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东市相逢
许默骑在烈火上，独自行走在去东市的路上。 这是许默到达长安的第四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五了，许默在路上的命令得到了全面贯彻，经过了长安宣誓后的猛虎营比任何时候都有凝聚力，前面四天，士兵们轮流外出，各自说了自己在长安的所见所闻，让一直在王忠嗣府中总管全局的许默听了也想去逛逛了，这天，他带上了南宫彦云亲自画的一张长安草图，然后独自一人骑上烈火出了门。 王忠嗣府对面就是东市，许默从王忠嗣府的侧门出发，走了几百步便到了东市的东入口。 临近新年，东市更加热闹了，各地为官或经商的长安人回来过新年，并把赚到的钱投入到了东西两市，其中东市的商品价值更远远超过西市，所以西市的繁荣程度也超过西市，许默此时已经无法继续前行了，因为烈火无法迈开它的步伐。 东市的街道两旁挂满了灯笼，灯火通明，犹如白昼，虽说不上人山人海，但摩肩接踵却是事实，各种叫喊声、吆喝声此起彼伏，虽有些无奈，但看到周围这些满脸兴奋的百姓进进出出，心里竟涌起一股满足感，他骑在马上傻傻的笑了，笑得那么沉醉，他们的衣着很平凡，他们买的东西也不全是价值万贯，但他们中不管老人孩子都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身为军人，除了这个，还有何求？ “许默，是你吗？”一个女声在旁边响起，许默转头看去，却见几步外站着两个少女，一个高瘦苗条，一个比较矮，但很丰满，正在说话的是中间的王婉如。 许默跳下马来，牵着烈火穿过人流来到了王婉如面前，抱拳道：“王小姐，没想到你也出来了。”灯光下的王婉如除了以往的端庄大气，更有了一丝婉约柔和，让许默心中产生了一丝涟漪。 王婉如笑笑道：“我和几个好朋友出来买一些首饰，你呢？” 许默对其余两个少女点点头，道：“我闲着无事，出来逛一逛，要是有什么合适的东西。” 王婉如点点头，对着身边两位少女道：“这是独孤明成，这是崔烟烟，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许默抱拳行礼道：“河东许默见过独孤小姐、崔小姐。” 独孤明成端庄地笑了笑，向许默施了一礼，崔烟烟则掩嘴大声道：“你就是许默？” 许默有些奇怪，道：“哦？崔小姐知道在下？” 崔烟烟看了看王婉如，有些小声道：“我听我爹爹说的，有一天下朝后，他回家说，太子殿下让他去问一个叫许默的人，好像有人弹劾你哦。” “弹劾？”许默和王婉如、独孤明CD吃了一惊，许默淡淡笑道：“我一个小小的校尉军官，有什么好弹劾的？”虽然这么说，但许默想起自己在南下扬州的途中得罪了齐瀚、胡四管家、相州长史何吉等人，也许真的有人弹劾他了，但到现在都没有人来调查自己，事情或许没有这么糟糕，但不管怎么说，这也给他敲响了警钟，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军官，如果有人弹劾，很容易就被人收拾了，看来还要加快壮大的步伐，保护自己才行，在王忠嗣的麾下，应该还能安全几年。 崔烟烟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爹是这么说的，你是王大帅的人，太子殿下会保护你的。” 许默淡淡道：“被人弹劾又有何妨，在下行得正、坐得直，只求无愧于心，无愧于大唐。” 独孤明成笑道：“许校尉真是坦荡，在小女子看来，并不是所有被弹劾的人都是做了坏事的。”她的父亲独孤浩然原本是泗州别驾，但由于被人诬陷，现在已经被免去官职，在家静养，所以对于被弹劾一事，他认为大部分都是无中生有。 “多谢独孤小姐吉言。”许默对她表示感谢。 崔烟烟笑道：“我们不是说好了今天买多点东西吗？哈哈，今天我们有了免费的劳力了，还有一匹马。”她叉着腰大声道：“许校尉，本小姐现在正式通知你，你被征用了，包括你的马。” 许默愣了愣，苦笑了笑，这位大小姐显然是兴致来了，但王婉如也在这里，他又不想失去男人的风度，抱拳躬身道：“在下遵命。” 崔烟烟露出得意的笑容，她的母亲是当朝郡主，她平时也是大小姐脾气，不过她不生气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王婉如和独孤明成只是含笑不语，然后许默牵马走在前面开路，三位少女跟在后面进了东市，少女心性的她们在几乎每家首饰店里都停一下，进去看看这看看那，许默跟在后面听她们讨论什么首饰好、什么胭脂好等，唧唧喳喳的也挺有意思，一向端庄的王婉如这时也像其他少女一般，让许默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王婉如，一个离他近一点的王婉如。 正在看一条玉链的王婉如突然感受到有人在看她，循着目光看去，却发现许默正在微笑着看着她，脸上一红，心里如同被小鹿撞了一般，但又有些疑惑，不敢相信自己，正好这时店小二问她：“姑娘，这条玉链和您很相配呢，还缀有几块蓝宝石，闲得很高雅，您要不要？” 王婉如正在想着刚才许默看她的事，想也没想便应道：“好啊。” “那我帮您包起来。”店小二看她答应了，高兴地去拿来一个漆着红漆的木盒过来，崔烟烟看她竟然要买那条六十贯钱的玉链，大惊道：“婉如，这条玉链很贵诶，你哪来这么多钱？” 王婉如如梦初醒道：“啊？那条玉链？” 崔烟烟将胖胖的玉手放在她面前摇了摇，道：“你怎么了，失魂了？” 王婉如抓住她的手放下来道：“哎呀，哪有啊，人家刚刚在想事情。” 崔烟烟如同恍然大悟道：“哦！看来河东有郎君哦？”听到这种话题，一旁的独孤明成也来了兴趣，来到王婉如身边道：“快说说，快说说。” 王婉如满脸通红，推开两人道：“哪里啊，人家刚刚真的是在想事情啦。”三人正在打闹，店小二已经把木盒拿过来了，殷勤地道：“小姐，一共是六十贯钱。” “六十贯？”王婉如大吃一惊，怎么要这么多钱啊，好像自己刚刚也没答应要买啊。 店小二看到她们三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可能是白高兴了一场，两贯钱的提成就这样没了，心中有些恼火，便道：“看三位小姐衣着不凡，不会连这条玉链都买不起吧？” 三人都有些脸色发红，他们确实没有带这么多钱，况且她们带的也不是铜钱，而是金叶子或者银锭，一贯铜钱重6斤4两，60贯就是360斤，她们怎么带呢？今天她们带的金叶子也不够，正在尴尬时，许默走过去道：“这里有十两黄金。” 店小二大喜，接过黄金然后殷勤地笑道：“这位公子，现在黄金和铜钱的兑换比例是一两黄金换十贯钱，请问我是找你四两黄金还是你再看看还想买什么？” 许默看了看正在发呆的三个少女，笑道：“你们还想要什么？今天我请客。” 崔烟烟最先醒过来，她欢呼一声，拉着许默的手臂来到一边指着一个玉手镯道：“许默，我想要那个。” 许默点点头，笑道：“好。”又对店小二道：“帮我包起来。” 店小二喜笑颜开，笑道：“好嘞。”立即勤快地拿来一个木盒，把那个手镯放进去，又用一块红色的丝绸包起来。 想要买的那个手镯买到了，崔烟烟特别高兴，她又问独孤明成道：“明成，你想要买什么？” 独孤明成羞涩地摇摇头，道：“这里没有我喜欢的。” 店小二一听这话，立刻道：“这位小姐，本店不敢说应有尽有，但种数很多，总有一款适合您，要不，您再看看？” 独孤明成还是摇摇头，店小二有些急了，许默突然看到展台里有一个绿松石的吊坠，只是普通的绿松石，但里面有几个白色、蓝色的晶体，在灯光下闪着华彩，独孤明成相貌只算上乘，但从这短短时间的接触来看，她是一个很温柔善良的女孩子，这块绿松石正像是她的象征。 “帮我把那个包起来。”他指着那块绿松石道。 店小二似乎是怕独孤明成拒绝，身手非常敏捷地行动起来，三个少女看向那块绿松石，王婉如眼中闪过一丝神采，独孤明成眼中有些红，崔烟烟看到那是一块绿松石，似乎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店小二将包好的木盒递给许默，许默接过后递给独孤明成，独孤明成有些羞涩，不愿收下，许默笑道：“独孤小姐不用客气，就当是在下的一点见面礼，还请小姐收下。” 独孤明成还在犹豫，崔烟烟道：“明成，你就收下吧，我和婉如都收下了，你也收下吧？” 独孤明成这才结果木盒，敛衽谢道：“明成多谢许公子。” 许默结完帐后，又跟着她们逛了几家店，买了些胭脂水粉，直到她们身上的钱都花完才作罢，一个时辰后，人流稍稍少了些，四人从另一个门出了东市。 独孤明成拉着王婉如和崔烟烟的手道：“我要回去了，不然我爷爷要生气的，你们有空来找我啊？” 王婉如拍了怕独孤明成的手，道：“好，我们会的，你放心，你弟弟和meimei有空也一起出来玩啊，我弟弟王震也很调皮，一起玩才热闹。“ 崔烟烟也道：“是啊，要不找个时间我们一起玩啊？” “好啊，就定在二十七日吧，到时候我把蓉儿也叫出来。”王婉如道。 各府家人赶的马车都来到身边，独孤明成只好上了车，崔烟烟也上了崔府的马车，两人还掀起马车的帘子和王婉如告别，崔烟烟在车上还大声道：“许校尉，你也要来啊。 目送两人离开后，黄婉如也上了王府的马车，上车前还复杂的看了许默一眼，让许默觉得很是奇怪但无法细问，只好目送王婉如的马车渐渐远去。