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梦中人
几十分钟后，蕾娜斯所要的东西终于被送到。 开上新的车，同时打开生命探测仪，她终于找到了简。 只见到简孤零零地走在高楼林立间的道路上。 蕾娜斯害怕简再度跑开，于是便走下车，悄悄跟着她，而不上前。 便如此，蕾娜斯又跟着简走了半个小时。 简精神恍惚地走着，并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居然有一个人在。她不知该去哪儿，只是凭着记忆走着。她现在正不知不觉地往位于这颗卫星上的家走着。 蕾娜斯跟在简身后，但却不敢跟近，与她至少保持三四十米远的距离。蕾娜斯跟着她穿过高楼大厦，来到了高楼群之后的低矮房子。 这里的路不宽，不过三四米。道路坑洼不平，有些地方甚至还有些干透了的泥污在。道路旁都是低矮的平房，这些房子各式各样，没有统一风格，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看上去这些房子都不怎么牢固，歪歪斜斜，犹如危房一般。 “是贫民窟吗？”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蕾娜斯急忙将头盔的护目镜打开。 她心中不解，疑惑道：“简为什么要来这里？这种地方，根本不是人住的啊！” 蕾娜斯自然不能理解和想象穷人的生活，但更不会想到，天生丽质的简便是在这种破旧脏乱之处成长。 蕾娜斯远远地看见简走进了一间房间。那是铁板搭成简易房。 蕾娜斯于路口等着。可是，这一等便是十分钟。 见不到简出来，蕾娜斯心生疑惑，担忧她出事，于是将折扇一拍，走进了房间。 房间内昏暗，但却不影响人的视线。 这是一间两厅房。单从整齐的客厅来看，主人必然是一个心细重家的人。 走到卧室门口，蕾娜斯终于找到了简。 卧室内的床上，躺着一具已经化为白骨的尸体，简的头盔扔在一边，身子正趴在床边，捂着头轻声哭泣。 简如此悲伤，这令蕾娜斯不问便知那床上白骨是谁了。 忽然，埋首哭泣的简抬起头来，急声喝了一声：“什么人？”同时，简也回过头来，望向蕾娜斯所在的方向。 蕾娜斯本就在思考以什么方式出现安慰简，如今正好借着这个时机。于是，蕾娜斯缓步走上前，并且同时摘掉了头盔。她来到简的身前，蹲了下来。左手扶着简的右肩，右手抬起轻拭去简脸上的眼泪，柔声说道：“继续哭吧！哭出来便痛快了。” 这一句犹如一个暗号，简本就在悲伤极点，如今只是因为蕾娜斯来到而强忍下眼泪，蕾娜斯如此一说，简无论愿意不愿意，内心都再也忍耐不住，一下子泪如雨下，犹如决堤洪峰，再也止不住，整个人都变成了泪人似的，令蕾娜斯又怜又疼。 哭到至极之时，简干脆将头投进了蕾娜斯的怀中，便在蕾娜斯怀中痛哭。蕾娜斯也不反感，任由简将自己当做靠垫。 蕾娜斯伸手轻轻安抚着简的背，自己心中却也生出一番酸楚来。 简尚有父亲可以悲伤哭泣，可是蕾娜斯自己却连一个可以哭泣的亲人也没有。 由于过去无法想起，因此蕾娜斯一直不承认那个留给她财产的菲尼克斯先生是她的父亲。所以，蕾娜斯从没有为那位法律上的父亲流下过一滴眼泪。 可称得上是初恋的安德烈，蕾娜斯承认曾经喜欢过他，但是，如今想起来，蕾娜斯更觉得那只是少女时代的感情悸动，只是一种非理性的情感，而非是真正的爱，更别提感情。安德烈做了那种事情，蕾娜斯本以为会非常生气，可是说来奇怪，蕾娜斯却只是将他当成曾经相识的普通敌人，战斗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特殊不适之感。 唯一一个令蕾娜斯流下了眼泪的人，便是珍妮弗。可是，流泪的原因却是珍妮弗的逝去。蕾娜斯相信，身边亲近的艾丽娅若是也死亡了，自己也一定会痛哭一番。可是，她们都是失忆后认识的人。蕾娜斯心中挥之不去的，还是那段想不起来的记忆。 最近一段时间，蕾娜斯总有种预感，她总觉得那段被封印的记忆，可能就快解封了。记忆回来是好，可是，蕾娜斯却没有任何欣喜之感，反倒是心存忐忑。因为，蕾娜斯隐隐觉得，自己的那段记忆，带来的会是一段痛苦。 对于未来，蕾娜斯唉唉叹气，回过神来，她才发现，怀中的少女竟然不知何时睡去了。 看着那侧转过来的半张脸，泪痕犹未干透。香甜的睡容，令蕾娜斯不忍吵醒她。于是，蕾娜斯便一动不动，保持着这个姿势。而后，也朦朦胧胧地合上了眼睛。 “奥斯卡、奥斯卡，一定要回来啊！约定了，战争结束后，再回来。”漆黑之中，蕾娜斯忽然听见一个稚嫩的女声如此说道。 蕾娜斯好奇地开口问道：“谁！谁！奥斯卡？这是在叫我吗？” 一边询问，蕾娜斯一边伸手摸黑。一挥手，眼前出现了点点白光。这白色的光芒，比之太阳柔和，比之星星耀眼。最后，所有的黑暗都消失了，强光一闪后，蕾娜斯居然发现自己身处于鲜花苁蓉之中。 “奥斯卡、奥斯卡，我在这里！” 女声继续响起，蕾娜斯不自觉地迈开脚步，走入花丛之中，寻找这个女声的主人。 红玫瑰花坛旁，只见到一个蹲在地上、十一二岁的少女背影。娇小的身材，略偏粉的红色头发，蕾娜斯只觉得这景象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是你叫我吗？你是谁？”蕾娜斯伸手上前，欲触碰那位少女，可就在即将碰到之际，那位少女居然如同蒸发一般，消失不见了。 正当蕾娜斯奇怪时，那位少女又出现在了蕾娜斯左侧，仍然是背影以对。 “你！”蕾娜斯再欲伸出手去，可那位少女居然主动转了过来。 这一转身，倒是令蕾娜斯错愕了。因为那位少女的脸，和蕾娜斯小时候一模一样。 “你是谁？”蕾娜斯急忙问道。 “你不知道了吗？我就是……”少女缓缓开口答道，可就在她即将揭开答案之时，一声“母亲”，犹如天外来音，打断了少女的回答。 “母亲……母亲……” 随着这声音一声一声传来，少女、花园，以及其他，全部消失不见了。 “啊！” 蕾娜斯轻呼一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仍身处刚才的那间房间。 “母亲、母亲”从怀中传来，蕾娜斯低头一看，才发现这是简在睡梦中呼喊。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