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感情用事
好不容易冲到敌人阵地前几十米，眼看就要攻破鬼子防线，这个时候撤退，之前的流血牺牲就将付之东流。 徐东来火了，暴怒无比，偏头看向带头逃跑的李大金牙和王二愣子，抬枪就打。 叭叭叭！ 几名伪军当场被打死，而李大金牙和王二愣子却侥幸逃过一劫，几个打滚就钻进旁边树高林茂的隐蔽之地中。 “继续冲，一鼓作气拿下鬼子阵地，杀！”徐东来杀Ｊ儆猴，勉强将溃退之势阻拦了下来，此刻根本顾不上李大金牙他们。 但弟兄们士气涣散，那股悍不畏死的狠劲散去，此刻怕都要怕死了，又哪来那么多勇气继续顶着鬼子枪口往上冲。 徐东来也知道，冲锋之势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这个时候再冲，几乎与送死没什么区别。 可都到这里了，攻不上鬼子阵地，弟兄们最后同样难逃一死。 因为从这里撤退下去，弟兄们都将暴露在小鬼子的火力覆盖之下，到时候战局就真成了一面倒的屠杀了。 “为战死的弟兄报仇，为父老乡亲们报仇。”徐东来尽可能鼓舞士气，一声厉吼之下，以身作则，提着枪率先展开冲锋。 “杀啊！”徐东来一声大喊，身边弟兄当即就有不少人响应。 这样的溃退这才真正得以扭转过来，可溃退是扭转过来了，但局势却并没有因此而发生变化。 不过事已至此，除了埋头猛冲，再无其他办法。 “上大刀，跟老子冲！”廖北风也看到了战局的惨烈。 前面先头部队已经冲到鬼子阵地前几十米，这个时候机枪的作用已经无法发挥，只能依靠掷弹筒的火力支援。 廖北风不想留在这里充当看客，这个时候拔出无极刀，带着弟兄们立即加入到冲锋当中。 “投手榴弹！”在鬼子防御工事前三十多米位置，徐东来当机立断。 能冲锋到这里，战局基本已定，这么多弟兄人手一枚手榴弹，炸都能将小鬼子的防御工事炸成焦土，更何况是其内负隅顽抗的小鬼子了。 轰轰轰！ 炮火冲天，鬼子阵地承受着掷弹筒不间断轰炸，其内部几乎每一寸土地都被掀翻过，几十名小鬼子更是被炸死了三分之二，即便是侥幸活下来的，那也各个带伤。 可就算是那些被炸断了胳膊，被炸断了腿的小鬼子，依旧没有停止反抗。 他们几乎是靠本能在作战，一个个嘴里大喊着他们的天皇，悍不畏死的展开反扑。 机枪手不知道更换了几波，但机枪扫Ｓ却没有中断。 噗噗噗的声音宛若死神在召唤，这么近的距离，冲锋的弟兄们成片成片的倒下，紧接着身后立即又有战士补充上来。 “扔！”徐东来拉开导火索，猛地将手榴弹投掷出去。 但还没等手榴弹爆炸，小鬼子胡乱扫Ｓ的机枪，枪口就已经朝他这个方向调转了过来。 哒哒哒！ 子弹打在徐东来周围，尘土飞扬，身边相继有三名战士倒下。 徐东来原以为逃过一劫，可刚刚向前冲了两步，噗噗两声，子弹便如同长了眼睛似得，分别打在他的大腿和腹部位置。 血花飞溅，徐东来脚下一软，身体狠狠扑在地上。 “噗！”徐东来还想强撑着爬起来，可口中却率先喷出一口鲜血。 强烈的刺痛在全身蔓延，五脏六腑好像都被子弹撕开了似得。 徐东来一阵呲牙咧嘴，体会着全身剧痛，一股无力感不断凝聚上心头。 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徐东来能感觉到生机在流逝。 他的眼神在暗淡，耳边还在回荡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以及战士们悍不畏死的咆哮声。 渐渐的，声音一下子转换成了刺耳的嗡嗡轰鸣，隐约间，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 “徐东来，徐东来！”提着大刀冲上来的廖北风目睹了徐东来中弹的一幕，红着眼眶第一时间便冲过来确认情况。 “伤哪儿了，伤哪儿了？”廖北风一把将徐东来翻过身，看着徐东来腹部汩汩冒血的伤口，猩红的眼睛顿时浮现出一层水雾。 “你大爷的，叫老子不要逞能，你老胳膊老腿的逞什么能！”廖北风声音有些哽咽，从口袋中扯出一卷绷带，也顾不上处理，直接一把糊在徐东来腹部伤口上。 徐东来神态虚弱，耷拉着眼皮，似乎随时都可能死过去。 他咧嘴露出一个难看笑容，刚要开口说话，口中却立即喷出一大口鲜血。 廖北风紧咬着牙关，手忙脚乱的替徐东来按住伤口，但这伤实在太重，鲜血几乎是从伤口涌着出来，止都止不住。 “臭小子，别忙活了。”徐东来用力深吸了几口大气，呲牙咧嘴的脸上，表情渐渐平复了下来。 “鬼子阵地，攻，攻下来没有？”徐东来仰头想要去看，但他此刻实在太虚弱了，根本没那个力气去看。 “攻下来了，咱们打了胜仗，大胜仗。”廖北风强忍住心中刺痛，脸上尽可能堆出凯旋时该有的喜悦笑容。 可这会儿不笑还好，一笑起来那扭曲的表情实在太难看了。 “咱们这回师出无名，战死了也没人证明，你之前说得对，我们得给那些弟兄一个交代。”徐东来抓住廖北风的手，有气无力道：“我是没办法给他们交代了，这事儿，交给你。” “放Ｐ，你才是新兵连的指挥官，要交代你自己回去交代。”廖北风耷拉着脑袋，不敢去看徐东来此刻那虚弱的面容。 “臭小子，我倒是想回去交代……”徐东来似乎一下子回光返照过来，话锋一变，长篇大论道：“打仗，要动脑子，不能被个人情感所绊，尤其是指挥员，更应该清楚这一点，因为这是让几百号弟兄卖命，谁死咱们都对不起他。” “你真他娘啰嗦。”廖北风脑袋耷拉的更低了，声音哽咽到抽搐，涕泪止不住的翻涌而出。 无穷无尽的自责涌上心头，廖北风此刻心里仿佛有百爪挠似得。 这一仗本不应该进行，如此惨重的伤亡，这个责任错不在徐东来。 要怪就怪他廖北风一意孤行，死活坚持要打。 可直到现在，徐东来却还想护着廖北风，片语不提廖北风违抗命令，变相胁迫他进攻的问题。 “你总是这样，脑子聪明灵活，就是太容易感情用事，我告诉你小子……”徐东来越讲越来劲，可话没说完，口中却先咳出一大口血。 剧烈的咳嗽不止，徐东来咳的双眼充血，喘不上气，样子极为痛苦。 廖北风崩溃大哭，一把抱住徐东来，拼命替徐东来顺气。 “带……队伍……回……回去！”徐东来用尽所有力气，话音刚落，脑袋便歪进廖北风怀里。 廖北风整个人都在颤抖，哭成泪人的脸上，满是惊慌和无助。 “起来，你起来啊，几百人的队伍，你不带，我怎么带！啊！”廖北风涕泪不止，这是从军后，除了师长以外对自己最好的长官，堪比亲人，可现在他走了，走的如此突然。 廖北风崩溃痛哭，那撕心裂肺的哀嚎，其声动人心魄，将忙着打扫战场的弟兄们目光都给吸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