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三章 随心所欲

    院子中央，端坐着一个穿着一袭灰色长袍的人，在狄奥的想象中，一位即将陨落的圣级强者，应该是满脸皱纹，衰老得不成样子才对。可院子中这个人虽然头发斑白，但神态舒闲、双眼清澈，精神非常饱满。

    看到狄奥，那老人上下仔细打量了狄奥一眼，随后向身边的椅子指了指，淡淡说道：“坐吧。”

    狄奥微微躬了躬腰，随后走到座位上，轻轻坐下了。

    古拉加斯在一边干咳一声，狄奥愣了愣，扭头看去，发现古拉加斯眼中充满了责怪的神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似乎有些随便了，人家让你坐你就坐？总该客气两句的，何况，人家古拉加斯都没有座位，凭什么大摇大摆的坐在那里？

    “古拉加斯，你太古板了，要遵守的东西太多，这也是你一直止步不前的原因。”那老人微笑着说道：“人生么，应该随便一些，何必让自己受到拘束呢？象这孩子一样多好。”

    “老师，我可没有说话。”古拉加斯苦笑着解释道。

    那老人摆了摆手，视线落在了狄奥身上：“孩子，说说吧，你都想知道什么？”

    没等狄奥说话，古拉加斯插道：“老师，您不是想亲眼见一见雷光风刃么？狄奥，快给……”

    “古拉加斯，为这孩子想想。”那老人露出了不满的神色：“斯坦森那家伙制定的规矩太严苛了，孩子拿出一万学分并不容易，付出这么大代价，就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本末倒置了！我确实想见识一下雷光风刃，但……要在过了一天之后。”

    “老师，可您的身体……”古拉加斯眼中闪过一缕悲戚之色。

    “蠢货，刚刚告诫过你的话，现在就忘了。”那老人摇着头：“人要活得自在，该来就来，该走就走，我都没觉得有什么好难过的，你在为谁悲伤？”

    就在这时，几条人影出现在院外，其中一个人单膝跪倒，轻声道：“大人，霍夫曼大帝已经离开了燕京，最迟明后天就会赶到死亡之歌学院。”

    “他来做什么？搞这么大场面……”那老人用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好像我这一生的最高理想，就是获得一个非常隆重的葬礼，真滑稽。”

    “老师，霍夫曼大帝一直把您当成挚友，听说您的身体有些不妥，要来看一看你，也是人之常情。”古拉加斯道。

    “不谈这些了，我们在浪费这孩子的时间。”那老人道：“你们都走吧，古拉加斯，你也走，别在这里给我捣乱了。”

    古拉加斯显得很为难，眼珠乱转，似乎在寻找着留下来的理由，那位老人的生命已经接近尾声了，让他在这种时候离开，怎么可能放心？！

    “让古拉加斯大人留下来吧。”狄奥开口道：“我想问的问题太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了，古拉加斯大人在这里，还能提醒我一下。”

    “呵呵……好，你现在是我的雇主，听你的。”那老人笑了起来。

    古拉加斯用感激的目光看了狄奥一眼，随后乖乖站在一边，除非必要，他不会再胡乱插话了。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那我来找个话题吧。”那老人却没有放过古拉加斯，用一种戏谑的口吻说道：“他是一个风系圣武士，我也是一个风系圣武士，你说说看，我和他的最大区别在哪里？”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狄奥犹豫了片刻，轻声道：“好像是……对人对事的态度。”

    “哦？具体说一说。”

    “古拉加斯大人认为这个很重要，那个也很重要，而在您眼里，似乎什么都不重要。”

    “如果我和他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晋升为神武者，你认为会是谁？”

    “是您。”

    “为什么？”那老人又追问道。

    狄奥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不是实力高低的缘故，在那老人面前，古拉加斯显得束手束脚，牵制太多，缺少神武者应具备的气度和心态，而那老人明知时曰无多，却谈笑风生，看起来全然不把生死当回事，如果连生死都能轻轻放下，那么还有什么能对他造成压力？说他们两个人谁更象神武者，那肯定是后者了。

    “说这些好像又是在浪费你的时间。”那老人叹了口气，随后皱起眉，在思考着什么。

    “我还是先展示一下雷光风刃吧。”狄奥慢慢站了起来：“也算了结一件心事，然后可以专心听您教诲了。”

    古拉加斯再一次露出感激之色，而那老人也露出笑意：“好吧。”

    狄奥抬起手，一道裹挟着雷光的风刃激射而出，直向院墙射去，下一刻，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那老人招了招手，周围的空气陡然变得凝滞了，而狄奥射出的雷光风刃拐了个弯，慢悠悠的向那老人射去。

    狄奥目瞪口呆，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瓦西里以前说过的一些话，两个高端的风系武士战斗，其实就是在争夺风的控制权，占据上风的人速度就会更快，秘技的威力也会更大，在那老人出手的瞬间，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已经失去了与风的联系，如果这时候让他释放风系秘技，他真不知道是否能释放出来。

    雷光风刃静静的悬浮在那老人面前，半晌，那老人长叹一口气：“好精致的风刃……天才，绝对是天才！想不到啊……古拉加斯，你从这只风刃里看到了什么？”

    “附着雷电之力，能让风刃的威力大幅上升。”古拉加斯道。

    “废话！”那老人瞪了古拉加斯一眼：“它在告诉你，世界上比你更聪明、更有悟姓、更有能力的人很多很多，只是因为缺乏相应的机会和运气，才无法达到你的高度，永远不要骄傲自满。”说完，那老人挥了挥手，雷光风刃突然爆开，但没有发出炸响声，扩散开的雷光一闪而逝，消失在空气中。

    “我明白的……”古拉加斯悻悻的应了一声，如果场中只有两个人，这倒没什么，但在狄奥面前象个孩子一样被人训斥，多少有些难为情。

    “听古拉加斯说，你的老师是一位神武者？”那老人问道。

    “不，他也是一位圣武士。”狄奥道。

    “可以告诉我他的名字吗？”那老人用期盼的眼神看着狄奥：“能修炼出这样的秘技，他有资格赢得所有风系武士的尊敬，包括我。”

    狄奥犹豫了一下，轻声道：“风之痕。”这个秘密迟早是遮掩不住的，不如现在坦诚一些。

    “什么？！”古拉加斯大惊，他原本以为狄奥的老师是一位游走天涯的隐士，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凶名昭著的风之痕。

    “是他……”那老人呆了片刻，唏嘘道：“怪不得……原来是自创出风之痕秘技的人，可惜啊，我应该是没机会见到他了。”

    古拉加斯看向狄奥的神色显得很矛盾，按理说，风之痕应该是他不共戴天的敌人，不过听说风之痕已经背叛了军荼明大帝，而狄奥的表现又很让他满意，此时此刻，他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狄奥了。

    “既然你的老师是风之痕，有很多东西，我没必要给你讲解了，讲了也是让人笑话。”那老人笑了笑。

    狄奥没有做声，但他的神态很认真，连古拉加斯也竖起了耳朵，看得出来，那老人有点想和风之痕比一比的意思，那么绝对不会讲大众化的东西，肯定是独特的、极有价值的秘技。

    “年轻的时候，我很笨，做过很多错事，离开家乡后，一直无所事事，就把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思考上，甚至忽略了提升自己的实力。”那老人缓缓说道：“孩子，你知道秘技是什么吗？”

    “秘技……就是秘技啊……”狄奥有些发懵。

    “比如说，你刚才释放了一道风刃，但为什么一定要是风刃，而不能是其他东西？”

    狄奥张口结舌，风刃就是风刃，还能变成什么？

    “我能教你的，是随心所欲。”那老人微笑着挥动手臂，一道月牙形的劲气激射而出，正轰在院墙上，把院墙斩成两段。

    “还有这个……”那老人虚握成拳，突然向前一甩，一道风锥出现在空中，裹挟着呼啸声向荒野中激射而去。

    狄奥和古拉加斯都看呆了，那是什么？火系的烈焰斩、水系的冰锥，竟然都可以用风源力展现出来？！

    “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做到，不过是形态上的差别罢了，当然，这取决于你对风的控制力。”那老人轻声道：“其他武士是无法修炼的，因为他们的基础太差，这里的风儿完全都是由我控制的，但现在我发现了两股阻力，分别来自于你们，孩子，知道么？来自于你的阻力竟然比古拉加斯还要强大……我猜，除了风之痕之外，你还有一个老师，是么？”

    “我……”狄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从年少开始，他一直按照神典上的记载修炼基本功，如果‘老师’不限于人的话，应该算对方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