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郁闷rou丝

    地球上某个城市。

    气候正值秋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但黄龙飞的心情却糟糕透顶！

    初秋的中午天气还有些炎热，黄龙飞徒步走在高架桥上，周身无摭无拦，热的脑门上已经冒汗了。可他对这一切却浑然不觉，只是下意识地踢着一块五彩斑斓的石头，脑海中却一遍遍的回响着出门前，他的妻子对着他竭斯底里的吼叫。

    黄龙飞其实并不姓黄，他的祖上原来姓金，民国时期也是一个大族。后来到了他爷爷这一辈，到底应了富不过三代的戏语，混的没落了，房产家具卖个底掉，实在支撑不下去，这才迁徙到大山里来。

    不料到了山里，日子依旧难过。原因是当地有个财主姓金，说他家的姓重了他的，硬逼着他祖爷爷改姓。这老头虽说落魄了，却是个老封建，岂肯轻易改姓？但俗话说强龙难斗地头蛇，更何况此时的金家还是一条病龙呢！

    结果他祖爷爷活生生气死，而黄龙飞的爷爷被逼不过，为了一大家子的生路，不得不改家姓。只因为金子是黄颜色的，所以就取了黄姓。这件事发生在黄龙飞出生前。后来他出生了，自然而然也就姓了黄了。

    据传黄龙飞出生的那一天夜里，山里刮起百年不遇的大风，刮的山上的树木山石满天乱飞。其后又是雷电交加，下起了瓢泼大雨。

    而据他的母亲讲，就在那天睡梦当中，她梦见一条九爪金龙，拥着五彩祥云，闪着剌目的金光钻进她的怀里。只不过她的话没有人信罢了。

    黄龙飞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虽然迷信，但他却从未听说龙有九爪的。而其他乡亲就更不信了，认为他母亲是胡编乱造。都说他们当夜害怕爆发山洪，都没有睡觉，大家都没有见到有什么祥云金光，又怎么肯信？

    只有族中有个算命瞎子，依照家族惯例给孩子算命时，算出他有圣人之象。但是这个结果就更没有人信了。都说这都什么时代了，哪里还有什么圣人？但黄龙飞的母亲坚信不移，还坚持给她第一个孩子取名叫龙飞。

    其实关于这个传说，黄龙飞虽然亲耳从母亲那里听过多次，但他也不大相信。只是连他都没有注意的是，小时候上山玩耍被割破了皮rou，哪怕伤口划的再深，但立刻会起一层黄色的油膜，所以极少流血。他也曾大病过多次，但从来没有被感染过，疾病也往往痊愈的很快。

    所以黄龙飞并非是城里人。到了他这一代，当地所有姓黄的人都以金姓为耻，自然也无人再提起他原来的家乡。他也只认自己的出生地是一片大山，他是山里的孩子。

    山中物产虽然丰富，但是由于近些年过度开发，慢慢的也使靠山吃饭的他们不好过了。再加上交通蔽塞，信息匮乏，因此日子更加难熬。

    那时候时兴进城打工，黄龙飞也便随着第一批打工潮涌入城市。他从清洁工干起，然后是厕所收费员，瓷器店跑腿，工地小工，保安，直到现在的车间cao作工，干的几乎都是下层劳动者所干的活。

    但是十年过去了，他也没有发达起来。当初从大山出来前的豪言壮语，雄心壮志，早已经被艰难岁月洗刷的干干净净。眼前的他，已经在大城市奋斗了十年，却依然是个穷的叮当响的rou丝。

    黄龙飞的妻子名叫金丽，金黄两家比邻而居。这金丽正是原地金姓地主的分支后代。旧社会被打破，新时代来临，提倡人人平等，财产平均分配。地主老财都给打倒了，再不复先前的风光。

    金姓的后人除了被枪毙的以外，其远亲之类还有少量存余。这些人的生活在新时代初期也极其窘迫。金丽的老爸年轻时就要过饭。只不过他这人的头脑极其精明，自己想方设法做起了小生意，这才使他家的日子好过些。

    金丽出生时，他家的经济状况已经好转，因而并未受多少苦。黄龙飞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又是家里的老大，因此打小就特别懂事。

    除了平时在学堂里读书和回家做农活之外，一有闲暇就看书写字，所以成绩优异，在山里颇有受老一辈人称赞。

    金丽与他本来就是邻居，小学时又是同班同学，她有学习上的难题时，经常会到黄龙飞家中讨教，颇有两小无猜的意思。

    黄龙飞这人生的特别文弱俊俏，又因为经常看些杂七杂八的书籍，见识较同龄人高出许多，作文也写的老辣，又因为炼的一手好字，在学校也就有些才名。

    随着两人渐渐长大，爱意渐生，开始不可收拾的好上了。

    黄龙飞的家境不好，父亲又病重，没有了经济来源，父亲又急等钱医治，只得在初中毕业那年就辍学，跟着母亲外出打工。而金丽成绩不好，学上不下去，也到另一城市打工去了。

    在两人打工的前五年中，互相之间音讯不通。金丽在这五年里曾有过几段感情，结果都无疾而终。到第六年头上，通讯工具开始兴起，金丽设法联系到黄，要与他一起打工。

    两人都是年轻气盛，金丽又深知其中滋味，因此自打一见面就干柴烈火，搞起了那种事情。不久金丽就怀孕了，两人决定留下这孩子，就生了一个男孩。

    金丽的父母起初并不同意两人的婚事，后来见连孩子都生下来了，无奈之下就承认了事实。两人办了酒席，领了结婚证，也就成了正式夫妻。

    就在两人热恋期间，黄龙飞的父亲病逝。而母亲年老多病，有了小孙子后，便帮着带孩子。可以说，就在两人恋爱到生子的这段时间里，日子虽然过的紧巴，但人心还算没变，总体是还是幸福的。

    但那金丽自小娇生惯养，极少受委屈，自从嫁给了黄龙飞，却一直过的捉襟见肘，这使她渐渐不满丈夫的作为，经常人前人后的埋怨他的无能。

    又羡慕人家父母有钱，也开始埋怨起婆婆来。再后来因为照顾孩子的意念不同，婆媳两人便有些不和睦。发展到最后，便吵了起来。婆婆不堪忍受，就回老家去了。

    有一次过年，金丽带着孩子回老家，见邻居打工几年就盖起了楼房，也开起了小车，心里产生了不平衡，觉得在父母面前丢了面子。回城后就与丈夫口角，两人话赶话的越说越气愤，以致后来大打出手。

    黄龙飞心地纯良，禀气文弱，不如金丽气壮，一时不防，被金丽抓破了脸，自觉丢人，也不去上班，可是越这样越被金丽唠叨，被烦不过，所以摔门而出，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

    不料刚走到一道高架桥上，后脑勺猛然一阵剌痛，犹如被人打了一闷棍，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用手一摸，痛不可当，已然鼓起一个大包。

    黄龙飞忍痛扭头一看，却见一个鹅卵大小的圆石掉在地上。他四顾无人，上前想拿起来仔细查看，但觉触手guntang，连忙甩手扔掉。

    又上前几步，蹲下来细看，只见这块石头形如鹅卵，五彩纷呈，被阳光一照，更加璀璨夺目，隐隐然有祥光四射。黄龙飞心想或许是被太阳照的眼花了，便擦了擦眼再看，然而这石头除了色彩丰富，质地坚硬一些，并不见有什么特异之处。

    黄龙飞一阵气苦，心说就连你也欺侮我。一时不忿，上前跺了三脚，把脚革的生疼，却不见那石头掉下个渣来。又抢手连摔三下，还是完好无损。黄龙飞彻底没辙了，他又满腹的心事，也懒得跟一块石头计较，便一边踢着这石头，一边想着心事，一路下桥去了。

    所谓因缘天定，黄龙飞除了三跺三摔，一共踢了这石头七十四下。后来又要卖掉换钱，幸亏无人识得此宝才未脱手。只因他轻慢了圣人之物，日后要受那九九八十一难，才能脱去业力，成就无上道果。

    却说黄龙飞把五彩石头踢下高架桥，就要转身而去，忽然转念一想，觉得这石头来历可疑，或许是个玉石之类的也说不定，眼下正值缺钱，何不拿去玉器行给人看看？多少换点钱也好，也不枉被它砸了一回。想罢下桥拿起这石头，两手倒腾着塞进口袋，转身朝古玩市场走去。

    古玩市场位于圣人庙西侧的一个巷子里，里面古玩字画应有尽有，但是真假难辨。圣人庙处于闹市，乃是一处旅游景点，闲暇时节人来人往，带动的古玩市场也热闹非常。

    不过今天中午正是秋老虎发威的时候，又不是逢年过节。也就显得有些冷清。古玩市场里的摊主有的在打瞌睡，有的两三个一处，三五个一群的聚在一处不是打牌，就是唠嗑，极少有正儿八经做生意的。

    黄龙飞从第一家收售玉石的摊位开始，一家一家的请人观看他的五彩石头。但有好些人瞄了他那石头一眼，就又回过头去，连话也懒得跟他说。也有几个把那石头拿去仔细观看，结果无一例外的都说是普通的鹅卵石，并不具备收藏价值，随后便又将石头还他。

    问了几家之后，黄龙飞也就没有了兴致，将石头往口袋一揣，就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