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冤家路窄

    三人来到江边，只见江上靠岸一艘渔船，当中站着一个生猛汉子。

    只见他头带斗笠，身上胡乱穿着件棋子粗布背心，将一只划船的船桨扛在肩上，一手扶着桨，一手掐着腰，像是在与岸上的什么人在说话。

    阮小五指着那汉子像武云介绍道，"那便是我的兄弟，阮小七，十里八乡的都叫他活阎罗的便是。"

    阮小五刚要去喊阮小七，却被武云一手拉着胳膊，阻止住了。

    武云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他看的出来，那阮小七好像并不是与人在平常交谈，而是像在争执什么。

    再一瞧那岸上与他对嘴之人，明显是一群官差，便没有让阮小五先叫阮小七，而是三个人一同走上前去，听个分明。

    三人走上前去，听得阮小七对岸上的那个公人说道，

    "何涛，你也别逼的我太苦了，以前这渔税是一年一缴，后来改为这半年一缴，再后来又改为了三个月一缴，大伙无非是把腰带勒紧些，也只能将将的过的下去。"

    "而今上个月十五你刚刚来这里收的渔税，这个月不到初十你便又来催缴，你还让我们这些正经打渔的怎么与你，难道让我们个个都扎起脖子来喝西北风吗？"

    "就算是让我们去偷去抢的也受不了如此盘剥。"

    那何涛应道，"行了，阮小七，你也别在这里装好人了，你打量我不知道你，平日里纠合着二三十条打鱼汉子霸着这江里的捕钓，上面管我要渔税我不找你找谁啊？"

    "至于这渔税是多长时间一缴吗，你也别跟我嚷嚷，嚷嚷也没用。我又不拿主意，上面只要是让我来收了，我又岂能说半个不字。"

    "三个月一缴你也得缴，一个月一缴你也得缴，就是让你十天八天一缴你还是得缴，官府的旨意还能容的了你在这讨价还价。"

    "你也别在这里说什么去偷去抢了，便是今天这渔税你缴不上来，我便有你好看。"

    阮小七一听，登时气恼了，也没看到自己哥哥过来了，从渔船上拿起两个水桶来，往船上一倒，倒出来的都是些不足半尺的小鱼小虾。

    "今天就打了这些，前几日打的都已经下了肚了。你要收税把这些带上吧，多了没有了，实在不行，我这船上有网，你们人也不少，自己驾着船到江上去打吧。"

    何涛一听这话也发火了，"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我看这石碣村你是不想呆了啊。"

    阮小七更来劲了，"那我不这么跟你说话还跪着跟你说话不成？别说你一个小小的捕头，就是王知县来了，我也是这般态度。真要惹烦了老子，便谁的面子也不理会，该撕的撕，该踹的踹是了。"

    何涛看阮小七面露凶***笑道，

    "哼，阮小七，知道你狠，大家都怕你管你叫活阎罗。就是你犯了案子，蹿到江底下也能待个十日半月的，到时公人上哪里逮你。"

    "可是，你有能耐，在水下撑的住，你家老母亲也有这本事，也能在水下待住吗？难道你忍心看她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你这不肖儿孙连累进大狱吗？"

    此话一出，不等阮小七翻脸，就连一旁的阮小五也听不下去了，大喝一声，

    "何涛！好汉做事好汉当，我们兄弟就是真做了什么，官府自来抓我们便是。又与我们老母有什么相干？难道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家你们也能下得去手？"

    阮小七听到是自己兄长，回头叫道，"哥哥，这官府也欺压咱们欺的太紧了。"

    何涛大笑道，"哈哈哈哈，看来你们兄弟都是一样的不开窍。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们做人的道理。"

    "眼前这个就是短命二郎阮小五吧，听着，好汉做事是不是好汉当，你说的不算，你兄弟也说的不算。只有官府说了才算。"

    "官府若要让这好汉来当，其他人就是想当也不能当。但是如果官府就是想让你们那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母亲来当，那么谁说不行也白搭。"

    "我这话说的够明白了吧，听清楚了就感觉乖乖的把渔税交上，大家两相安定。再敢说个不子我可真要不客气了。"

    武云再看阮小五和阮小七，两人虽是都恨不得立刻上前一刀捅到何涛的心窝上去，可是又真的敢怒不敢动。

    因为两兄弟都知道，何涛说的话便是代表官府说的话，他们既然敢说的出来，也就一定能做的出来。

    到时候若是真连累到自己年迈的老母亲，那两兄弟又有什么脸面继续在这世上苟活。

    有时候舍弃自己的性命不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可是真要让人连至亲的人的性命也搭上却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而官府所利用的恰恰也正是这个致命的弱点。

    何涛知道自己已经将着阮氏兄弟的军了，也不怕他们不从，便也不再多言。阮氏兄弟更是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无话可说。

    刚刚还十分喧闹的江岸上一时间却安静了下来。

    而打破这安静的，既不是武云和阮氏兄弟，也不是何涛和那一群官差，而是另一个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人的声音。

    "何，何，何，何涛，你在这太好了，你赶紧回去告诉我姐夫，就说我在石碣村被人欺负了，让他赶紧派几百人过来，给我报仇。"

    李贵的脸由于被自己扇肿了，所以说话也说的不老利落。

    何涛一听是李贵，不仅也皱了下眉头，——这李贵一口一个姐夫的管王知县叫着，其实他jiejie也就是给王知县做了个小妾而已。

    只不过王知县比较崇他才由得这李贵到处借着他的名声胡做非为。

    何涛虽然平日里根本对李贵连看都不愿看一眼，可是现在碰到了，也抹不开面子，只能强忍着厌烦也跟他打招呼。

    李贵忙不迭的跑到了近前来，先已经一眼看到了武云和鲁智深，刚刚被鲁智深提在半空的恐惧感还没消失，因此只能躲在离武云他们站的最远的一个官差的身后与何涛说道，

    "就，就是他们。何涛你赶紧回去告诉我姐夫，让他来把这些歹人都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