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黑吃黑

    在马尼拉湾东南端，有一个弯月形状的突出半岛，直深入马尼拉湾三十公里。其东北距马尼拉16公里。北端的桑格莱岬水深7米，扼马尼拉湾的入口，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西班牙殖民侵略军占领吕宋后，为了维持统治，保持对大明帝国强大海军的威慑力，西班牙首任总督耗资400万比索修建了桑格莱海军基地。

    作为军事要地，桑格莱海军基地有完善的青石要塞建筑和森然林立的要塞炮碉堡。为了维护菲律宾舰队的长期驻扎远东的需要，菲律宾总督在这里修建有菲律宾完善的海军日常和军事设施和以及用于建造和维修战舰的船坞。

    起初占领菲律宾的十年间，西班牙菲律宾殖民舰队的规模十分庞大，因为大明水师消灭了倭国丰臣秀吉舰队，声势震天。因此加强了菲律宾舰队，拥有大小战舰两百五十多艘。后来随着大明和西班牙关系缓和，英西战争爆发后，西班牙海军战舰半数在菲律宾，不得已征用葡萄牙舰队，组成联合舰队，号称无敌舰队远征英国。结果两国舰队指挥不统一，又遇上了风暴，被英国海军重创。于是，西班牙政府不得不将菲律宾殖民舰队大部分调回欧洲本土防御。

    从那以后，西班牙国势开始衰弱，菲律宾舰队再没有恢复过从前的局面，反而越来越弱。

    如今的菲律宾殖民舰队只有战列舰级别的两艘，巡航舰十八艘，六十艘单桅纵帆船的护卫舰，外加二十艘两千吨的盖伦武装商船。

    规模不可谓不大！

    由于海军十分烧钱，历任菲律宾总督都以削减菲律宾舰队开支为己任和奋斗目标。这导致了菲律宾殖民舰队如今缺额严重，只有三分之一的水兵驻扎桑格莱海军基地，其他人都作为税务官到菲律宾各地征税和维持地方治安去了。

    如今港内虽然停泊着近百艘大小战船，却是一大半上面没人，只有几艘在马尼拉湾内巡航。

    邓浩楠跟费尔南多总督达成了协议之后，便在费尔南多总督夫妇的陪同下，来到桑格莱海军基地验收军舰。

    军备废弛如斯，可见西班牙的腐朽。若是有三艘呃佛仙号在这里，邓浩楠有把握在西班牙海军没有反映过来之前将他们消灭。

    “你们就不怕荷兰人吗？”

    费尔南多总督笑道：“当然不怕了！荷兰人的战舰根本就进不来，有帝雷斯要塞火炮封锁入口水道，他们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邓浩楠心中暗叹，西班牙人这等消极防御，竟然两百年间无人攻入马尼拉？直到1898年美国亚洲舰队夜间偷偷的度过帝雷斯水道，全歼菲律宾舰队时，世人才知道马尼拉的防御是多么的稀松！

    笑吧！

    邓浩楠心中暗想，哪天老子有兴趣了，一个偷袭就把你的菲律宾舰队全部干死在睡梦里！

    登上一艘巡航舰，邓浩楠派林风等人查看一下战舰的质量和配置。

    西班牙的巡航舰在七百吨到九百吨之间不等，都是盖伦船原型改进的。十艘巡航舰都是三桅横帆船，斜桅布置三张三角帆，前桅和主桅挂大横帆，后桅挂三角纵帆，船速较快，达到10~12节。两层炮甲板，大约装配12磅火炮32门~44门。以前西班牙海军的火炮都是大口径重型火炮，后来在英西战争中吃了大亏，大口径火炮发射速度太慢，于是将大口径火炮都搬运到了帝雷斯要塞、巴石要塞当防御火炮，而将重量轻，射速快的葡萄牙造佛郎机火炮换了上去，每门佛郎机火炮配子铳10个。定员240人，标准载弹药60吨，续航三个月左右。

    接着邓浩楠又查看了二十艘协议护卫舰，排水量在五百吨到七百吨之间。其实650吨的护卫舰配置跟七八百吨的巡航舰火力是一样的，差个一百吨根本无关大局。

    西班牙的护卫舰是卡拉维尔快速战船和盖伦船的结合产物，双桅杆，前桅横帆，后桅大纵帆，整体上以速度著称。优势风下速度达12节以上，当然理论上帆船是可以无限加速的。单层炮甲板，配备20~28门12磅佛郎机火炮，定员200人，标准装载弹药30吨，续航一到两个月。

    虽然战舰都比较老了，平均服役年龄都达到20年以上。不过西班牙的战船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使用橡木、松木以及一些硬木作为船身及甲板，结实耐用，易于维修。

    怪不得荷兰人喜欢使用俘虏来的西班牙的船只！

    邓浩楠整体上还是非常满意的！

    邓浩楠点头同意，交接时间定为一个月后，因为邓浩楠需要足够的人手来驾驶这些战舰，需要从小南山海军基地抽调两千多水兵方能开动这些战舰，若是发挥战力，定员总额就需要6600人。

    邓浩楠离开小南山时，已经吩咐手下继续募兵了。此时有了讲武学堂的学生们作为骨干，不需要邓浩楠直接训练了，讲武堂弟子们可以通过新兵招募，训练，然后正式领兵指挥。

    新兵不需要像讲武堂弟子们那般要求严格，只需要肯吃苦耐劳，服从命令即可。这样一来，兵源的范围便扩大了，大明东南沿海各省从1624年到1627年正是洪涝之年，无家可归急需吃饭的人多得是，因此管吃管住就足够让他们来当兵了，再给些军饷，更是疯抢着加入。

    邓浩楠直接指挥讲武堂弟子们，通过他们来指挥其他士兵，进而控制整个基地和舰队。

    可以说，邓浩楠的一心打造的军事指挥系统已经初步完善了，剩下的就是等待实战的检验，以及时间和经验的积累。

    从小南山海军基地抽调人手过来，然后将他们安排在桑格莱海军基地跟着西班牙海军学习战舰cao作方法。

    讲武堂弟子们和水兵们对于能够使用西洋战舰十分兴奋，因为他们知道眼下西洋战舰要远比大明的传统战舰厉害的多，有了西洋战舰，那么今后的海盗生涯便可以无忧无虑了。

    从讲武堂学员军官，到基层水兵们都卯足了劲头学习cao练使用西洋战舰的方法。

    邓浩楠是下达了命令的，必须在短时间内完成最基本的训练，不要求达到正规军标准，但至少不能航行的时候自己把船给弄翻了！

    桑格莱海军基地西端甲米地的要塞城墙上，费尔南多总督和艾玛夫妇二人正看着巴克奥尔湾内正在紧张训练的大明海军官兵。

    统一制式的雪白海军军装让人赏心悦目的同时，又感到一丝的威胁。

    此时，各国海军只有军官的服装是统一的，水兵和炮兵等却是没有任何军服，穿戴的五花八门。跟邓浩楠的士兵们比起来，就是一群乞丐乌合之众。

    这点至少在费尔南孙总督的心中，是有一丝的担忧的。

    大明王朝最近二三十年间的进步速度是非常快的，西洋传教士带来的书籍和知识，尤其是火器和科学被大明人翻译和引进之后，很快便投入实践，并形成了大明人自己的理论和生产工艺。

    这种进步速度，实在令人震惊。

    艾玛找了个话题问道：“你不担心他们学会了我们的使用我们的先进战舰，将来有一天会调转炮口攻击我们吗？”

    费尔南多总督虽然有一丝担心，但是他还是不相信大明会来攻击菲律宾。

    “亲爱的你多虑了！你知道吗？大明帝国常备军就两百多万人，以大明帝国的实力，若是想要攻击菲律宾，二十多年前就动手了！”

    艾玛惊讶的问道：“天呐！他们那么多军队，竟然没有征服世界？”

    费尔南多总督笑道：“据我所知，中国只有蒙元时代对外侵略，其他朝代都是挨打后才还手，甚至挨打不还手！”

    艾玛显然知道蒙元时代，因为整个欧洲人都对元军的入侵欧洲感到胆战心惊，也正是那时候起，欧洲对东方产生了深深的忌惮，将东方巨龙描绘成邪恶的黑龙，这种忌惮一直持续了五百多年，直到清末甲午战争之后方才消失。

    费尔南多总督又道：“大明帝国虽然强大，但是他们也只是挨打之后方才还手，所以只要我们不去惹他，就不会有问题！”

    艾玛道：“我在你的办公室内曾经看到过帝国准备秘密入侵大明帝国的进攻计划！”

    费尔南多总督笑道：“二十年前，帝国本来想着趁着大明跟倭国开战之际，突然袭击大明，占据大明遍地黄金的土地！可惜我们都低估了大明帝国的实力，倭国的强大舰队被打败了，而我们的无敌舰队也被打败了，那个计划如今成了笑话！”

    费尔南多总督浑然没有在意艾玛看了他的机密文件，显然对艾玛的溺爱到了极点。

    抱住艾玛的身体，费尔南多总督说道：“过段时间跟大明的交易完成之后，我们便押着荷兰俘虏们返回马德里，到时候你可就是伯爵夫人了！若不是你急着让我调回本土，也不会便宜那个邓浩楠了！我可是都听你的！你该怎么报答我啊？”

    艾玛娇嗔道：“你升官了！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变强呢？”

    费尔南多总督被艾玛突然一抓，猛地呻吟出声来。

    ※※※

    邓浩楠在巴石要塞住了一个礼拜，期间费尔南多总督数次宴请邓浩楠，每次他喝的酩酊大醉之后，便是艾玛跟邓浩楠偷情之时。

    邓浩楠不介意给费尔南多总督扣绿帽子，但是他毕竟是假冒钦差，生怕出了披露，于是一天邓浩楠借口马尼拉华人宴请他，方才离开巴石要塞，摆脱了艾玛的纠缠。

    返回赵府，赵传风早已得知邓浩楠成功了的消息，当下自是一番庆贺。

    赵传风书房内，邓浩楠与赵传风分宾主落座，自有丫鬟上茶添水。

    邓浩楠将这些天的情况简单地跟赵传风说了一遍。

    赵传风掩饰不住满脸的惊讶和佩服之色，道：“老夫果然没有看错，贤侄你雄才伟略，将来必成大器！”

    邓浩楠谦虚道：“赵伯伯过奖了！小侄此行能够成功，多亏了赵伯伯叫我假冒钦差之计，否则也不会这般顺利！”

    赵传风满意的点点头，谦虚了一番，又道：“没想到贤侄一口气得到三十艘西洋战舰，更没想到你已经有了数千部众，当真可喜可贺啊！”

    邓浩楠在半年多的时间里，便能够发展壮大如斯，的确令赵传风惊讶的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邓浩楠还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秘密军事基地和军事工业，除了近万军队正在cao练，还有一万多各类工匠在加班加点的生产火器和弹药。

    当然，这一切都得益于颜思齐这棵大树和兄弟联盟的肥沃土地，否则邓浩楠也不会发展这么快！

    赵传风深知西洋战舰的厉害和优势，虽然邓浩楠的战舰数量远远不及其他商帮势力，可是等到邓浩楠的舰队形成战斗力之时，单单靠着眼前的32艘西洋战舰，就足够抗衡三大商帮的任何一支势力了。

    赵传风深感自己看对了人，认对了方向。

    “西洋战舰船坚炮利，战力自然是肯定的！只是，西洋战舰的缺点便是开销和维护费用巨大。养一艘洋舰的费用足够养三艘同吨位的大明战船了，因此贤侄拥有这支舰队之后，今后的开支将十分巨大！”

    邓浩楠点点头，叹道：“有得必有失！这点我已经想过了！舰队形成战斗力之后，便会先打通马尼拉至大明的海道，先赚取些维持经费，然后在伺机寻些值钱的海商下手！”

    赵传风问道：“贤侄俘虏了荷兰舰队旗舰，荷兰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打通海道的时候，势必会跟荷兰海军发生冲突！”

    邓浩楠知道赵传风是担心自己的舰队不是荷兰舰队的对手，当下笑道：“眼下自然是打不过也拼不过荷兰舰队！以卵击石我是不会做的！我熟悉南海的情况，也知道其他航线，完全可以避开荷兰舰队！若是碰上少量荷兰战舰，我便蜂拥而上将其消灭，反之碰到大批战舰，咱们的船快，躲开便是！”

    赵传风松口气，本以为邓浩楠年轻气盛，会自大的跟荷兰海军叫号！如今一看，邓浩楠却是相当的冷静，这点倒是不用担心了。

    于是笑道：“贤侄运筹帷幄，老夫便放心了！”

    接着赵传风将商站和造船厂事情跟邓浩楠说了一下，表示商站随时可以运营，只待邓浩楠的舰队可以执行护航任务的时候，便可以正式贸易了！

    邓浩楠购置的西班牙巡航舰和护卫舰上面都配有设计图纸和详细参数，因为邓浩楠怕将来无法维护这些战舰，特意想费尔南多总督索要。而费尔南多总督知道东方人不懂西洋战舰，因此不疑有他，很大方的就将设计图纸给了邓浩楠。

    邓浩楠将巡航舰和护卫舰的图纸交给赵传风，让赵传风的船厂工匠们用来模仿和制造。赵传风的船厂原本就可以造西班牙盖伦船，此时有了正式战舰的设计图纸和详细参数，加上西班牙的战舰原本就是在盖伦船上改进的，因此直接在船厂原本的盖伦船上进行改造即可以造出战舰来。

    赵传风得到了战舰设计图纸后大喜，立即表示将吩咐船厂工匠们进行仿造，并表示可以低价给邓浩楠提供战舰，免费对邓浩楠的战舰进行例行维护！

    接着，邓浩楠又跟赵传风谈论了一些其他细节，包括在赵家的船厂附近建设一座水寨，供邓浩楠的舰队停靠补给，以及保护商站和船厂的安全问题。

    这时，邓浩楠的手下来报，荷兰东印度公司已经派人带着赎金前来赎人了。

    得知将俘虏交给西班牙人的问题时，赵传风给邓浩楠出了一个建议。因为邓浩楠俘虏呃佛仙号已经得罪了荷兰人，作为荷兰海军的耻辱，他们是不会放过邓浩楠的。因此，赵传风建议邓浩楠祸水东引，将邓浩楠交给西班牙俘虏事情捏造成跟自己无关的假象。

    具体cao作便是跟荷兰人谈判，先将荷兰人的赎金弄到手，然后将俘虏交还给荷兰人。带荷兰人带着他们的人离开马尼拉之后，通知西班牙帝雷斯要塞守军，将荷兰人的船只扣下。跟西班牙人的解释便是荷兰东印度公司派人袭击了关押俘虏的营房，直接履行协议，让西班牙人看押荷兰俘虏！荷兰人质问，就将责任推给西班牙人，我们已经释放了荷兰俘虏，跟我们没关系。

    而费尔南多总督急于升官，因此西班牙人会将俘虏立即押往欧洲，因此不用担心夜长梦多，露出马脚。

    邓浩楠一开始听到荷兰东印度公司竟然带着一百万两白银前来赎人，后悔将范伟特交给西班牙人。此时听完赵传风的建议之后，邓浩楠直赞叹这老头子的手段。

    黑吃黑！

    侵吞荷兰人一百万两白银，邓浩楠的心再次砰砰砰的猛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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