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处刑者（2）
耐维尔无意间做了一回非常规PK赛的观众，清晨起床后的闲逛也就此结束。随着太阳高度角的一点点抬升，刚才还散发着些微寒气的戈壁滩，开始被渐渐抬头的热力扰动，刮起了卷着细小颗粒物的风，拍打在脸上，有一种别样的苍茫感。 芬里尔收拾好了丢在地上的药剂，又掏出自己的那个赫拉迪克方块，变戏法似的将苍穹之柱神王铠甲，丢进了这个内含四次元空间的盒子里。耐维尔就一直蹲在旁边，静静的看着。由于被神话装备的强悍属性深深地震撼了一下，他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 “你不走吗？这里待会儿说不定就要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挤满，你一个没有任何战力的家伙，在这里傻呆着无异于找死啊。”芬里尔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了，他看着兀自发呆的耐维尔，用慵懒的口音提醒道。 “不是有你在吗？就算是地平线上刷出超级暗黑破坏神，你也不可能让他存活超过30秒，既然这样，那我还怕什么。”耐维尔淡淡的笑了一下，说出的话让芬里尔不明就里，也不知道他是在称赞自己，还是别有所指，“我有个问题哈，不知道你这了解庇护所世界一切‘内幕’的守护者大人，能否给予解答呢？” “说吧，只要我可以回答的，一定知无不言。”芬里尔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耐维尔，索性盘腿坐了下来，与他对面相视。 “既然这个世界是诸多位面的交流中心，不管是先天由命运决定的，还是由开拓这里的天使和恶魔影响形成的，但总归有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这里生活的人类，不仅仅是涅法雷姆，也有像你，像我这类的外来者。”耐维尔越说语气越深沉，弄得芬里尔更加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么我的问题就来了，只要不是从缔造者世界来的人，外来者们往往都是背负着自己世界的故事前来的。你是这样的，托尔可能也是吧？如此说来，你们刚刚的决斗，难道是要在这个对你们而言是异世界的地方，把旧有的仇恨延续下去吗？” “你的洞察力不赖嘛。”芬里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大概听懂了耐维尔的意思，“背负故事来到这个世界，那是一定的。不过，很多情况下，背负既定‘故事’的，不一定都是外来的人，也有受到缔造者影响的涅法雷姆一族。仔细想想看吧，你是不是也遇到过这样的人呢？他们因你的出现，而走向了命运中注定的‘剧情’触发地点，参与了一些与他们的名字紧密相连的故事。” 耐维尔略加思索，便确信了芬里尔所言。失落的野性王都，美艳绝伦的邪恶女王拉玛，摄取灵魂的精神控制术，豹人一族的仆从……几天前发生的那些惊心动魄的历险，像极了一部经典的美国动漫《人猿泰山》里的情节，而这些故事的主角，恰恰就是庇护所世界中，一位名叫泰山的青年德鲁伊。 被缔造者影响的涅法雷姆，说白了就是玩家创建的游戏角色，如果他们也像耐维尔的前身那样对名字有着那么一丁点执着的话，以其他“世界”里的人物为自己的游戏角色命名，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于是，在缔造者意志的潜移默化下，其他世界的“故事”也随同那些响亮的名字一起，穿越到了暗黑破坏神的世界中。 “唔……原来是这样……”耐维尔若有所思，晃着脑袋自言自语道，“那么，岂不是我一旦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就能大致猜出，有什么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们身上了吗？” “这也很难说啊。”芬里尔忽的感觉到一阵奇痒，伸手探入皮甲内的破鹿皮袄中，摸索了半天，揪出了一只蟑螂模样的大虫子，然后随手把它丢到了一边，“哎呀呀，居然混进奇怪的虫子来了，真让人头疼啊。” “呃……难道你也害怕洗澡会‘伤元气’么？”耐维尔感觉吐槽无力了，真不知道艾丽塔怎么会看上这个人形树懒，而且这么多年来坚贞不渝，若是一般的女孩子，恐怕早就被他的邋遢作风吓跑了。 咦？艾丽塔这个名字的出处又是什么地方呢？她又会因为这个名字而拥有什么样非凡的经历呢？耐维尔的脑子又开始了无尽的联想，这让看着他想入非非的样子感觉有点不爽的芬里尔，逐渐的把一张臭脸拉得老长。 “嘿！你又在想些什么啊？”芬里尔拿手在异想天开的缔造者代理人面前晃了晃，“你不是想听我和托尔之间的故事吗？其实告诉你也无所谓，但一般人我不爱乱说，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嘛。” “家丑？”耐维尔一愣，眨巴着眼睛，等待着德鲁伊守护者将原委道明。 “是啊，还记得在神秘庇护所，我用废掉的闪电螺旋给你展示的，关于我的故事吗？”芬里尔冷笑了一下，又开始往小烟斗里填起那些乌黑的烟叶，“我在自己的世界中，还有一对小我好多岁的亲生弟妹。托尔就是其中之一，而另一个，就是欧若拉。可能因为他在那个世界上穿的盔甲太厚重，你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吧。” “唔……哎？有点奇怪啊，他们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耐维尔眉头皱了皱，有些自作聪明的打断了芬里尔的话，“你在消除了巴尔对自己世界的影响，并用奥丁神像的碎片填平了冥界之门后，不是已经把两个世界的联系彻底切断了吗？” “一般人当然再也无法超越那道屏障，因为世界之石投影的力量，已经被我扭曲，不可能再接触到我们的世界。”芬里尔抽了一口烟，悠闲地吐着烟圈，“可是托尔和欧若拉是例外。一方面他们受庇尔斯级恶魔的影响太深，另一方面又确确实实拥有古代神祗的残余力量，而且，他们一直非常肯定的断言，我就是那个差一丁丁点再次毁灭世界的罪魁祸首。而他们敬爱的主神，伟大的天父，为了阻止这一悲剧，以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与我那复苏的‘本体’同归于尽。只不过，我并没有被完全消灭，而是隐藏于庇护所世界，很可能将再次威胁到那个平行的位面。于是乎，也就有了他们跟踪而至，非要找我做个了断的‘乌龙事件’喽！” “可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解释呢？难道他们还没有搞清楚，那个主神就是巴尔幻化附体的？即便当时没弄明白，在来到庇护所世界，与真正的巴尔交手之后，也该有所察觉了吧？”耐维尔觉得芬里尔讲的故事疑点满满，于是忍不住挨个指了出来。 “真可惜啊，他们两个人还没有见到过真正的巴尔，‘天堂的试练’中，那没有灵魂的幻影，是不可能给他们正确提示的。”芬里尔默默的笑了一下，不过耐维尔在他的笑容里，似乎读出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温情，“我还有一点私心。他们在原本的世界中，根本没有经历过像样的磨练，即便有部分神的力量，也就比一般的涅法雷姆战士强那么一点点。我想让他们经受一些成长的磨难，这样他们才能够成为坚强的战士。这是替我们死去的父母，尽一点教养的责任吧。” “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哎，这两个不知内情的弟妹，可是苦了你这个当大哥的了。”耐维尔有些惆怅的轻叹了一声。 “不过，即便有我的明帮暗助，他们的成长之路，似乎也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芬里尔又吸了口烟，摇着头叹气道，“欧若拉进入了亚马逊部落受训，但是因为她太过执着于长枪武器，到现在也没能学出个样子，连‘天堂的试练’第一阶段还未通过。托尔这小子则完全相反，他凡事急于求成，而且喜欢耍小聪明，占小便宜。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或者与什么人定下了契约，在仅仅到达鲁·高因的情况下，就能获得全身的极品装备，这令我感到一点隐隐的不安。所以，我刚才出手教训了他一下，目的是让他知道，轻易得来的东西，有的时候并不能真正让你变强。嘛嘛，你以一个局外人的观点来看，我这样做的后果会是怎么样的呢？” “以我对托尔的了解，他绝不会像一般人那样痛定思痛。按理说，他的装备已经是祝福之锤圣骑士的巅峰状态，如果不能战胜对手，那他就要从自身能力上找原因。可是……”耐维尔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挥散了从芬里尔那里飘来的烟气，以避免被打扰思路，“我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这家伙有可能继续钻装备的牛角尖，比如说……真的去探求一套像你专用的‘芬里尔的灵魂归宿’套装那样的强力装备。” “如果果真是这样，倒也无可厚非。”芬里尔琢磨了一下，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只是他很有可能要借助你缔造者的力量，到时候你多加小心就是了。另外我倒觉得，这也许是个契机，能够促成你完成自己的使命，也说不定呢。” “我的使命，你我都说不清楚。不过呢，既然话到这里了，我想冒昧的问一下，是不是我的缔造者之力，也可以创造像你的‘苍穹之柱’神王铠甲那样的神话装备？”说到这个话题，耐维尔略微眉飞色舞了一点，却被芬里尔突然吐出的一股烟雾，呛得连连咳嗽起来。 “我说你还真敢想啊！”芬里尔按下烟斗，在地上磕了磕烟灰，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以前呢，也有缔造者代理人创造过神话装备，不过，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不仅会把自己累得半死，而且，一旦这种善意的改变超出了我们的‘警戒范围’，他们势必会引起我们的注意。另外，在创造神话装备的同时，缔造者也会在潜意识中创造出更加强大的恶魔，成为他们实验新装备的目标。所以……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妥当，但如果你想尝试的话，我现在也没什么理由阻拦你。” “好吧，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是想想就作罢了吧。”耐维尔不无惋惜的叹了口气，“你们守护者要维护世界和平，身上的装备强到变态一点也无所谓，我还是乖乖的遵从庇护之地的装备法则行事吧，毕竟我的职业是个鉴定人，坚持物品原则是最起码的职业道德。” “呵呵，你随意，我现在可没心情管这些事情。”芬里尔摆了摆手，收起了他的石栎烟斗。 “不过我还是有一个问题。”耐维尔忽然厚颜无耻的换上了一副有点呆的笑脸，就像个挖空心思打听小道消息的狗仔队，“以我的观察，‘苍穹之柱’的底材，所谓的神王铠甲，其实外观与古代装甲、华丽战甲和神圣盔甲是一模一样的。难道说，它是隐藏的神圣盔甲升级版本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其他装备是否也有精华级的再升级版本呢？” “当然有。”芬里尔一口肯定了耐维尔的猜测，“只不过除了极个别现世的神话装备底材之外，没有人见到过白色的，或是魔法的此类装备。实话对你说吧，这类物品，可以称为‘王者装备’，若论稀有程度嘛，就看你这个缔造者代理人是怎么规定的喽。而且，赫拉迪克方块的合成公式，目前并没有针对王者装备的，但这不代表，你们缔造者代理人不能将它创造出来。比方说，以低等级的暗金装备，配合什么独特的配方，使其进化为王者级的同属性装备。可是说破大天去，创造这些新的公式，也会大量消耗缔造者的元气。归根到底，一切都是你说了算，只不过，我们守护者是握有最终审核权的。” “你真是太抬举我了，连王者装备具体是啥样都不清楚，我怎么去凭空想象呢？”耐维尔耸了耸肩，由于蹲得太久，脚有点累，他干脆站了起来，仰天长叹道，“哎……当一个世界的缔造者真的好累啊……简直比戴着镣铐跳舞，还要摧残人心呢！” “哼，放心吧，你就是想要制造出那样的强力装备，以你当前的力量也是不可能办到的。”芬里尔笑了笑，终于给耐维尔吃了颗定心丸，“要知道，王者装备本身，或者其合成公式的缔造，不比你释放一个秒杀毁灭之王的超级岩浆石，轻松到哪儿去。” “啊？你是怎么知道雷普曼达尔发生的那些事情的？”耐维尔一惊，瞪大眼睛问道。 “嗨，这种事情是纸里包不住火的。更何况，我们守护者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一个特定的亚位面空间中，举行一次会议。就连不知身在何方的希沃，以及从未露面的亚马逊守护者，都可以用灵魂传音的方式参加呢。”芬里尔也站了起来，冲着耐维尔神秘兮兮的一笑，“有的时候，我们七个人会投票决定缔造者代理人的命运。因为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出现过弃权票，所以每次会议总能得出一个‘妥善’的处理意见。” “也就是说，当我在雷普曼达尔大闹了一番之后，你和你的‘同事’们，就把我从头到尾分析了一遍？”耐维尔有些后怕的吐了口气，“看起来这一次我比较幸运，没有因为滥用力量，而成为你们的处理对象。” “其实也没那么悬啦。”芬里尔笑了笑。就在他们谈话之时，一个急匆匆的身影，从鲁·高因城中，快速奔了过来。 走近一看，那人原来是芬里尔和艾丽塔的公用雇佣兵衣利森。只见一脸严肃的沙地骑士伏在芬里尔耳边，悄声嘀咕了几句。狼人德鲁伊立时好像浑身过了电一样，两只平时懒趴趴的眼睛，竟然瞪得像灯泡一样又圆又亮。 “出什么事了？”耐维尔有些惊慌的问道。能让守护者这么心惊rou跳的，一定是了不得的大变故吧？ 不过耐维尔这一次可想错了。芬里尔精神恍惚的发了会儿呆，这才察觉耐维尔在对自己说话。他连忙傻笑了两声，然后吞吞吐吐的答道：“没，没什么……呵呵，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告辞了……” 耐维尔不明就里的看着手忙脚乱的芬里尔，他的那副模样，简直像个要有债主登门的穷鬼。 等等，债主？话说德鲁伊守护者大人，还真的有一个他欠了人家一辈子情债的“债主”呢！ “哦……”突然想明白怎么一回事的耐维尔，故意拖着长音，打趣起在战斗中总能不可一世压制对方的德鲁伊守护者，“是不是艾丽塔大姐要出现了？我知道的，你和她暂时不能相容的嘛！” “知道了拜托不要说出来！”收拾好东西的芬里尔没好气的歪了歪嘴，“哦，对了，待会儿如果你有空的话，就去铁匠法拉那里走一趟。我们守护者讨论的结果之一，是尽快为你弄一些护身的装备，免得你再随随便便使用自己不安分的力量。法拉和圣骑士守护者希沃关系非同一般，我就是打着他的名号，给你选了点14级能用的小玩意。不用谢了，这只是一个预防措施而已。” 丢下这么一句不疼不痒的话，芬里尔猛然变成狼形，然后在和暖的晨曦中，一溜烟跑的不知去向了。拖着长枪的衣利森看了看耐维尔，也没再说什么，对他摆摆手表示告辞，然后跟随主人的踪迹，一路飞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