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裸贷风波
八月的唐城，酷暑难耐。 凌晨一点半，号称娱乐天堂的西关区，依然灯火璀璨，歌舞升平。 华亭酒店，负一楼，地下停车场，一对青年男女相对而立。 “华子，再帮帮，帮帮我，行么？” “你要我咋帮你？”我看着面前的女孩儿，相当的无奈又十分的恼怒：“你跟我的时候，我特么每个月大半工资都给你了，现在分手了，你咋还有脸找我呢？” “最后一次，真的，这是最后一次。”女孩儿竖起一根葱白般的手指，渴望又疯狂的眼神，落在我的脸上。 “艾琳！”我怒吼一声，伸出手指指着她那俏丽的脸蛋：“这都多少次了？昂？你自己说说，分手俩月，你在我这儿拿得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吧，我这些钱咋来的，你心里还没数么？” “……”女孩儿面色苍白，嗫喏了几下嘴唇，眼神低垂，但很快，又抬起脑袋看着我，瞳孔中泛着几许疯狂的味道：“华子，我跟你半年，第一次也给你了，难道就只值个万儿八千的么？” 她那寻常漂亮的水汪汪的眼眸，此时却仿佛容嬷嬷般狠辣，冲过来，双手拉扯着我的胳膊，一对乳鸽轻轻地摩擦着我的胸口，嘶吼道：“许华，最后再给我一万，真的，就一万，我以后再也不来找你了，我发誓！” 胳膊被掐住，我疼得呲牙咧嘴，但胸前的柔软瞬间变成一阵火热，让我胸口起伏不定。 “呼呼……”我深深地看着她，喘了几口粗气，纵使不在一起锻炼身体俩月，但如今那娇弱的身躯，却像往常一般，腻在我的怀里，让我一阵血气上升。 见我不说话，艾琳再次加大了力道，双手紧紧地环着我的腰间，整个身子瞬间紧贴了过来，奔放，火辣。 看我依然冷眼看着她，那高昂的语调又变成了哀求：“华子，华子……我知道你是爱我的，虽然我提出分手，但我第一次给了你，证明你在我的心里占有很大的分量的，但现在我确实没办法啊……真没法了……” 看着那梨花带雨的脸蛋，楚楚可怜的神情，我一阵揪心，到嘴边的呵斥声变得软绵绵的：“还是网贷那事儿是不？” “恩恩！” “裸.贷那个？” “恩恩……” 我一下火大了，来不及感受那心猿意马的温柔，用力推开她，力道让她一阵踉跄，险些跌倒。 “你特么是缺心眼么？”我怒不可止地咆哮了起来：“你父母容易么？每个月给你打生活费，你特么不仅不够用，还去裸.贷！我草你血奶的，头两次给你钱，没还是不？是拿去买新手机还是买项链了？” 我看着艾琳，手指气得直打颤，嘴唇哆嗦着：“再这样下去，你这辈子就完了。” 说完，不顾愣愣出神还没反应过来的艾琳，转身就走。 “踏踏！” 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漆黑空旷的负一楼，传出去老远。 这一阵敲击声，仿佛千斤大锤般，一下，一下，狠狠地落在艾琳的心上。 见那孤傲的背影，渐渐远去，她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催款压力，捂着俏脸，蹲在地上，露出一截白嫩的腰际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憋屈，无奈，懊悔，但怎么悔恨，那一万的裸.贷加上利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想到这儿，哭声越发的凄厉，听着都瘆得慌。 一分钟后。 “啪！”的一声脆响。 艾琳扬起小脸，泪痕打湿了衣襟，看着那熟悉的面孔，心底一阵欢喜，哪怕那张脸，冷得吓人，她也感觉生活依然充满希望。 至少，这个世界还没真正的让她绝望。 可还没等她欢喜地站起，我的一句话，让她再次如坠冰窟。 “我特么就是欠你的！” 我一手插兜，一手指着她：“这是我身上全部的家当，你爱信不信，以后也别来找我了。” 说完，再次转身离开。 这一次，却再也没有回来。 艾琳看着地上那几张皱巴巴的红色大钞，先是一愣，用手掌擦了一下泪痕，捡起钞票，待她再次抬头寻找那个背影的时候，再也找不到了。 连那模糊的背影，似乎也隐藏在了黑暗中，不见一丝亮光。 …… 五分钟后，我叼着烟，狠狠裹了几口，来到华亭酒店的七楼，这是三宝娱乐会所的所在地。 “嘿，华子，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刚穿过收银台，就看见我的发小大福，穿着黑色的马甲制服，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我斜着脸，看着他问：“啥事儿啊？” “模特组的花花，刚才被兵哥拉进办公室了，嘿嘿，那妞儿才来，身材又好，波也大，屁股还翘，接下来会发生啥事儿，你比我更懂吧？” “哦……”我兴致缺缺地恩了一声，道：“赶紧干活儿吧，收拾房间后，咱一起出去喝点。” “诶诶，你咋地了？”他一把拦住我，关心地问道：“你平常不最喜欢这些八卦么，花花刚来的时候，你不说她那双大腿都够你玩儿一年的么？今儿是咋地了？要出家成圣啊？” “擦，滚粗！” 我骂了一句，脸上多了些许笑脸：“啥事儿没有，赶紧收拾吧。” 没走两步，又掉过头来，神色认真地指着他：“你啊，哎……哥明儿领你去洗浴中心，把你这童子之身交代了吧，不然早晚憋出病来。” 大福脸色红了又白，最后变黑，骂了一句：“草。” 和他打趣了两句，我俩又投入了紧张的工作当中。 我，许华，年纪轻轻，20岁，正值大好年华，没有精力去挥霍青春，只能每天按部就班地呆在华亭酒店七楼的会所里，迎来送往，带着僵硬的笑脸，伺候着来这里潇洒的老总大哥。 不出去挥霍，说好听点，咱是顾家，结婚后，那是百分百的好男人。 说难听，是一穷逼，想出去放松，裤腰带却太紧，荷包太瘪。 至于大福，那还真是不给你吹牛逼的，真是童男，活了二十年，见了不少的美女，却一直守身如玉，用他的话说，必须把自己人生的第一次，献给自己最爱的女人。 并且我每次怂恿他去的时候，却都是坚持，仿若邻家女孩儿般羞涩，捏着衣角，不知所措。 我俩的家庭情况都差不多，都属于单亲家庭，不过我却比他幸福，因为我家，还有一个乖巧懂事的meimei。 我们之所以能走到一起，除了是发小，那种惺惺相惜的赶脚也使得我们密不可分。 这不，我才来这边上班没多久，就让他来当了一个服务员，虽然我是普通房的副领班，但工资也就两千多，别看大福是个服务员，有时候他的工资比我都很多。 三宝娱乐的包间，有六十多个，寻常能上客百分之七八十，但今天是周末，人特别多，本来两点能下班的，最后直接弄到凌晨三点半。 “草，这群傻逼，喝蒙圈了还整，这特码咋收拾啊？” 当我换下制服，前去找大福的时候，就听见他在包厢里唠叨个没完。 满地的酒瓶子和零食碎嘴，看起来杂乱无章。 我揉了揉僵硬的脸蛋，点燃一根烟，依靠在门框上：“别比比了，快点收拾吧，再等会儿，就天亮了。” 他斜看了我一眼，直接翻了个白眼：“你是副领班，我是服务员，你每天就是迎来送往，接触的就是大客户，我特么就一苦逼，每天回去自己擦红花油都得半小时。” “那咱俩换换？” “换个鸡毛啊换。”他加快了清理的动作，道：“你在军哥那儿还能领一份工资，属于大内行走，我上去，他不得把我篮子都给蒿没了啊。” 听到军哥，我脸上有些自鸣得意，那是我直属老板，虽然不算啥大老板，但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说话还是有人听。 “别墨迹了，哪天他喊喝酒，我叫上你一起。” “真的？”大福瞬间抬头，带着兴奋的表情。 “煮的……”我没好气地丢了一个白眼，将烟蒂按灭在门外立着的盆景泥土里，张嘴说道：“赶紧收拾吧，我过去看看，他要没事儿，我回来，咱就好走。” 摆摆手，我直接就转身。 “不是说喝酒去的么？”身后传来大福的吼叫。 “必须去。” “欧了……” 两分钟后，我晃晃悠悠地来到了休息室，还没踏进休息室，就听见里面一阵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