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八)女奴里贝卡
顿别的奴民市场并非常市,何时开张得看奴商何时带人前来。通常,奴商运来一批奴民,在码头就会有海关差吏上船清点奴民人数,检验奴民证书,然后才放之上岸。拍卖之时,海关与本地乡治所的差吏就会在一旁监督,每个卖出的奴民海关都要收关税,乡治所的差吏再给他们换发本地的奴民证书。 接下来就是要给奴民做记号,男人在脸上或额头,女人在肩头刺青,刺的也是本地的奴民青印。如果这名奴民原来就是别处的奴民,那么身体上原来的青印就需用一种特殊药水洗去后重刺。所以,若是哪位男**民*运气实在不好,转卖过十来手,脸上就肯定变成了橘子皮。 今日到货的奴民也不少,约有四十来人,在台下站成了几排。 经过了七、八轮的拍卖后,奴商就牵上台来一位二十出头的妇人。 这位妇人颇有些姿色,但见她眉似柳叶,面如桃花,身段袅娜,风情暗藏,往那台上一站,先给台下众人道了个万福,然后媚眼儿一抛,口中说道:“奴家给各位老爷、公子问安了。” 她这么一做,便好像她不是作为奴民被拍卖,而是前来唱戏的一般。果然,台下不少人纷纷产生了错觉,以为是花旦出场,便齐声喝起采来。 奴商见状却不阻止,心中反而暗喜这妇人会勾男人眼光。等待喝采声止歇,妇人才退去到一旁。不过,她人虽然站好了,但一双眼珠却是不停地在台下众人的脸上转着,似乎是在猜谁会来买她。 接着,奴商就开始介绍这位妇人的来历,说她今年二十一岁,名叫尹湘爱,本是乐浪端州的一名伶人,后嫁予商人为妾。前几年,商人包下了官府发放的一段河堤的工程,但他建造的时候偷工减料,结果去年大水时决堤,淹死平民数十人,毁坏房屋上千处。 查出他的罪行后,商人被枭首,家产被抄没。因其财产不够抵消官府的抚恤,所以其妻妾与子女判为奴民,卖得款项用来冲抵抚恤金。其特长是年轻貌美,还会唱戏,因此拍卖的底价为六十五贯。 奴商宣布竞拍开始,当即就有数人举手跟进,肯出六十五贯来买。看来这妇人很抢手,其归属得须经一翻争执才能定夺。 “阿图。能不能借大哥些银钱?”大嘴李忽然凑到他耳边问。 阿图正看着热闹,转头一看,只见他满脸都带着急切,心想:“莫非大嘴李要买这妇人。”口里慷概道:“李大哥,小弟身上有五百贯钱票,不知够不够使?” 李大嘴仿佛有点不好意思,汗颜道:“那用得着这么许多,最多八十几贯就足够了。不过哥哥我的积蓄已在丰原城里定好了套宅子,此战的奖赏尚未发下来,这钱恐怕得稍晚些时候才能还你。” 三沢战后,大嘴李见丰原城的宅子便宜,便留了个心眼。他寻思到顿别的这帮人以后多半都会去丰原,这些人一旦移居去了那里,丰原城里的房子就肯定不够用,房价就一定会涨。所以他就在那短短几天的功夫里抢了套住宅,手续正委托着经纪在办理。 阿图知道大嘴李还是光棍一条,也许是想买个老婆回去,便笑道:“既然大哥连宅子都买好了,也是时候添个嫂子了。钱啥时还都不打紧,十年、八年也无所谓。” 本地的后生若是要娶老婆,彩礼是必须得送的,一般也要个四、五十来贯,再说还有摆酒、装饰新居等费用,花钱也不少。因此有不少人并不嫌弃这些奴民的身份,买个女奴回来做老婆,实惠又听话。 “七十贯!”大嘴李大喜,加了两贯钱后便转回头来,露出了他招牌式的猥琐笑容道:“嘿嘿,丰原太冷,买个娘们回去,晚上也好暖暖脚。” 很快价码就加到了八十五贯,这时便只有一个胖子和大嘴李争买这妇人了。再过一阵,这加码一直加上了九十四贯。 “九十六贯。”大嘴李初始还装作漫不在乎的样子,他知道拍卖之时,自己越装有钱,对方就越心虚。可到了后来,他自己也心虚了,只能强撑,脸上还是带着不变的笑容。 那胖子脸上rou抖了几下,再向大嘴李望了眼,终于喊出九十七贯。 “九十八贯。”大嘴李虽然脸色不变,但心头的鼓是越打越响。其实价码到了八十五贯的时候,他就已经产生了退缩的念头。他全副的身家也就是一百四、五十贯钱,买个娘们就花了一大半,不禁暗问自己究竟值不值。 “九十九贯。”胖子脸上的rou一阵急颤,终于又加了一贯。 大嘴李终于叹了口气,这妇人自己是买不起了,就摇了摇头,又把手一摆,便是示意放弃了。 奴商见状,正待宣布那胖子买下了这名妇人之时,忽听得下面一人喊道:“一百贯。”他定睛一瞧,却是大嘴李身边那少年。同时,台上的那名妇人眼中一亮,若是这漂亮少年买了自己,那可就是。。。 胖子是认得阿图的,知道他不仅有一身厉害的功夫且身家不菲,不敢跟他争,只把长袖一挥,转身就走了。 “莫非兄弟也看中了这娘们?”大嘴李嘴巴大张,几乎要裂到耳边了。自己买不到也就算了,但哥们日日搂着自己看上的娘们睡觉,心里倒底极其不甘。 阿图见他如此模样,觉得好玩得紧,笑道:“非也,非也。大哥既然喜欢,小弟先帮大哥买下就是。钱不急,大哥手头宽裕了后再说便是。” 大嘴李高兴了,伸臂去拍了拍他的胳膊,口中连声直喊好兄弟。 于是阿图掏出钱票,抽出了一张一百贯的钱票给他,让他自己去办理买人手续,自己则站在原地,继续看奴民买卖。
接下来,奴商又卖出了一名黑奴民、一名女真奴民,然后便点了一名来自美洲的白种女奴民上到台前来。 这名女奴民一出场,台下男人的眼光唰唰地就放直了,如此的异国美女实在是少见。 虽然不同族裔之人在审美观上大有差异,可起码在这名女奴身上却是出奇地一致。只见她有一双海蓝色的眼睛与一个挺直的鼻子,一头的火红的长发被奴商打开放下后能垂到膝头,身材匀称,双腿细长,虽穿着一套脏兮兮的蓝色异国军服,却骄傲地昂着头。 随即,场中嗡嗡的议论声大作起来,许多人都在交头接耳地谈论着这个西洋妹,阿图前面的两个人就在猜着要卖多少钱。 稍过片刻,奴商便开始介绍起了这位女奴民,说她名叫里贝卡,姓阿罗佐,今年二十岁,是名西班牙女间谍。她与同伙在美洲内陆河驾着一条快船进入大宋领域内侦查的时候,被巡逻船捕获。因为她是间谍,有可能知道我军的秘密,所以不许西班牙人照惯例按普通士兵赎回,并判她为奴民出售。她的特长是会多国西洋语言,略通汉字宋语,还能绘制地图,奴民手续齐全,没转过手,还是名处女,拍卖起价为二百四十贯。 听到这个开价,全场是一片嘘声。二百四十贯相当于四名寻常女奴的身价,刚才那名会唱戏的美妇人也最终才卖到一百贯,开价只是六十五贯而已。 台上只是名西洋女奴,模样虽好看,但大多的宋人没有娶异族女子做正室的想法,即便是买回去,也只是安置偏房以尝尝新鲜。再说,她的开价实在太高,特长却是只会西洋语与画地图,对于普通人来说毫无用处。 因此,这名奴商等了好半天,但听得台下叹息声连连,却是无人喊价。他又再重覆了一遍起价,见还是没人出价,不禁叹了口气,便准备要宣布这名女奴流拍。里贝卡他带去过好几个地方,如根室、纹别与网走,全都是流拍,底价太高是个致命的原因。但这底价并非是他能做主的,他只是名跑单帮的受托奴商,殖民地那边的上家说这是个罕有的美女,就坚持要这个价钱。 “两百四十贯。”阿图高高地举起了手,四周的眼光“唰”地一下聚集在他身上。 台上的里贝卡长舒了口气,强撑着这种高傲的昂头姿势实在是很累。不过现在终于是解脱了,卖了这么久,也终于找到了买家。再卖不出,自己就连一点点作为女人的自尊都没有了。 当她再看看自己的新主人时,心情便稍微地放松了一些。还好,这名主人很年轻也好帅,看起来也似乎不象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