寻个隐秘地界将之炼化了?要知此处光阴比外间慢上许多,便是耗时一年,外间也才过了一个月的光景,等将来出关时,定能令摇莲、摆荷、无双、无对他们咋舌!”

    见她一副思索模样,红袍童子又道:“我也得将这烫手的银龙灯尽快祭炼好,否则露了气息被天道宗的人感应到,那便遭了。”

    “炼化一颗金丹至少要耗时四十九日光阴,如此算来,我要用八个月才能将五颗金丹中的法力尽数化为己用;且一旦修为晋升至结丹境界,我还要用一个月的光阴巩固修为……”蔡青锄摇了摇头,“这耗时也太久了,拖延下去,那几个惹厌的蚊虫怕是都出了希夷洞天;日后你便是肯再出手助我,也再难找到下手的时机。师弟,你且将银龙灯炼化掉,寻机把那几人除了,我再炼化金丹。”

    “那咱便先去找个荒僻地界落脚。”这话说完,见得蔡青锄收了五色旗,邓钧便先施展血影遁法飞出。

    路上,他暗中以法力摄了一截枯木,于其上写道:仙流中有大变将生,四位师侄见字,务必立时离开剑宗道场,去那登州蹲犬山人迹罕至处潜藏修行。只待风波落定,我便会去相寻,届时共演本门道统大兴之事。不可拖延!切记!切记!

    将自家法力烙印其上,取出蛤蟆法器将枯木吞了,邓钧吩咐道:“只待四下无人,便飞遁千丈高空出了这希夷洞天,将消息传给剑宗道场里魏、楚、冯、陈四位长老。”做完这番手脚,他回望望了一眼,见蔡青锄一边赶路一边四下打量地势,便趁机将蛤蟆法器丢到了下方草丛之中,这才放下了心。

    过不多久,两人行至一处大江之上,他听蔡青锄唤道:“师弟,水里僻静,咱们下去。”

    邓钧凑上近前,被后天五行旗护了,转瞬落入江水之中,心中不由赞道:“这后天五行旗妙能御使五行之力,可攻可守,诸多妙用,看来要比银龙灯更胜一分。”他对此物颇为羡慕,可如今叫着蔡青锄一声师姐,又从她那里得了两样好处,自是不会动甚么据为己有之心。

    踩到江底淤泥之后,蔡青锄兀自不停,又深深钻入水床之下,拓出了甚大一个的地xue,这才抛出后天五行旗遮挡住了上方****。

    红袍童子也不耽搁,当下取出银龙灯,开始了祭炼。

    法宝一物不同于法器,乃已自生灵智。他甫一将法力、心神贯注银龙灯内,便见其中有一条小巧的银龙虚影游弋在诸多符箓结就的二十六重禁制之间。

    心中喜悦,邓钧的脸上不禁浮现出笑容。他一边将法力逐一烙印在重重禁制之中,一边分出心神去与那银龙虚影沟通嬉戏,渐渐便已知悉此物的功用。

    这灯身乃是用一只火蛟的身躯炼制而成,内中一朵灯焰便蛟龙生前的本命灵火。此物可以火光克敌,能破诸般法器、困阵;亦能可结成灵火罩防身,便是遭遇元神境界的高人来攻,若非全力一极,也难打破。

    有了这银龙灯,邓钧日后便是惹上了元婴境界的人物,也可从而逃遁。只是这东西见不得光,一旦在人前显露,如不能杀人灭口,便要找来天道宗的报复。思及此处,他便觉大为不爽。

    入神祭炼这宝贝,红袍童子也不知外间光阴变化。及至在二十六重禁制中尽数留下自家法力烙印,他却发现此举竟耗去了自家二十六处窍xue的法力。到这时,巴掌大的银龙灯便忽地缩成微尘芥子般大小,循着法力逆流而上,钻入了他丹田血海之中,绕着血神种子打转去了。

    蔡青锄已做了数次吐纳功课,这时正无聊地托着下巴去看邓钧祭炼法宝,待见得银龙灯收去不见,她便喜道:“恭喜师弟。咱这便出去寻蚊虫晦气吧,他们手里却还有几件不下于银龙灯的宝贝!譬如昆仑派牵机子手中的先前葫芦藤,崆峒派孔七窍手中的玉玲珑,还有五台剑派朱洪手上的一柄天魔诛仙剑——那些可都是寻常难得的宝贝。寻到他们,由我做戏将之一一引出,咱便下手!”

    邓钧一脸苦笑,回道:“师姐,除非我有了返虚大圆满的修为,能飞升去那大千世界之中,否则便是得了那些宝贝也不敢拿出来见人的。这且不说,如今我刚祭炼了银龙灯,耗去不少法力,还要行功一日补回些许来。否则到时无法一击制人,你我便有麻烦了。”

    “我倒忘了此事……你快行功吧。”蔡青锄应了一句,心中忖道:“合气境界的法力,可不够祭炼法宝所要消耗的;但似乎未见他吞服补充法力的丹药,这却奇了……希夷洞天之中天地元气稀薄,单靠吐纳行功哪能补充法力?这邓师弟身上古怪还真不少。”

    感应到蔡青锄的目光落在脸上注视了许久,邓钧略作思量,便知是自家异常之处使得这位师姐感到了疑惑。思及如今与其结盟互助的处境,此等小事却算不得甚么,他也不出言解释,只把双眼睁开看去,调笑了一句:“师姐,你总看我作甚?小弟阅历不多,心思单纯,若是误解了甚么,到时也学哈哈儿等人一般去纠缠你……”他摇肩打了个摆子,“哪个爱慕上你,哪个便要倒霉,小弟可不想落得个身死道消的结局。”言罢,不待她发作,便又闭目行功去了。

    蔡青锄闻得红袍童子言语,便也展颜一笑,旋即不再去看那“面皮薄”的,自家取出那遁甲宗弟子结就的五枚金丹拿在手里把玩。

    此间天地元气虽是稀薄,但有周身三十六处窍xue齐齐运动,邓钧花上十来个时辰的光景,却也重又补充了不少法力。思及自家如今尚有更胜过法力一筹的念力神通可用,他便不再继续吐纳,长身而起,开声道:“师姐,咱们奔盘肠山去吧。若是没遇上惹你生厌之人,便先探探仙府,看有无机缘可得。”

    “好!”蔡青锄已得等心焦,见得邓钧行功完毕,也不多问,当即又用后天五行旗将他裹了,鼓荡法力破江而出,朝着盘肠山方向飞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