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我愿意
天色逐渐地暗了下来,虽然落霞在天边遗留下了一抹红色,但它很快就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夜幕即将来临。 一只绿青蛙跳出水面,在草地上一阵蹦蹦跳跳,来到阿图的面前,鼓着眼珠,昂着脖子“呱呱呱”地叫了几声,然后就跳不见了。 他坐在茅草丛中,心里满是自责,自己差点就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他以前不是没有想过女人,但从来就没有象刚才那样,欲望如潮水般地涌来,仿佛控制不住。 难道自己真的已经退化成为了傅莼口中的“禽兽”了,他悄悄地在心中自我衡量了一番,觉得似乎还不至于如此吧。 “阿图!”一个低低弱弱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他回头一看,来的是傅樱。刚才心太乱了,居然没发现她的走近。 她背着光低着头,阿图看不太清她面上的表情,却看到她的影子在地面上微微地抖动着。 “是傅樱啊,你这么会在这里?”他疑惑地问。 自从那天在屋顶上一起看过夕阳后,他们就没怎么单独相处过,连话也说得不多。她太小,他很忙,也没什么兴趣理睬她。 “我看到你向湖边走,就跟着来了。”如同往常一般,傅樱一站到他面前就失去了常态,扭扭捏捏中带着手足无措。 傅兖给了阿图队正的衔,月俸涨到了十二贯,也不用他再去马厩干活了,平时只需要随着顿别军每两日一练即可。这几天,但凡下午没有训练的时候,他都呆在学堂里看书,晚晚地才回到城里。 傅樱下午放学回到城里,得知了傅莼要教训他的消息,便匆匆忙忙地赶回学堂欲向他通个气,好让他暂且回避一下六姑的锋芒。可还没走到学堂,就远远地就看着他出了大门向着湖边走去。 阿图走得很快,她跟不上。来到湖边的时候,他已经不知去到了哪一处。野芷湖实在太大,她在湖边转了好久才看到了他,不过那个时候,傅萱已经在和他说话了。 这么说,她什么都看到了?阿图脑袋中一片“嗡嗡”的声音:“啊!那你看到了。。。” 傅樱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说:“我看到你刚才。。。欺负阿姐了。” 欺负大小姐,这个罪过可不一般! 阿图只觉得脑袋里犹如搅了浆糊,乱哄哄地一团:她要是回城去跟人说怎么办?如果告诉了傅兖,那又怎么办?如果傅兖把自己赶出了城,自己没得书读,又怎么办? 他脸上装出了轻松的笑容,乱七八糟地解释道:“什么欺不欺负的,我和她开玩笑的。这不,她好好地回去了。小孩子不懂就不要瞎说。。。” “你骗我,我懂的。。。”傅樱眼帘垂得很低,双颊从刚才说话开始就一直红到现在,“城里的小猫、小狗都是象你们刚才那样。。。” “哦,城里的小猫欺负小狗了?”阿图傻兮兮地应道。他骤然听说猫狗论,脑袋里有点短路。 傅樱几乎就笑出声来,她本想解释一下不是小猫欺负小狗,而是。。。不过这种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了,只是涨红了脸犹犹豫豫地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 看到她这个模样儿,阿图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她坐过来。 那个位置正是他刚才欺负傅萱时压平了的一片草地。看到两个人压出来的那个草窝窝,傅樱心中莫名地一阵慌乱。虽然犹豫着,但她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坐到了他的身旁。 “六姑通知了门卫,只要看到你入城,就要去禀告她。” 中午,傅莼跑去了马厩找他,却被阿晃告知说赵图以后都不用来马厩干活了。她又在城里寻了一圈也没看到他,只好通知门卫,让他们一看到他就来向她禀报。 “她找我干嘛?”他心虚地问,这定然不会是好事。幸好他中午学堂放学后去了镇上,在那里大吃大喝一顿后,又逛了许久,然后来到湖畔睡了一觉,没有回城。否则被她捉住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 “六姑说要教训你,一定是你得罪她了。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她这么生气?” “我。。。”他答不出来,也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再看她一眼,只见她垂头红脸地坐在一旁,心下暗道这小妞的良心倒是真好,还特地来给自己通风报信。不过还是得动动脑筋,想点说辞来说服她,好让她不要把今天所看到的事情给捅出去。
“你都看到了,今天可是你jiejie想拿刀砍我,我总要自卫嘛。是不是?” 她低着头小声地应着:“嗯。” “如果我放开她,她还是要砍我,所以我不能放开她。是不是?” “嗯” “如果我不。。。不压住她,她还会用脚踢我。是不是?” “嗯。” “所以。。。”他噎住了。所以要做什么?他一时没想出来。 傅樱的眼睑垂得更加地低了:“所以你就想。。。就想要阿姐。” “哦。”阿图一阵语塞。转眼看看傅樱,她都不敢拿眼睛正视他,慌忙将眼神转去一旁两只手紧张地玩着自己的裙角。 陷入了无语,只有青蛙们不失时机地叫着,填补了这令人尴尬的沉寂。 过了好一会儿,那只冰凉的小手颤抖着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然后就听她怯生生地说:“阿姐走了。。。可是。。。我。。。我愿意。” 阿图一呆,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从来都没有认真地瞧过这个“小孩子”,虽然那天他们还一起躺过屋顶,还握过了手,但她只有十五岁,身体也不是发育得那么成熟,像个布娃娃。。。 可是这个青涩的身体却忽然倒入到他的怀里,闭起了双眼,满脸潮红,身体一边发抖一边说:“阿图,你要女人。。。那就要我吧。。。我愿意。” 。。。。。。 有弯月,有闪星,有浮云,有夜色,有风吹林梢,有芦苇摇摆,有蛙声呱叫,有虫豸低鸣,每一个盛夏的夜都是如此多彩,却又单调不变。 当她恍恍惚惚地融进那月光,星便化为了桂冠,云便化为了霓裳,风便化为了羽衣,夜色便化为了弥漫于心间的情愫,又将往日的梦牵魂绕一一地化为了山颠浪谷间的浮沉。 她低声喃喃: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