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示好
流星般的银白色光团在喀诺达雨林数千米的高空疾速地朝帝都方向激射而去，光团中一个胖胖的身影像是极享受这种高速移动的快感——正是在圣灵雕像湖研究防护魔法略有小成的戴维。 戴维终于体会到了护盾类魔法对于魔法师的重要性，就连赶路都可见一斑。以往施展飞行术并不曾在数千米的高空疾驰过，因为随着高度的上升气温会越来越低，高速移动时所产生的寒冷气流使人根本睁不开眼睛，并在几分钟内就会被冻透。但魔法师一旦能维持相应防护类魔法保护躯体之后，就完全能将飞行的速度发挥到极至，戴维也正是在这样做，他只是想证实一下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往帝都需要多少时间。 大半日之后，帝都西城的魔法师工会门口就出现了戴维那胖胖的身影。 戴维刚一落脚，还未来得及进入魔法师工会的大门，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人就挡住了戴维的去路：“说明你的来意，年轻的魔法师。你所散发出的魔法力量显得如此杂乱无章，应该不会是魔法师工会在册的一员吧。”对于戴维这种在帝国最高成就的魔法殿堂门前大张旗鼓使用飞行术的行为，实际上是对魔法师工会的不敬，当然戴维并不知道这潜在的规矩。 “哦，我是受帝国潮汐大魔导师瓦琪·卡门女士之托，特意来此拜访她的一位老朋友。”戴维连忙谨慎地表明来意。 “潮汐大魔导？就是前阵子传得沸沸扬扬，因异族入侵身负重伤的英雄？请原谅我的无礼，我去通报一下今天值守的大师，你先进来吧。”中年男子一听面前这个年轻人居然跟大魔导师扯得上关系，半信半疑的同时倒还是不敢有所怠慢。 魔法师工会显然比光明教廷在建筑外型上内敛得多，他们并没高大雄伟的城堡，也没有气势恢宏的浮雕，只是由五个法师塔窜连而成。 戴维刚刚步入大门，就感受到一阵轻微的魔法波动，就像将整个人缓缓浸入了平静的湖面。眼前略微模糊之后，豁然开朗，一个七八百平米的大厅里面人潮涌动，热闹非凡。看样子整个魔法师工会都由一个超大的魔法阵包裹着，不亲临其中，仅凭眼力从外往里窥探完全是另一种景像。 最为显眼的是一面流淌着乳白色光晕的玉壁，上面分为两列，左边是近日魔法师工会向外出售的成品魔法卷轴或极品装备，价格在戴维看来都是天文数字。这寥寥不足十件物品售价如此昂贵，应该就是帝国魔法成就最具代表性的几件了。另一边同样罗列了十几样物品，都是各种珍稀的矿石草药或魔兽晶核，后面的价格也算公道，但与左列相反，这些是魔法师工会向外收购的物品。 意外的是，戴维得到的那枚来自风暴海湾的巨型章鱼奥克托帕斯晶核赫然在列，居然价值两百个金币，这让戴维差点惊喜得当场晕厥，他父亲在帝国皇家图书馆当馆长一年的薪金还不足五十个金币。 再向里望去就深入到人群之中了，这里层层环绕着无数的摊位和小型商铺，各式各样与魔法相关的物品在魔法学徒打扮的青年男女介绍下出售给需要它们的客人手中。当然也有冒险者和佣兵打扮的人辗转于其中，指望将手中的战利品卖个好价钱。 囊中羞涩的戴维无心留恋，径直走到了玉壁旁边，一个身着灰白魔法师袍的老者正自顾自的坐在一张大桌子后面把玩着手中的不知名宝石。 正当戴维准备咨询一下怎样才能通过魔法师工会的测试获得正式魔法师资格的时候，只见老者一脸恭敬的站了起来望向了戴维，然后略一颔首叫了一声：“克鲁尼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戴维正为此人的行为费解之时，只听见身后一个沧桑的男音传来：“坐下吧。” 一身深蓝色法师袍，领口四颗金质十字星很高调地宣布了此人的魔导士身份：“你是什么人？跟瓦琪是什么关系？”沧桑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双银白的瞳孔盯得戴维浑身不自在。 “呃，我叫戴维。我跟瓦琪女士并没有太多关系，我只是她弟子的一个朋友，我是来拜访瓦琪女士的一位老朋友，并希望能取得正式的魔法师资格。”魔导士的威严气势将戴维想冒充瓦琪卡门关门弟子套套近乎的想法扼杀在他脑海里。 “那你知道你要拜访的对象叫什么名字吗？就凭你一面之词，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说自己跟雾月大陆的某位名家扯上点关系。”沧桑的声音露出一点玩味。 “哦，我这里有瓦琪大师亲手绘制的印签，我想这个可以证明我所言不虚吧。”戴维略微一想，还真是大意了，当初特琳娜给他印签的时候还真没提她导师的老朋友的名字。于是他只有硬着头皮将印签呈了上去，至少这大魔导师的亲手笔可不是一般人能伪造得了的。 魔导士接过印签，将一丝丝魔力注入其中与印签中封印的魔力像是默默的交流起来。 “呵呵，这家伙还是这么孤傲冰冷的性格，没想到她的弟子也跟她如出一辙，倒是无端端的便宜了你这个小胖子。”片刻之后，这个叫克鲁尼的魔导士似乎了解了其中的原委，氛围要轻松得多了。 “跟我来吧，小胖子，哦对！你叫戴维是吧！我想，我们得谈谈！”克鲁尼上下打量了戴维一番，当他发现戴维身上隐约泛起的魔法波动之后，居然露出了些许恍悟的表情。 就算与自然女神的神仆相处都没有此时跟在一位魔导士身后，穿梭于法师塔之间来得紧张。戴维不知道自己将面对怎样一个结局，也不知道大魔导师的老朋友是否容易相处。当进入第二个法师塔之前，站在离地面两百米高空连接两座法师塔的石桥之上时，戴维终于忍不住小声的问了一句：“魔导士大人，我们为何这样缓缓而行，为什么不在刚才见面之后就从大门口直接飞往你将去的那座法师塔呢？” “飞往？请不要在神圣的魔法殿堂前展示那些雕虫小技。帝都虽然没有禁止强者自由出入，这并不代表所有地方都可以滥用武技和魔法，在魔法师工会和帝都皇宫的建筑群中布置的超级魔法阵能让大陆上绝大多数强者心生畏惧。”克鲁尼的淡淡话语让戴维心下大赅，跟在身后更加的小心翼翼。 穿过了两个法师塔，来到第三个法师塔中层的一个宽大房间，克鲁尼终于停下了脚步。 “随处找个地方坐下吧，这里是我的实验室。我就是你印签中提到的人，克鲁尼·巴顿。另外，印签中提到了一个叫‘特琳娜’的女子，应该就是瓦琪的女弟子了。那么，为什么来的人不是她，而是一个毫无关系的你？！”磅礴凛冽的精神波动伴随着克鲁尼的话语沛然而出，呼吸间实验室的四壁光芒闪耀，天花板上一个六芒星阵缓缓流转，估计戴维稍有异动就有机会亲身体验这个魔法阵的恐怖威能。 戴维也不曾想到眼前这个魔导士翻脸如此之快，豆大的汗珠顺着脸上的肥rou滚滚而下。慌乱中戴维不敢兴起任何反抗的念头，语无伦次的将前因后果讲了一下。大概也就是讲他救了特琳娜一命，而间接的还有可能救了她导师于危急之中，特琳娜为了报恩，又承习了导师高洁孤傲的性格，不肯低身有求于人，于是将印签交给了自己，权且是个顺水之情。 在听闻特琳娜应该在不久之后，就会到魔法师工会与戴维汇合，克鲁尼满意的撤去了实验室里的禁制：“你所说的跟印签中提及的内容大致相符，看样子所言不虚。而我最好奇的地方是你刚才居然提到想通过魔法师工会的测试成为一名正式的魔法师，在我看来你现在所能蓄积的魔力几乎能完整的支撑三个中阶引导类大范围魔法，这种实力已经能媲美在帝国军团中供职的高级魔法师了。看你年纪轻轻就拥有此等实力，就算称不上天才，也是帝国难得的可造之才了，为什么先前没有被引起重视，或者说根本没人发现。在我看来，你应该是某个大能之士的关门弟子吧，报上他的姓名，又何必还要经历测试这多此一举？”克鲁尼实际上也拿不准戴维的真实状况，按理说戴维的实力身后必定有高人指点。可又见戴维身上各系魔力混杂不堪，多而不精，甚至略微还有相互侵蚀的迹象，如果有高人指点又必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使得他不得不套套戴维的底细。 戴维听到克鲁尼仅凭随意观察几眼就点破了他的真实背景，心中不由得一紧，普菲尔的存在他是万万不敢泄露半分的。自从有了上次在喀诺达迷路的经历，戴维深切地明白了一点，他意识中产生的一切普菲尔也许会第一时间知道。 “我没有人指点，现在所具备的实力都是自己偷偷学习的。我现在正苦于没有导师指教，很多疑惑不能解开，使得在魔法的道路上止步不前，如若大师不嫌弃，还恳求您收我为弟子，日后一定不负导师的栽培。”戴维见性命无忧，也索性胆子放大了起来，既然对方都承认了大魔导师亲手绘制的印签跟自己有关系，倒也不怕这位魔导士反复无常。 “哼！你个小胖子倒很是很会得寸进尺，顺势攀附。你视基本的魔法常识于不顾，同时兼修多系魔力，怕是现今世上哪一位大贤之士都不可能教得好你了。”克鲁尼的担忧不无道理，兼修双系或多系魔法的大师倒还不时鲜有问世，可同时修习多系相互背道而驰的魔力，那事倍功半的例子却多如草芥。 戴维一听也不由得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清楚的记得普菲尔告诉过他自己是以武技善长，对魔法的世界也是一知半解。另一方面，普菲尔只保证过戴维的魔法之路进阶到高级魔法师无瓶颈，那再往前一步呢？ 正当戴维在犹豫如何组织措词之际，克鲁尼真实的内心世界里却充满了欢喜。原来克鲁尼一生追求的并非是自身的魔法成就，而是对炼金和阵法情有独钟，自己虽然拥有魔导士的实力却苦于魔力派系的细分，而让很多魔法阵不能及时的得到实验考证。眼前这么个魔力杂货铺般的小胖子，虽然不一定能帮助他迈步进入一个新的时代，至少也能在以后的实验中提供很多便利，节省不少时间。 “你是否能通过魔法师工会的测试我并不关心，但你如若想成为我的弟子，其实很简单。瞧见了吗？那边实验台上的各种材料或药剂，只要你能认出其中的三种并说出它们的用途，就算过关。”克鲁尼见戴维表情复杂，彷徨不定，生怕眼前这个看上去就懦弱胆小的胖子心生退却。 “这些……就算是它们处于原始状态我都不一定能认得……介绍与其相关的书籍怕是只有魔法师工会内部成员才能有资格阅览的吧。我自小都在帝国皇家图书馆长大，对于知识的渴求异常强烈，这也是我为何想获得正式魔法师资格的原因之一吧。”戴维努力的表现着自己的好学之处。 “是这样的吗？皇家图书馆？可是我发现你身上的气、冰、火、电等各系魔力都有了一定积淀，你不要告诉我仅凭你在帝国皇家图书馆里获得的那些初浅的魔法知识就能有如此成就的。而要成为一个真正的魔法大师，光凭积攒魔力和精炼魔控是不够的，还需要有开阔的眼界，渊博的知识。这样才能在后期把握住更进一层的机遇，或者降低自己犯险的机率不至意外陨落。”克鲁尼在质疑戴维的同时，实际上也在暗暗引导戴维的思维方向，积极培养他的兴趣。 戴维心中忐忑的分辨着眼前的各种材料药剂，在自己的脑海中尽量搜索着相关的资料。当他随手把玩着一个盛着少量药剂的小瓶时，瓶内液体的气息让他感到非常的熟悉：“这瓶药剂是用海兽奥克托帕斯身上的材料制作而成的吗？我这倒是有枚它的晶核，我感受到了它们散发着相同的气息。” 戴维从空间戒子中取出了那枚鸡蛋大小的墨绿色晶核，正准备进行比较一下，却只见克鲁尼如同被电击一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你居然有这么大一块奥克托帕斯的晶核！” 戴维有些诧异于这个魔导士一惊一乍的行为，却又下意识的将晶核递给了克鲁尼。 “果然不假！居然有这么大一枚，这起码是拥有两百年以上寿命的巨型奥克托帕斯了，太好了。小胖子，开个价吧！”克鲁尼对手中的晶核似乎爱不释手，看他的动作也没有再将晶核交还给戴维的意思了。 “哦，导师大人既然喜欢，作弟子的当然应该双手奉上了，哪还能问自己的导师索取财物呢？弟子家境清贫，这两百金币的晶核就当拜入师门的见面礼了吧。”戴维见有机可乘，直接就跟这个魔导士拉上了师徒关系。 “好！好！真是个懂事的乖徒弟，以后就在我这当学徒吧。另外为了让你明白这枚晶核的价值，免得日后说为师的贪婪自己徒弟的财物，为师的给你说清楚些。你一定是看到工会大门口的交易榜上求购的晶核价格是两百金币，刚才才这样说的吧。其实那个价格只是随意标注一下，而一般冒险组织能捕获到的，也是近海游荡的小型奥克托帕斯。这个等阶的基本上都是生长不足百年的年轻章鱼，而且它们很不容易粹炼出晶核来，就算个别拥有的其品质都不高。你这枚的来历我不追究，但从晶核大小看起码是两百岁以上的成年巨型章鱼，它们一般都只在远海生存，其晶核都是有价无市。”克鲁尼心情大好，不仅白捡了个小有用处，魔力还不错的弟子，居然还意外收获了一枚极品晶核。“嗯，我也不能白收你的好处，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吗？为师虽然只是个魔导士，但这么些年来多少还有些收藏的。” “学徒不奢求导师能赐予什么奇珍异宝，我只想在获得正式在册的魔法师资格后能得到工会的许可在外建立自己的法师塔。”戴维见贿赂成功，直接趁热打铁道。 “小家伙志向远大，精神可嘉嘛！不过你可知道，魔法师工会的规定是至少要拥有魔导士以上等阶的成员才有资格在外建立次级法师塔的。一方面是考虑到在外建立法师塔的目的是能让它的主人得到更好的磨练；另一方面大多在外建立的法师塔都设立在险恶之地，它的主人也须得拥有一定自保能力才行的。所以以你目前的魔力水平，怕是有待时日了。就连我都不敢保证自己在外建立法师塔的话，能否使其成为工会在外的一个永久据点。”克鲁尼直言不讳，倒也是言情恳切，以戴维的实力还不足以应付大多数的危险。 “他没这个实力，那算上我呢？”一个妖娆妩媚的声音从实验室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