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元宵盛会：上】
庭院里堆积起了皑皑白雪，是夜冬寒，经过了一番紧张的忙碌之后，时间竟也不觉间如梭飞逝，一转眼便已经是十四的月夜，这一年的元宵佳节，对文子逸来说将是最有意义的一个佳节。 完颜宗望再次卷土重来，而自己博取汴京的计划也定在了明天执行，宗泽、刘浩、杜充三路人马与另外两路余部已经趋兵开封城外隐遁起来，相信汴京城内也应该早就有了防备，只是暂时的滞留可以起到牵制对手思维的作用。 文子逸孤身一人站在庭院之中仰头看着天际，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动作，并且有些喜欢上了这个自己惯用但不专属的动作，因为有很多奇思妙想都是在这样的沉思中获得的，眼下，还有一条这样的想法要在明天得到见证，而且这一条奇思妙想起到的作用却是非常重要的，甚至可以说成是决定整个战阵格局的一次尝试。 “昔日孙武暗夜飞鹰，将胜自己数倍的敌人一击而溃，明夜我文子逸就要仿一回先祖兵圣！苍天是否眷我，就看那一击了！”文子逸沉吟着，不禁心中又是一阵酸楚袭来，正月十五原本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日子，但是自己好像从来就跟合家欢乐无缘，除了那一次临行前的中秋宴，在自己的记忆里真的就再没有相关一丁点的回忆。 就在这时，崔俊臣与张宪悄然而至，看到文子逸正在发呆，两人便停住了脚步，文子逸回过头看去，不禁哑然，急忙歉意地问道：“俊臣，张将军，你们来了多久了？子逸真是惭愧，呵呵！” “不妨，我和崔参事见大人好像是在思考什么，所以就没有打扰！”张宪玉面含笑地回道。 “有什么事吗？”文子逸转过身问道，张宪点头回道：“风筝和火yao都已经准备齐备，一共五百只大风筝，试飞了几次也都很成功！现在张宪请大人过去赏阅！” 文子逸点头应道：“那就好，赏阅就不必了，张将军，劳烦你了！”张宪笑着回道：“大人见外了，您与我家兄长有很多地方都很相似，跟大人共事就好像与我家兄长一样！” 文子逸苦笑两声，自己怎么能与岳武穆相提并论，在自己的心中，岳飞永远都是只可敬仰的民族英雄，而自己，呵呵，充其量只是个时空偷渡者。 “兄长，吴老那已经安排就绪，只要完颜宗望率军渡过河岸，我们这里就可以尽兴发挥！”崔俊臣饶有自信地说着，文子逸点着头，心中还在想这条“遍地掘坑”的计策到底可不可行？此情此景，金人若是顺利渡过黄河，看到黄河沿岸连一点阻碍都没有，他们就能真的放开脚步，长驱直入直取滑州、顺理成章地走进这坑xue区？ “俊臣啊，我看还是想方设法在这计策之前再续上一些前奏曲，金人不是小孩子，不可能任人摆布，必须得想些法子让他们觉得这样做很合理，然后心悦诚服地踏进咱们这个圈套！” 崔俊臣听着文子逸的告诫，若有所思地说道：“兄长，难道现在的形势还不足以让他们信服吗？”文子逸不解地看着崔俊臣，崔俊臣继续说道：“而今的形势是滑州扮猪吃老虎，将汴梁紧扼在嘴边，京师之中诚惶诚恐，却异动非常，虽然没有脱离滑州兵的掌控，但却将滑州兵卷入无法自拔的境地，李纲所部五万兵马是咱们这支争军的主干力量，最起码金人会这么认为，然而如今却被牢牢牵制在扬州一带，又附带着将第二股主力韩世忠夫妇也卷入其中，此情此景，金人援兵杀到，这滑州区区万余兵士又怎敢贸然大举出城与金人血战或是抢占渡口？” 文子逸这才恍然大悟，张宪敬佩地看着崔俊臣，也是赞不绝口，文子逸看了看天色，对崔俊臣和张宪说道：“呵呵，两位，天色不早了，明天一早还要有很多事情需要忙，今夜就此散了吧！” 庭院里空无一人，夜，又变得寂寥起来，包括一地的微雪和漫天星辰，一切都开始了熟睡。 ...... 第二日一早，滑州府衙门庭若市，四路先行官、滑州旧部、文子逸所率的磁州军将领齐聚一堂，所有将领都穿戴齐备，文子逸更是换上了一身指挥帅袍，端坐在主帅座位置上，看着众军将全员到齐，文子逸信手一挥，开始直接调遣起来：“今日是金人完颜宗望所部来的日子，今夜，也是全军克取汴京的绝佳时机！所以，众位与文某一样身兼重任，下面，本官就将这作战调度分配一下！” “吴老的坑xue之计已经准备就绪，虽然计策已成，但军将的配合也是至关重要的，所以，本官令：西路军旧部、原燕府旧部与赵云、梁兴、施全、徐韵、崔俊虎、张康、孙远定几位将军一同听从吴老调遣，埋伏在城左城右，以及沿岸荒草之间，金人来时，尽管放行，待听得火炮升起，众军合兵一处！” “得令！”众将闻言出列抱拳允诺，一波人马调走了，接下来就要安排今夜汴京城花灯会是的出场人物，文子逸抓起第二道令牌，迟疑了一会儿扔到桌上，继续说道：“今夜之计，是决定我部生死的一步棋，无论如何都要唱成！奇袭营军士兵分两路，每路五百，分别有马威、吉云一组、其温阳、秦海棠一路；马、吉二人一路留守在城上听候调遣，温、秦一路隐遁在城郊，入夜之后便向汴京城进发，藏匿在三座城门之后！夜间听到城中启事，便寻机窜入城去，夺得三门岗哨！” 温阳等人接过令牌，转身去了，文子逸再次令道：“韩彦直将军、丁校尉，今夜你二人且带着五千兵士，与本官去叩关叫门！” “得令！”韩彦直和丁健闻言一同起身，饶有自信地起身抱拳应道，让人赞叹的是，这两个年纪差不多大的骁将英气胆识可谓是平分秋色。 “城守方面也万万不能懈怠，张宪将军，你且与俊臣、大鹏、偏将董真、解仝一起驻守滑州，切记不得有一星半点的马虎！” “好，计策已定，只等今夜到来！”文子逸抛出了最后一支令牌，袍袖一卷，转身走下了帅座。 ........ 正月十五，京师汴梁灯火招展，东京正月十五夜的花灯会自建朝以来便颇具盛名，随时国难，但仍然不减城中百姓的观赏兴致，或许是为了寻找昔日繁华时的影子，这一晚，城中巡守岗哨放松了许多，为确保京师的周全，大多数的岗哨都移动到了城头之上。 开封城内行人鱼贯，一些被伤痛所困的百姓也都破天荒的走上街头，因为他们知道，这一刻的回味，足以抚慰心中暂时的伤口，但是，谁又会想到今夜，汴京城将会翻天覆地，从完颜和张姓改回赵氏的计划已经悄然开来。 远远的便可以看到汴京城中如同白昼的景象，一切都已按部就班地执行，滑州城上，众多军士将一只只大风筝和火yao搬上了城头，所有的风筝都对准了汴京方向，四百多名奇袭营将士整装待发。 还有半个时辰花灯会就要开始了，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这一战每个步骤都是紧密相连的，但每个人又都是孤立的。 添药、载人、引火，滑州城头瞭口，一个个步骤在竟然有序地进行着。 黄河渡口，数十艘战船也已经准备登岸，吴坚等人屏住呼吸看着金人慢慢向这里靠近，一切都是那样的荒凉、孤寂，荒草飘摇，阵阵北风的呜咽就好像是渗人心脾的哀号，让人不寒而栗。 ....... “嗖嗖”，“呼啦！” 汴京上空灯火通明，几声礼炮过后，一朵朵簇拥着奔向天际的烟火拉开了花灯会的序幕，大楚皇帝张邦昌与近臣吴拜等人、金将完颜昌、完颜萱儿、以及众多金军领袖端坐在灯楼之上，看着天上的各色烟火，和街头巷尾举目可及的各种花灯，就连完颜昌都对花灯会盛况赞不绝口。 吃酒、观赏烟火、灯笼，看着京师的盛况，张邦昌不禁对这个自己治下的小朝廷感到一丝的慰藉，酒兴正浓，张邦昌举起酒杯笑吟吟地对完颜昌道：“完颜将军，可对这花灯会有何看法？” “呵呵，好！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完颜昌久闻汴京灯会繁华至极，今日一见，果真非虚！哈哈，来，陛下，干了此杯！”完颜昌说着举起酒杯，张邦昌连忙挥手说道：“将军不忙！呵呵，接下来的浮光烟火精彩至极，看罢再吃酒不迟！” 完颜昌连连点头，放下了酒杯，直直地向不远处看去，所谓的浮光烟火，不过是张邦昌为取悦完颜昌等人所搞的形式罢了，但这种烟火极难配制，虽然绽放时火景着实眨眼，但配制过程却极易引发爆炸，就因为这个，不知有多少招募来的手艺人和工匠因此丧命。 传令官走到不远处的岗楼之上，威严地挥动手中令旗，不多时，远处‘丝丝’火响，一团团火种只穿上天，随着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再看天上，已经是花枝招展，一应俱全了。 漫天烟火绚丽夺目，同时这美景也麻痹了人们的双眼，随着不同形象的动物和事物的闪现，在座的人们已经分辨不清那里是虚哪里是实，但是，这却给滑州的风筝提供了可乘之机。 完颜昌正一门心思地观看着漫天令人眼花缭乱的烟火，手中也是不时地抚掌叫好，就在这时，一个‘烟火映像’走进了完颜昌的眼球，那是一只类似蝴蝶的图案，在烟火的照耀下极其唯美，但给人的第一感觉却总是此物非其类。 “陛下，那蝴蝶也是这烟火的图案？”完颜昌赞赏地对身边醉醺醺的张邦昌道，这位大楚皇帝已经被高兴迷住了心窍，哪里还管你问的是什么，只要你说什么新奇，我就答什么开吹！ “是是！呵呵，让将军见笑了！” “很好！陛下可真是煞费苦心啊.......”完颜昌的赞美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远处一阵“轰隆”巨响，完颜昌心中一惊，再看天际，何止是一只蝴蝶，在烟火之间，分明就有不下百只蝴蝶滑落下来。 这时，就听到城北门方向几名兵士跌跌撞撞地叫喊着跑了过来，“不好啦！有人攻城啦！”完颜昌一听这话登时就怒了，张邦昌也是被这话吓得一身冷汗，完颜昌站起身一脸狰狞地质问道：“陛下！这个你又怎么解释！难道这也是节目的花絮！” 张邦昌被说得哑口无言，完颜昌已经没时间搭理这个无能的皇帝，警觉地抽出剑抬起头看向天空，追溯着蝴蝶的根源，完颜昌惊呆了，花火照耀下，在靠近汴京城的方向，漫天的黑点正向这里飞来。 接下来，便是一片混乱，哀号声、警戒声、刀兵相见和烟火燃放的声音混做一团，开锅了，这个词用在此刻的汴梁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更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