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二)海上会
四点,蚂蚁号开出了港湾。既定的航程是先向东北航行,绕过虾夷最北部的宗谷岬之后,再沿着东南海岸航行到顿别。第一段海路三十里,第二段海路约七十余里。 逐渐西沉的阳光色泽越来越暖,将远去的海湾染得金中带彤。海面上刮着西南风,第一段路正是顺风,风速适中,蚂蚁号的速度达到了三十哩。 他们前脚刚离港,后脚就从东湾的另一处码头开出来条双桅快船。这船一直跟在蚂蚁号后面,保持着与蚂蚁号同一航向。 “阿图,有只船在后面。”里贝卡站在cao舵的权九身旁,向船尾围栏前的阿图喊道。 不愧是做过间谍的,警觉性很高。阿图向她眨了眨眼,还噜了噜嘴,示意自己已经看到了,并且因为她注意到了,要奖励亲一下。里被卡看到他的动作,联想到这名主人在夜间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心头微荡。西洋人,尤其是南欧和拉丁人比较热情,她既然有了心理上的反应,也转而回应他一个亲昵的眼神。 再看渡岛薰时,只见她坐在甲板上,四处漫无目的地东瞄西瞧,就是不看来船。阿图心中暗笑,她是被捉来的,越是装作若无其事,越是心中有鬼。 那船虽然追出来了,但并没能缩短两者间的距离,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差距越来越大,渡岛薰的脸上便开始显现出着急了。 阿图望望来船,又瞅瞅她,笑问:“要不要等等你们丹古水军?” 渡岛薰抬起了头向他一看,嘴里发出了“啊”的一声,看来那条船果然就是她的同党。 阿图也不和她多说,只是站在里贝卡身旁看着水手们忙碌着,他注意到两张帆边缘的气流线正在平行后飞,这表明现在这两张帆正处于最佳的受风角度。 这样再过一会,那艘快船眼见相距约来越远,于是船头就出现了一团白色的东西在摇晃,象是在打白旗。 “哦。你的同伙要投降?”阿图拿起千里镜一看,果然有个赤膊男拿着面白旗在摇来摇去。他有意挑逗了渡岛薰一把,其实他心中明白,摇白旗的意思是表明对方不与自己为敌。 渡岛薰快步走上来,抢过了他手中千里镜看了一阵,然后道:“胡说。鸢尾秋要和你说话。” “她要说啥,是不是也想来替本少爷干活?” “放屁!想得美。” 气呼呼地骂完一句,渡岛熏看到桅杆上也有人向这边打起了旗语,补充道:“旗语上说他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见一下。” “你么丹古水军不守诺言,信不得。”阿图连连摇头。 “放屁!我们丹古水军最守信用。。。”渡岛薰转过身来欲向他踢上一脚,但还是忍住了。这一脚若是踢出去,肯定只会是自取其辱。 阿图发现她的眼光盯在权九手中的舵盘上,脸色变换个不停,似乎是想来干扰一下她掌舵,立马喝道:“回甲板坐好,要不把你捆起来。” 渡岛薰怒哼一声,不服地磨蹭了几下,还是走去下面的甲板。不过她并没有坐下,而是扶在栏杆上朝来船不住的张望。 蚂蚁号放慢了船速,那艘快船逐渐地赶了上来。快到宗谷岬之时,两船便开始并肩行驶。 来船是艘双桅帆船,它有两面主纵帆,主纵帆之上再装横帆,船首斜桅上还装着四面三角帆。这条船虽然是海盗的,但一般是作购买物资与给养所用,得时时出入于各诸侯国的港口,也没有武装商船的许可证,所以船上并未装火炮之类的武器。 此时两船只相隔二十余丈的距离,船上不少人都正站在舷边盯着这方看,手中都没有持武器。 很快,这条船又打出了旗语,说是要在海中抛锚。 “快抛锚。鸢尾秋要乘划子过来这边。”渡岛薰解释说。 “嗯。很好,再来个帮手也不多。你都看到了,船上就是缺人手。”阿图不禁有些佩服这女海盗,知道自己“刺箭恶魔”的名头,也敢来独探魔窟。随即,他便在心中校正为“勇闯虎xue。” 于是,两条船都停了下来并抛锚于海中。对方放下一小船,四名水手划着这船开了过来,船头站着名女子,紫衫蓝裙,衣带飘飘。 很快,小船就划到了蚂蚁号船左。发糕在阿图的授意下放下了绳梯,鸢尾秋站在小划子的船头,待两船靠近,猿猴一般几下就攀了上来。渡岛薰早就站在了左舷迎她,两人一见面就抱在了一起,如同分别了许久一样。 两人拥抱完,又彼此耳语了几句后,鸢尾秋便抬头向这边露了一记无害的笑容,然后随着渡岛薰走了上来。 阿图曾见过她两次,可两次她都是穿的男装,穿女装这还是第一次。只见她年龄比渡岛薰稍大,身材与她相仿,皮肤却是白皙,眉毛也不浓,俊俏中有带着些英气,微笑的目光又带着些凌厉。 忽想到一句俗话:骑马骑成******,驾船驾成八字脚。偷偷地朝她步姿上一瞧,还好,看不出八字。又回头去看看里贝卡,站在那里的双腿并得笔直,也不八字,这才放下了心来。至于其他的大老爷们,他懒得去瞧,越八字越好,在船上也站得越稳。
鸢尾秋来到阿图身前,行了个男人的抱拳礼,道:“久闻赵公子文武双全,又多技艺,乃这北地一等一的人材。在下原本不信,今日一见,却觉得比那传言要更胜三分了。” 她说的动听,阿图听的舒坦,赶紧回礼,口中连称不敢。 鸢尾秋继续道:“至于公子与舍妹之恩怨,在下也略知些原委,不过这都是误会。不知可否看在丹古水军与在下的薄面上,化恩怨为玉帛,我等将永感公子大德。” 阿图把头连连地摇将起来,说:“我与渡岛薰没有恩怨。只是她和我打了个赌,结果赌输了,因此要帮我开一年的船。不信。。。那位英雄可以作证。” 他边说边向着给鸢尾秋划船的那四人中的某个一指,那汉子正是被他在街头打倒的六名海盗之一。海盗汉子见他指着自己,赶紧把头一偏,不敢与他接视。 鸢尾秋听了,稍思片刻后道:“我丹古水军最重信义,舍妹既与公子有赌约,本当履行。但舍妹年幼,不知轻重。。。”说道这里,忽想到眼前这位赵图也不比渡岛薰年纪大多少,这话就不好再说下去了,心念一转,说:“不如这样,公子既然要寻开船之人,由在下去延聘两名好手来为公子开一年的船,所有用度都归我丹古水军支敷如何?” 她刚一说完,阿图就说:“这可不行,雇两个人也花不了多少钱。她打赌输了,就应该愿赌服输。不过看你也是很通情达理之人,这样吧,只要她用心开船,也许半年之后我就放她回来,怎么样?” 表达完立场,阿图又开始大放厥词了,说自己是让渡岛薰帮他开船去京都。京都无比繁华,过往的船又多又大,既然渡岛薰是做水军的,在那边多探探路,回来后带着水军去京都忙活一阵,收获可要比这里丰盛多了。 他这话刚落音,这两人就听昏了,均心道:我们能有这本事去京都打劫吗? 鸢尾秋看说不动他,沉吟了一阵后道:“这样吧。请公子少待,我与舍妹先去一旁说几句话。” 待阿图点头后,她便拉着渡岛薰去到船侧的甲板之上说悄悄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