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历史小说 - 长桥千古月在线阅读 - 第030章【登门求贤】

第030章【登门求贤】

    皓月当空,星光普照,月影边飘过淡淡彩云,朦胧之中透出了阵阵的迷离,秋高气爽,月色怡人,转眼间便到了中秋佳节。

    文府上下张灯结彩,一片欢喜,文子逸身着一身红袍,腰佩锦玉扣环带,脚蹬轻靴,头束青头巾,风度翩翩,徐韵松散青丝,左右飘离,身着素白外袍,内衬一袭紫衣,下着虎皮靴,风韵独存,马威、吉云二人也除却了原来的短衣蓑裤,威武之余多出了几分风liu之气。

    四人站在后花园的石阶之上,等待着四个美娇娘,不多时,从后花园的门厅内,由彩霞和另一个婢子引路,四个倩影闪身而出,从左起,只见一位亭亭玉立、清秀可人的小娘子身着贯紫霞披,淡妆相饰,头上凤钗在月光下闪闪发亮,让人看了便怦然心动,这便是文子逸的妻子莫茜儿,第二位丝毫不亚于前者,那一身五色霞披显得大方得体,下身裙袍更是翩翩然随风舞动着,这第二人则是徐韵的娘子春萍;再往后是四娘黄燕莺,今日她虽无意与其他人争艳,但那股成熟女子的气质却远远超过了莫茜儿和春萍二人,上身霞披、下身红裙,头顶银簪将这位四夫人衬扮的超凡脱俗。

    最后一位更加让人心动不已,这位便是青凤彤,因为出身于艺妓,所以这小妮子对自己的着装打扮比别人都更加上心,于其他三人不同,青凤彤没有霞披扮身,但那一身出水芙蓉般的粉红色轻装却比其他三人清秀的多。

    园中早已由家人布置停当,一张偌大的八仙桌,上面备满了果品珍馐,旺财和德福两个小管家在文老管家的带领下正将事先备好的小酒盅整批取上来。

    文老太爷由几个下人抬出,安置在主位上,看着这般喜气情景,老天爷不能自主的嘴角微微上扬,不多时,文夫人与其他公婆夫人也都走了出来,文子逸对三个兄弟和四位丽人欠身道:“都请上座吧!”

    一家人齐聚一堂,对着这满桌的美食良酿,再有美景可赏,文子逸不觉感慨万千,不由得举杯对众家人道:“今日中秋佳节,咱们一家人难得全员相聚,子逸喜不胜收!来,大家齐饮一杯,男儿吃酒,女眷以茶相待!”此语一出,全家人都举杯而起,席上霎时间杯盏交错。

    文子逸看着父亲文老太爷不能自理的身子,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愧疚之感来,便起身来到文老太爷身边,恍然跪倒,举起酒杯心中有愧地道:“子逸不孝,让父亲变得这般模样,心中惭愧不已,父亲养育之恩,子逸今生无以为报!”文子逸说罢饮下了那杯浊酒,文老太爷感动的双眼雨泪齐下,文子逸放下酒杯帮老父拭去眼角的泪水,将一块鹿rou送到了老太爷口中,老太爷幸福地嚼着儿子敬上的食物,虽有千言,却无奈不能道出。

    大宴之上,文子逸与徐韵争相斗诗,文夫人与众位夫人也时不时的应和一声,而马威和吉云这两位就像是鸭子听雷一样闷头喝着酒,就这样一直吃酒赏月到了后半夜。

    酒宴散后,全府上下重归寂静,文子逸因为高兴,所以喝的大醉淋漓,被徐韵和马威搀到了房中,莫茜儿看着自己的丈夫喝的大醉酩酊,心中真是既担心又生气,连忙亲手着了热水将手帕浸湿拧干,欠身坐到横躺在床榻上的文子逸身边,小心翼翼地帮文子逸擦拭着额头。

    文子逸朦胧中梦到有两个人来请自己回千余年后去,顿时惊慌失措,一想到自己在这里还有一位放心不下的娇妻,不觉一阵挣扎,嘴里叫着‘茜儿’的名字,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殊不知此时的莫茜儿正在为自己宽衣解带,哪里有什么人来拒拿自己。

    莫茜儿还以为文子逸哪里不舒服,急忙紧握住文子逸的手,文子逸一触碰到莫茜儿的纤细小手,又不知怎的竟然一把将莫茜儿拦在了怀中,顺势带上了榻边的纱帐,莫茜儿被文子逸这般举动弄的小脸儿通红,身子也不知为何变得软绵绵的,文子逸仍在朦胧之中,恍恍惚惚的感觉身边多了一具柔软似水的身体。

    文子逸稍微清醒了一些,不禁被眼前的面含羞意得娇妻弄得一怔,莫茜儿扑闪着的双眸与文子逸的眼睛相接片刻,便害羞的微微闭上......

    “晓月映窗帘,弄影两缠mian,温存之所在,两情相悦欢。”

    ........

    第二天一早,文子逸缓缓睁开双眼,一道刺眼的阳光直射到自己身边,莫茜儿已经早早就起床去了,文子逸慵懒地挣扎了一阵,便也爬起床来。

    文子逸来到了文府正堂,文老管家已经早早等候在哪里了,一见到文子逸,文老管家急忙说道:“少主人,前些日子您叫老奴办的事儿老奴已经打探明白了!”

    文子逸听的一怔,由于时间太久,自己早就忘记是什么事儿了,文管家一见少主人眼神有些迷茫,便提醒道:“就是那本年卷的书记官是谁?”文子逸这才恍然大悟,被前些日子的宝珠之案弄得焦头烂额的文子逸竟然忘记了这件事,不过刚刚听文管家说有了头绪,文子逸连忙问道:“可知道是谁吗?”

    文老管家笑吟吟地回道:“前几天我派府上家丁去探访那位陈员外,他的伤已经好了,不过一听说是少主人派去的人,便推辞不见,老奴又叫下人每日拜访,那小老儿这才怯怯地见了,老奴刚开始问他的时候,这老小子吞吞吐吐的不愿回答,老奴说这是大人您的命令,让他必须作答,他才暗地里告诉了老奴!”

    文子逸淡淡一笑,文管家接着说道:“少主人可知那本年卷是谁所作?”

    文子逸苦笑不已,自己要是知道还用去问,你这个老管家啊,居然学会和我卖关子了,沉吟片刻才对老管家道:“老管家不必再打哑谜了,快快讲来,子逸都快急死了!”

    “那人便是陈员外的公子陈长鹏!”文管家回道,文子逸忙问道:“此人现在何处?”“因为与崔俊臣不合,所以辞官回家了,现在无所事事,整日醉酒消愁,好生落魄!”

    文子逸有些伤感,好好的一个人才就这样没落了,实在是叫人心有不甘!想罢,文子逸开口道:“马上备好礼品,与我去见那位书记官陈长鹏!”文管家忙应道:“少主人是不是吃了早饭在过去?”文子逸挥手道:“不必了,回来再吃也无妨!”

    文老管家忙不迭地备了礼品,便带着几个家丁与文子逸一起朝陈员外家去了。

    陈府门前落叶萧条,因为前些日子与崔俊臣一起弄出的事端,这位著名臭嘴被骂的狗血淋头,陈员外怕被百姓的吐沫淹死,只得闭门不出,甚至连家人都不敢公然上街,即便是这样,还时常有人将怨气十足的菜叶和砖块送到陈府那道伤痕累累的大门上。

    文子逸站在陈府大门前,不禁哑然失笑,心里除了同情就是怜悯。

    家丁扣了门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府内却仍然毫无动静,文子逸甚是好奇,便亲自上前去叫门:“吴江长文子逸登门造访,还望院内人通报一声,这句话说出不多时,那道破门才‘吱呀’开来,但文子逸却没有看到人影,过了一会儿,才见一个戴着破帽的头探了出来,文子逸心中不禁叹道:“这都是什么习惯啊!”

    那人一副家丁打扮,见到文子逸惊愕的面孔不觉一脸歉意地开了腔:“请大人见谅,小的是被‘送礼’的吓怕了!”

    文子逸不解地问道:“别人送礼你问什么要怕?真是小题大做!”家丁一脸苦笑地指了指不远处地上的砖头和发了霉的烂菜叶说道:“这要是真的送礼又有什么好怕的,投掷砖头瓦块的数不胜数,府中家丁因此受伤的都已经好几位了!”

    文子逸与文老管家面面相觑,想笑却又怕伤了这个家丁的心,那家丁连忙说道:“大人请进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再来一阵飞雨,伤了大人,小的可吃罪不起!”

    文子逸等人进了陈府,在家丁的指引下来到了陈府正堂门外,却听得里边正吵得厉害,其中一个声音文子逸听得出是陈员外的,还有一个就浑然不知了。

    “滚!都给我滚!你这个老糊涂,居然帮那个崔俊臣为虎作伥!现在倒好!我们陈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就听得陈员外哭腔地乞求道:“哎呦,我的小祖宗!您老人家就别再闹了!为父知错了!”

    单听前边,文子逸还以为是父亲教训儿子,心中暗叹陈员外的老父真是位不折不扣的老寿星,但听到陈员外说的“为父”二字,这才知道是儿子在训斥父亲!

    文子逸看着那个家丁一脸的无奈,自己也不多话,大步进入正堂,并笑着规劝道:“少公子不必在责怪陈老员外了!”进得正堂,文子逸才看清那人的模样,披头散发,身着黑袍,若是在集市上见到,保不准文子逸会认为这人是个疯子!

    那人一见文子逸,不但不收敛,反而将怒气转向了文子逸,就见他厉声吼道:“哪里容你多嘴!难到是想看我家笑话不成?”

    陈员外一见到文子逸,惊得急忙上得前去,一巴掌劈头盖脸地打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上,并大声苛责道:“不长眼的混账!还不见过吴江长文大人!”那人不听也罢,一听到吴江长三字,更是恼怒不已,竟然一把推开了自己的父亲,手里握着一支酒盅向文子逸砸来,文子逸见状忙一闪身,顺势将手移到了那人胸前,轻轻向后一推,这个大吼大叫的汉子便跌坐在地上。

    陈员外倒是一点不吝惜自己的儿子,连忙跑到文子逸面前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地道:“求大人网开一面!小儿顽劣嗜酒,实在不是他的本意!”文子逸刚刚也嗅到了那男子一身的酒气,便见怪不怪地扶起了陈员外,笑着说道:“不碍事儿,本官今日就是来求贤的!”

    还没等错愕不已的陈员外开口,那边倚在八仙桌旁脚边的醉汉已经开了口:“崔俊臣,你害我害的还不够吗?本人不与赃官同流合污!你给我滚!”陈员外慌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深怕自己儿子那句话说的过甚被文子逸抓进牢去,这陈老头连忙来至桌前,拿起桌上的茶水,整杯泼到了那汉子的脸上,嘴里呵斥道:“文大人是个好官!还不起来赔罪!”

    “文大人?”那汉子一怔,哪个文大人,他不是崔俊臣吗?那汉子一把抹掉脸上的茶叶水,然后晃了晃头脑,定睛一看,果真不是崔俊臣!这醉汉一身醉气不禁吓得消失殆尽,连忙起身,跌跌撞撞地来到文子逸面前,跄踉拜道:“小人陈大鹏刚刚失礼,还请大人见谅!”文子逸不禁在心中叹道: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其实陈大鹏对这位刚刚上任几个月的新县令印象并不坏,反而还因为他斗败了崔俊臣而对文子逸有些好感,刚刚是酒后撒泼,越看自己的老爹越不顺眼,正在气头上才忘记了崔俊臣已被押赴磁州!

    这会儿被那杯茶水给泼的清醒了,当然也不敢造次!文子逸欣然笑道:“陈兄不必多礼!子逸今日前来是为了求贤出山!”陈大鹏闻听文子逸此言,顿时哑然轻叹道:“我也算才?天不眷我!才学又有何用!”

    文子逸听完了陈大鹏的牢sao话,深鞠一礼道:“子逸想问一事!”陈大鹏点了点头:“大人但问无妨!”文子逸从袖内拿出了那本年卷,恭敬地说道:“这本年卷可是陈兄所作?”

    陈大鹏对那本年卷当然再熟悉不过,要不是因为它,自己也就不会辞官回家,陈大鹏深吸一口气,然后幽怨地回道:“正是!”文子逸抚掌笑道:“好,子逸终于找到得力臂膀了!”

    陈大鹏和陈员外不觉相互对视了一番,一时间不明白文子逸说的什么!文子逸连忙说道:“子逸看了这本年卷,里边记载了许多关于地方保长收受贿赂之事,对那段关于崔俊臣向当朝太宰张邦昌进贡财纲的文案更是记忆犹新,陈兄敢做敢言,子逸敬佩不已,所以想请兄长再度担任书记官?不知陈兄意下如何?”

    陈大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那个喜欢抓钱的官儿喜欢自己这样的手下,莫非这位新任吴江长头脑有些毛病?文子逸看到陈大鹏将信将疑的眼神,不觉有些好笑,但还是恭敬地道:“子逸并非心血来潮,而是真心求贤!陈兄还不信么?”

    陈大鹏回过神儿来,慌忙地道:“大鹏怎敢不愿,既然大人如此看得起在下,陈某若再推辞,岂不是不是抬举!现在赴任如何?”文子逸倒是想快些离开这里,但是一见陈大鹏那身破衣烂衫,出去后非被人误以为自己请了个疯子做书记官不可,想到这儿,文子逸微微示意道:“陈兄这身打扮?”

    陈大鹏大喜过望,竟然忘了自己的一身行头,连忙语带歉意迪欧施礼道:“呵呵,失礼,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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