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少主失踪
当阚泽和石头将军带着“木头公子”赶往庐江时，吴郡城内将军府上已经是风声鹤唳，气氛紧张，大有黑云压城城欲倾之势。 “周谷，你身为将军内府管事，为何对少主的去向一无所知？你的职责何在？” 张昭站在侯府大堂上，满腔怒火，一见着周谷这个把孙权送出城的祸首就是一顿训斥。 身为将军府长史，张昭先后为孙策、孙权总揽所辖六郡的军政大事，被孙氏兄弟尊为先生。孙策临死之前，嘱咐张昭好生辅佐其弟孙权。谁知孙策尸骨未寒，孙权竟突然失踪了！叫张昭如何不紧张、不恼怒！ “先生息怒。且容我仔细盘问周谷。” 说话的人一身素服，手持一柄羽扇，相貌丰神玉朗，俊逸脱俗，脸上却是一片肃穆，正是中护军周瑜。 孙策死时，周瑜远在巴丘领军，收到孙策死讯后，匆忙带兵回到吴郡，和张昭、吕范、程普等人扶持孙权上位，被任命为中护军。中护军的职责之一，就是护卫孙权的安全。这时的周瑜，可是比张昭要窝火得多。 只听周瑜说道：“周谷，你无须紧张，少主缘何出走，你从头至尾细细说来。” “是”，周谷心中却大是不忿。 他不仅是孙权的亲信，还在孙权很小时就陪着孙权玩了，那是跟随孙权的老臣，怎能被人随意呵斥责问？不过，形势比人强，现在自己的主子失踪了，还是自己给送出城去的，面对眼前这两人，还是夹起尾巴做人的好！ “前日，主公傍晚时分回到内府，似乎心情很是不好，喝退了所有的下人，独自一人在庭院喝闷酒，直至三更，方醉倒在案桌上。还是在下唤了人，才把主公扶到书房歇息的。” 张昭和周瑜对视了一眼，心中明白。前天正是收到会稽呈报的那天，呈报上说的是孙暠谋反的事。 孙暠是孙权的三叔孙静的长子，孙权的亲堂兄。孙暠反对孙权上位，这对孙权的威信是个致命的打击。孙权知道后心情不好，借酒浇愁，也属正常。 “谁知，主公睡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当时是一个叫秋香的小婢女在书房守候。 据她所言，主公还未起身，就在塌上自言自语，而且言语古怪；当小婢女请主公梳洗时，主公还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尤其面对铜镜时，主公还有失态的举动，拿着铜镜照了小半个时辰。” 听到这里，张昭皱了起来眉头，如果周谷所说的是实话，孙权的言行就太怪异了。 张昭问道：“那小婢女是否可信？” “不瞒长史大人，那叫秋香的婢女姓周，今年十四岁，是在下二叔小妾所出，在下看着长大的，性情温婉，断不敢说假话的。”到了这个时候，周谷也不敢藏着掖着，都抖落了出来。 张昭对周谷这种行为十分反感，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皱眉问道：“那婢女还说了什么？” 周谷答道：“秋香还说主公的言行举止让她感觉很陌生，好似换了一个人般。在下当时没有察觉，如今想来，确实如此。” 见周谷说话拖拖拉拉的，张昭又皱起了眉头。 周谷见张昭有些不耐烦，赶紧把自己掌握的情况都抖落了出来： “五更的时候，在下见到了主公，主公刚梳洗好，正在翻阅书简。在下询问要找何书，主公只是看了在下一眼，没理；在下又请示主公，是否准备去议事堂，主公还是一言不发；在下又问，是否要召人到书房来商议公务，主公却瞪了在下一眼，眼神之中大有恼怒之意。在下无奈，所以通知各位大人说‘主公弱感不适，今日闭门谢客。’ 主公整天不言不语，在下故意提及了许多主公以前喜爱的游戏，主公均是不加理睬。主公在书房翻阅了一番后，又在庭院转了一圈，后来还出了庭院，不过只在门口站了片刻，又回到了书房内，之后就一直在沉思。在下一直陪伴着主公，昨日一整天，主公始终一言不发，就连进食、如厕这等事也是以手势示意。” 说到这里，周谷暗中替自己捏了一把汗。这一天，主公的那些手势，可真叫人痛苦万分。不管你说什么，主公只是摆弄他那些手势！周谷只得按自己的理解去处理，一是怕会错了意，更怕的是做了违背主公意愿的事，心中那份忐忑是真的能折磨死人！ “主公终于在二更时分歇息了，谁知四更天时又起身了！昨晚在下没敢离去，就在主公书房候着。主公梳洗好之后，不理在下的叫唤，抬腿就往外走。在下只好叫了贾侍卫带上一队卫士，跟随着主公。 主公沿着大道，竟然一路走到了南城门。当时城门未开，是主公示意在下叫人开了城门。城门旁边的马厩有驿马长嘶，主公又要了马。主公上了马，以眼神制止我等跟随，接着就策马跑出了城。” 周谷没有完全说实话，其实孙权不是自己上的马，而是周谷献媚扶上马去的，而且孙权骑在马上的姿势还十分难看。不过，这话说出来有损主公的形象，自然忽略不提。 “在下与侍卫贾华登上城楼，见主公先是沿护城河奔驰，接着突然拐过了城角往西去了，我等在城墙上追赶不及。本想取马追赶主公，又怕主公事后怪罪，只得在南城门等候。谁知，主公去了近一个时辰不见返回！” “糊涂！”张昭是真恨，这周谷只是一味献媚讨好少主，全然不为少主安危着想，十足的小人一个。 周谷心中憋屈啊，这长史大人只知责怪旁人，也不想想，主公打定了的主意，是别人轻易劝得了的么？ 恼是恼，但事情还是要交待清楚：“在下料想主公从别处城门入了城，急忙回府，还是不见主公。在下慌了神，不敢声张，又怕主公有所差池，这才请两位大人前来处置。” 打发周谷离开后，张昭和周瑜两人又拷问了相关的人员，证实周谷所说的是实情，这下事情就大条了。 事情的经过虽然大致弄清了，但孙权这么做的缘故却是让人不太明白。张昭问周瑜道：“公瑾，依你之见，少主为何如此行事？” 周瑜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接着一脸忧色的道：“不论少主是何心思，如今最紧迫的是要尽快寻回少主，江东六郡不可一日无主啊！” 张昭点了点头。一旦孙权失踪的消息传出，江东六郡非大乱不可！ 周瑜向张昭建议道：“子布先生，为今之计，一是严密封锁消息，严令有关人等不得泄露消息，必要时将周谷等人看管起来；二是对外宣称少主因悲悼亡兄而染病，一时不能处理军政事务，以免各位文臣武将起疑心；三是马上派出可信之人去寻找少主，尤其往会稽郡去的方向，务必仔细寻查；第四，必须马上禀报老夫人，请老夫人配合，此事单凭你我，只怕是镇不住，还得老夫人出面才行！” 对周瑜的这番筹谋，张昭是深以为然。于是，他对周瑜说道：“公瑾，你我分头行事。对外宣称少主染病一事尚可稍缓，我先去老夫人那儿禀报。封锁消息和派人搜寻少主这两件事，我就交给你了。” “如此甚好。周瑜先行告退。”事情重大而急迫，容不得半点延缓，周瑜话一说完，掉头就走。 张昭站在大堂之上，叹息道：“唉！外有各方诸侯虎视眈眈，内则人心未附，值此多事之秋，少主还是小孩心性，如此意气用事，如何是好？江东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