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废墟1

    铁舱之外是种植区，其后有一条充满黑暗的悠长隧道，隧道里流淌着污水，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

    这里是废墟，堆满了垃圾，也是铁舱最黑暗最肮脏的地方，但在此处却生活着一群人，废墟中的人。

    天已暗，因为种植区的阳光变成了月光，白日里劳作的人都已散去，他们从飞耙手里领走了一日的食物，此刻正在各自的舱房中享用这些发霉腐烂的美味。

    种植区的大门已经关闭，厚重的钢化玻璃将此地隔绝，就连管理者飞耙也不允许在黑夜里出现，这是黑猫卫队的规矩。

    铁舱的人都遵守着古老的规矩，没有人敢违背，因为违背的人已被黑猫带走，他们尸骨无存，而在今日，却有人在禁区的边缘徘徊，他出现在了玻璃大门之外。

    他是天哥，他成了飞耙的人，所以他能够在黑夜里出现在种植区外。

    天哥并没有进入种植区，他在禁区边缘沿着高大的玻璃墙朝远处的黑暗行走，这是他第一次在黑夜出现在这里。

    一道柔光从透明的玻璃天花板上射进，天哥驻足仰望，那是月亮，铁舱中的人都知道，但却没几人见过，月亮很大很圆，天哥还没有看清楚，月亮已经快速划过头顶，消失在天花板一侧，天哥微微一笑，加快了脚步。

    此刻在一处封闭的铁舱里，飞耙正在享乐，一名儿子走了进来，他垂下头跪在床前，飞耙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儿子说道：“天哥去往废墟了。”

    飞耙吐出口气，赶走伺候他的女人，然后摸着自己身上的白毛。

    “随他去吧，黑猫有没有指示？”

    儿子摇摇头，飞耙停下动作若有所思的说道：“他是铁舱百年来唯一出现的奇人，难道那个消失多年的流传会是真的？”

    恶臭从前方飘来，天哥皱起眉头捂住了鼻子，他已经走进那条幽长肮脏的隧洞，这里是他生长过的地方，但是离开许多年以后，再次回来竟是难以忍受。

    地上流淌着污水，这是铁舱中排出的废水，所有垃圾，没有价值的东西都会扔到这里。

    隧道之内没有人，天哥踏着积水走进深处，隧洞逐渐宽阔起来，地面开始朝上升起，那是成年累月堆积起来的垃圾堆，地平越来越高，脚下的垃圾越来越厚，足足是一座小山。

    有人出现在眼前，是一个小孩，他正在吃力的挖掘厚厚的垃圾，身边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物品，他注意到了天哥，他从未见过如此高大的人，恐惧从他脸上表露出来，突然小孩扑倒在地紧紧抱住自己挖出来的垃圾，天哥看到那是一堆生锈的金属物件。

    他笑了，因为他从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幼年时的影子，生活在废墟区的人，他们不需要去种植区劳作，他们整天都在挖掘，从厚厚的垃圾堆里寻找有价值的东西，每隔时日会有人前来收取需要的东西，换给他们食物，铁罐便是其中之一。

    据说这些垃圾是铁舱建造之时就已开始堆积，铁舱有多久垃圾就堆有多厚，天哥从小就在挖掘，还不时被天伯逼迫到种植区偷东西，废墟的生活经验告诉他能到垃圾堆边缘来挖掘的人都是聪明人，因为这里靠近垃圾的底部，越往底挖，越能挖到新奇有价值的东西。

    他走过去蹲在小孩身边，借着昏暗的灯光，这才看到小孩原来是个畸形儿，他没有嘴唇，残缺不全的牙齿随意安插在口里，鼻子处更是两颗黑洞，光秃秃的脸上没有个人样。

    废墟是个奇怪的地方，这里的人很多都是畸形人，在这里出生的婴儿自然也有许多畸形儿。

    小孩紧紧抱着挖出来的宝贝，趴在垃圾堆里一动不动，他的身体由于营养不良而畸变，废墟中不是所有人都有天哥这种体魄，整个铁舱也就只他一个。

    天哥突然觉得他很可怜，不想再吓唬他，于是拍拍他干瘪的脑袋准备转身离去，这时小孩身下有道光折射而出，天哥离开的身子又蹲了回来，光却不见了，他探下头晃动着视线，终于在一个位置上找到了发出光线的东西。

    这是一个物体折射而出的光，天哥从小孩身下抽出此物，一个耳朵大小圆盘状的金属制品，一面镀有层光亮的薄膜，如镜子般能反射出物体，而另一面则是几行模糊的文字，还印有一个人物图案，只不过因为埋藏在垃圾中太久，早已看不清楚，他没见过这种东西，觉得有些好奇，便凑近眼前仔细的观摩起来。

    铁舱虽大但是个封闭的空间，好奇的人们总是对新鲜的事与物倍感兴趣，天哥也不例外。

    他想认清这个图案，一时忘记了那个小孩，忽然天哥脑海里本能的生出一个反应，他感觉到了威胁，不由得底下头。

    一阵凉风贴着后脑飘过，一根黑乎乎的东西扫过他的脑袋，小孩不知何时已经起身，正是他拿着一根粗壮的铁棍，袭击了天哥。

    天哥看清之后有些惊讶，小孩的脸上没有畏惧，他盯着天哥手里的金属圆盘目光是一丝怨恨。

    原来他以为自己要夺走此物，天哥没有生气他伸出手掌示意小孩过来取走，他从废墟长大理解这里的人，他们食物匮乏对任何人充满警惕与怨恨。

    小孩的目光没有改变，他小心翼翼的朝前走来，铁棍紧紧对着天哥的喉咙，在距离不足一米之时，他突然将铁棍刺来，天哥有了刚才的经历已经心生防备。

    铁棍在喉咙三寸之处停止不前，因为天哥的铁爪牢牢抓住了棍头，小孩拼命的拽动，铁棍纹丝不动。

    小孩没有放弃，而是张开嘴呲着牙朝天哥扑来，天哥摇摇头心中叹口气，他没有杀他，只是身子微微一闪，小孩扑空摔了个大跟头，咕噜咕噜从垃圾堆上滚了下去。

    这一次小孩彻底放弃了，他快速爬起身来，用恶毒的眼光扫了眼天哥之后一拐一瘸的离去。

    啪，天哥将手中的金属圆盘仍在地上，进而朝着垃圾堆深处走去，可没走几步，他突然觉得此物也许有用，又掉转身捡起放入裤子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